10、洛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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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韩四海后，江陵与柳斯斯骑车去吃火锅。
热油滚烫，黄喉、千层肚、牛肉卷一齐翻腾，五彩缤纷的蔬菜大军飞入锅中。
柳斯斯满嘴留香，嘴角还挂着香菜末。
江陵却毫无胃口，空中热气时不时幻化为韩四海满腹委屈，可怜巴巴的小脸。
“哎——”，江陵仰天长叹。
柳斯斯奇怪，“咋啦？”
江陵懊恼，“如果有人过生日，邀请你去他的生日宴，你不能赴约，怎么办呀？”
“很简单呀~”，柳斯斯夹起一块小酥肉，蘸了蘸辣椒，“送礼物。”
“送啥？”，江陵从未送人礼物，愈发惆怅迷茫。
柳斯斯嚼碎小酥肉，一口下肚，“她喜欢啥就送啥。”
韩四海喜欢啥？江陵蹙眉凝思。
“天哪！！！”，柳斯斯放下筷子，震惊，“竟然有人邀请你去生日宴？你还想送她礼物？谁呀？！你何时有这般好的闺蜜？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嘛？！！！陵陵，你背着我偷人！”
额…江陵愤愤涮了一片毛肚，“你脑子装的啥东西？”
“帅哥呀！”
额…江陵大口吃下毛肚。
柳斯斯回神，“谁过生日？你想送谁礼物？”
“韩四海”，江陵十分无奈，眼前再次浮现他可怜巴巴的小脸蛋。
“……”，柳斯斯十分奇怪地瞅着江陵。
江陵被她瞅得发毛，“干啥？”
柳斯斯咕噜噜转着眼珠：不会吧？一定不会！对对对，不会不会！一定是我多想了！
江陵奇怪，“说话！”
柳斯斯笑着夹起一块麻辣牛肉，“吃完饭，我们去买礼物呀？”
饭后，二人王城夜市，江陵买了一只最大号的Kitty猫，预备后日上课时，送给韩四海。
——
魏鸣远家境优渥，选在希尔顿办升学宴。
刚开席，江陵就接到韩名扬电话。
她猫着腰走出宴会厅，“韩老板？”
“小江老师——”，韩名扬颇为幽怨，“我待你不薄——”
江陵眉心轻蹙。
“平时上课，小四有礼貌不？”
“有。”
“你留的作业，他认真做了吗？”
“非常认真。”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韩名扬声色一厉，“你为什么不参加他的生日宴？”
江陵眉心紧蹙，“我有事。”
“你有事？”，韩名扬重重叹气，“你同学的升学宴，比小四的生日宴，重要吗？”
江陵点头，“当然。”
“当然？”，韩名扬生气，来回踱步，“我问你，你同学的升学宴有多少人？”
江陵估算：每桌10人，一共30桌，应该是——“三百人左右。”
“三百人？”，韩名扬嗤笑一声，“可我弟弟只请了你一人。”
江陵双眸一震，心间一塞。
韩名扬哀怨，“小江老师，我弟弟自幼没有父母。你作为他唯二亲近的长辈，不应陪他过生日吗？你与他师生一场，怎忍心拒绝他？你不怕他留下心理阴影吗？”
江陵心下酸涩，“我打车去——”
“王师傅在希尔顿大门等你”，韩名扬按断电话。
江陵边往外走，边给魏鸣远、柳斯斯发消息，说自己有事先行一步。
等她走进韩家餐厅时，韩四海已经戴上Kitty生日帽，“小江师姐，你来啦！”
“恩”，江陵走到熟悉的位置坐下。
韩名扬取出镶嵌红宝石的打火机，点燃韩四海16岁的生日蜡烛。
韩四海闭上眼眸，默默许下生日愿望
他唇角上扬，梨涡甜甜，像是沉浸在美好童话中的小王子。
