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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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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念卿跟在灵文身后,迈出神武殿,视线扫过面前的景象,恍然怔楞。
此时的天空,乌云翻滚,云波诡谲,瞬息万变,与以往那光明灿烂、仙气缭绕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仿佛连风都变得沉重起来。
仙京的大道上,君吾手下的武神官们行动如常,步伐整齐地押送着各个神官回到他们各自的殿中。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神官们,此刻显得狼狈不堪。
“殿下...”梅念卿心中默想着,眼眶泛红,有些自嘲。
原本以为这次会被君吾杀死,毕竟自己曾多次忤逆与背叛,可让他意外的是,君吾没有动手,只是叫灵文把他带走关起来。
那次逃跑之前,梅念卿猜测良多,现在的君吾所修是无情道。
不似白无相那般有过多的感情流露,应当冷酷无情,杀伐果断。
现如今,君吾对他的态度自始至终让他难以琢磨。
本以为是他的某种算计,如今看来,或许是多虑了,君吾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
梅念卿在前往灵文殿的路上,心中思绪万千。
回想起君吾望向自己的眼神,他愧疚了,但也不想让殿下走向万劫不复。
君吾站在神武殿外,神情淡然的望向远方。
梅念卿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但岂能是他能阻止的。
君吾想起那些句劝解的话。
不禁冷笑。
哪怕执念皆空,那又如何?他是万人之上,将众生踩在脚底下的神武大帝。
他就是天下共主。
时间总会证明你我谁对谁错。
梅卿,你就且看着,总有一天会承认你错了,我是对的。
梅念卿的临时变卦,让他觉得仙京需要新的管理方式。
比起杀了更有意思的就是,看着蚂蚁在地上爬。
君吾转身,朝着仙乐宫走去。
对待如今的仙京,他也不想那般简单粗暴。
将所有神官都杀光,倒显得不近人情,天下不稳。
仙京需要稳定,而非无休止的杀戮。
君吾盘算着,肯定了自己的谋算。
现在的神官,愿意顺从他的,大可以不计前嫌,继续重用。
那些不顺从的,就成为仙京内新的地基吧。
他俊俏的脸上挂有势在必得的笑意,眼波却毫无温度。
仙乐宫的轮廓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君吾抬脚跨进门槛,上下打量。
谢怜正试图与花城通灵,没有回应,还是没有反应...
焦急的来回踱步。
见谢怜这般焦急,他安静的在门口站着,没做打扰。
谢怜发现君吾时,他已经站着,看好会风景了。
觉察到谢怜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漫悠悠道:“仙乐,你在想血雨探花吗?”
谢怜不语,他继续说道:“不必担心,我知道,你一定在想他。很想和他通灵吧。如果很想,那就和他通个灵,说说话吧。”
见谢怜沉默了。
他根本了如指掌!
君吾的态度与往常不变,就像什么都没发生,道:“仙乐,你知道该怎么说,让他不要太担心就是。你那位血雨探花也一定很高兴你去找他通灵的。”
说着,他把手放在谢怜肩上。
谢怜感受君吾动用了什么法术,可以探听到他的通灵内容。
也自然明白,君吾想听他说的是什么。
眼下落在君吾手上,谢怜只好厚着脸皮默念出了和花城的通灵口令。
通灵口令的内容出乎君吾的意料,这两人的对话情意浓浓,令他觉得刺耳。
看谢怜在通灵中的表现尚可,君吾便径直离开了。
君吾离开没多久,谢怜就接到了风师的移魂大法,谢怜便将仙京发生的事告诉了还在皇城内的风师和花城,眼下仙京被锁界,找不到脱困之法。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引玉用地师铲偷偷挖了地道找到了这里。
引玉与谢怜两人正在地道里匍匐前行,但由于风师的移魂大法法力消耗太多,谢怜身体上也有些吃不消,便停下休息片刻。
见状引玉就自己开了个新洞,向前挖去。
君吾离开仙乐宫没多久后,便来到了奇英殿,进入后就发现了拿着地师铲的引玉和权一真二人争执不休,
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挖洞。
发现君吾的权一真率先冲上来,君吾侧身轻松躲过权一真的进攻,他未使用任何武器,单凭一只手就把权一真打的不省人事。
见状准备