疏尔，韩四海睁开双眸，使劲儿吹灭草莓蜡烛，再直勾勾盯着江陵，“我许了三个生日愿望！”
真贪心！江陵避开他眸光，瞟着红透的大龙虾。
“但我——”，韩四海噘起红润小嘴，“只能告诉你一个哦。”
切~江陵唇角一抽。
韩四海凑到江陵面前，双眸带着亘古以来的赤诚，“我的第一个愿望是参加小江师姐的升学宴！”
——
升学宴前夜。
江陵走到钢厂家属院西门，迎接即将到家的江河。
蓝白色出租车缓缓驶来，停在招牌已经褪色的日杂店旁。
江陵心下一跳，双眸紧盯后车门。
下一秒钟，她就看见推开车门，提着两只袋子的江河。
江河反手关上车门，“陵陵。”
江陵鼻尖一酸，眼中升起雾气。
她已经一年半没有见过江河。
过去的春节假期，因公司业务繁忙，江河就没有回洛川，留在上海赶设计图。
江河大步上前，轻轻抱了一下江陵，“还是这副臭脾气！妈妈呢？怎么没来接我？”
“这几天转凉，生意变好”，江陵贴了贴江河胸膛，便脱离他怀抱，“她想多卖几碗牛肉汤，多赚些钱。”
江河揽过江陵肩膀，向少时一样，领她走回10号楼，再爬上老旧楼梯，抵达最顶层，回到时不时漏雨的家中。
江陵想给江河倒水。
江河却按住她手腕，递上刚刚提着的一只袋子，“升学礼物，打开看看。”
江陵打开袋子，就见一只银光闪闪的缺口苹果LOGO，“……你怎么给我买新的？”
江陵用的iPhone4，虽是江河用过的手机，但性能还算流畅，电池还算耐用。
她便没有换手机的打算，就发微信给江河，问他有没有用剩的笔记本。
不想，江河却买了一台全新MacBookPro。
“喜欢吗？”，江河微微俯身，瞧着她神情。
江陵唇角微微上扬，“谢谢哥哥。”
江河摸了摸江陵脑袋，弄乱她发丝。
江陵抱着MacBookPro闪身，“不许碰我！”
江河无奈一笑，转身进厨房，“我煮碗方便面，你吃吗？”
……
次日10:45。
江陵被柳斯斯拉着来到王城酒店外，迎接赴宴宾客。
柳斯斯乐此不疲地举着单反相机，拍下一位位到场宾客。
直至前方驶来一辆黑色汽车！
柳斯斯拉起江陵的手，奔向黑色汽车三尺外，满眼贪婪之光，“迈巴赫哎！”
江陵不懂。她只认识宝马，还有四个圈。
下一秒钟，韩四海跳出后侧右车门，手里还拎着一只小袋子，眼里闪着不可思议的光，“小江师姐，你来接我啦~”
韩名扬踏上地面，极其风骚地整理西服领带。
“呜呜呜呜呜呜！”，柳斯斯放开江陵手腕，瞬间扑到韩名扬身侧，“韩老板，这是你的车？”
韩名扬挑眉一笑，“想坐吗？”
“嗯嗯嗯！”，柳斯斯宛如叨米小鸡。
韩名扬抬手摸了摸额前发丝，“吃完饭，带你去兜风~”
江陵心中恶寒，唇角一抽，“这车——”
韩名扬转眸看着江陵，满眼写着快来夸我！
草！江陵更为恶心，但求知欲迫使她转眸询问韩四海，“这车，很贵？”
韩四海一呆：贵？还是不贵？
“不贵”，韩名扬又理了理领带，摸了摸头发，昂首阔步向前，留给江陵炫酷背影，“也就200万~”
江家社交不多，升学宴总共六桌。
主桌是亲戚，余下五桌，分别是江陵初中同学老师、高中同学老师、江河留在本地工作的初高中同学、黄芹下岗前的工人同事以及江陵先父江天的派出所同事。
韩家兄弟被分配到初中桌。
宴席总共十道菜品，皆是洛川菜、豫原菜：牡丹燕菜、黄河鲤鱼、套四宝、扒猴头、芙蓉海参、汴京烤鸭、爆三脆、炸八块、醋溜豆芽、凉拌什锦色。
主食是蜜汁八宝饭，点心是牡丹银丝酥，饮品是可乐、美年达，酒品是本地品牌。
江陵随着黄芹、江河挨桌敬可乐，聆听熟悉的夸奖、赞美、表扬。
韩四海胃口颇佳，抢先魏鸣远一筷子，夹走酥脆烤鸭腿，“我的。”
魏鸣远唇角一抽，转筷去夹鱼肉。
不料，韩四海一筷子插进黄河鲤鱼，掐断鲤鱼头，“我的。”
魏鸣远强压火气，转筷夹起一小口豆芽，恨恨嚼咽，想着来日方长，定要找机会向江陵告状。
江陵正随着黄芹、江河挨桌敬可乐，聆听众人夸奖表扬。
走到初中桌时，江陵满肚子都是碳酸，只轻轻抿着玻璃杯边缘，“谢谢你们参加我的升学宴。”
众人皆满饮可乐、啤酒。
可乐见底后，韩四海急忙倒满一杯橙色美年达，拦住江陵去路，“小江师姐，我们单独喝一杯。”
魏鸣远眸光一闪：小屁孩！
“砰”的一声，江陵碰了碰韩四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可乐，静等韩四海喝下整杯美年达。
韩四海咕咚咕咚灌下整杯饮料。
与此同时，严校长已经上台，握起话筒，开始致辞，“大家好，我是严明山，欢迎大家莅临我的得意门生——豫原省高考文科状元江陵的升学庆典！三年前，江陵同学以本市中考状元身份进入洛川一中读书；三年后，江陵同学即将以本省高考状元身份去往燕京大学……”
江陵揉了揉耳朵。
江河看着黄芹，“妈，严校长下台，你就上台讲几句。”
黄芹慌张，“我讲？我讲啥？”
江陵取过黄芹酒杯，“想讲啥讲啥。”
“我呢？”，十分突兀的声音，引得众人一愣。
江陵看向声音来源——韩名扬。
韩四海面色一羞，捅着韩名扬腰肢，“…哥哥，你干什么呀？”
韩名扬不以为意，盯着江陵面庞，“作为家长，我也要上台致辞！表扬你家教工作中的优秀、努力！”
额…江陵极力克制情绪，“悉听尊便。”
严校长下台后，韩名扬一个箭步冲上去，开始他漫长豪气的致辞。
江河陪黄芹等在一旁，眉头愈发紧蹙：我妹妹升学宴，你一个外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柳斯斯举着相机，一顿猛拍，捕捉韩名扬英气瞬间。
江陵则坐上韩名扬位置，拆开新上的餐具，享用自己的升学宴。
韩四海夹起一块海参，“小江师姐，吃海参，补气血。”
“我气血充足”，江陵扒拉一口八宝饭。
韩四海放下海参，夹起猴头，“小江师姐，哥哥说吃猴头，补脑子。”
“我还用补脑？”，江陵又气又笑。
“陵陵，吃豆芽”，魏鸣远送来一筷子豆芽，笑容沉稳坚韧，“解腻。”
江陵咬了一口豆芽，干脆酸爽，的确解腻。
韩四海眸光黯淡，转眸寻找菜肴，“小江师姐，你吃牡丹吗？”
江陵点头。
韩四海欢快夹起牡丹银丝酥，盖到江陵饭碗上，顺道夹走残存豆芽。
银丝酥状似牡丹花，质地洁白飘逸。
江陵暴风吸入第一口银丝酥，双眸噌得亮起。
韩四海又送来第二筷子银丝酥。
江陵风卷残云，唇角扬起笑意。
银丝酥入口酥脆，后劲绵软，还有花生香、芝麻香。
“陵陵”，魏鸣远低声一唤，掏出一个蓝色丝绒盒，“毕业快乐。”
江陵放下筷子，接过丝绒盒，“谢谢。”
魏鸣远满眼期待，“你不拆开看看吗？”
“我来！”，韩四海抢过丝绒盒，撕开金丝蝴蝶结，打开蓝色盒盖，撇嘴，“手表？好丑的手表！”
“不丑”，江陵擦赶紧手指，看着韩四海双眸，“还我。”
魏鸣远唇角翘起。
韩四海不情不愿地交还盒子。
魏鸣远温声介绍，“卡西欧最新款运动手表，很适合你。”
江陵垂眸凝视手表。
白色表带，浅绿色表盘，令人心旷神怡新，不复高温苦恼。
“小江师姐——”，韩四海迫不及待地喊，“我也有礼物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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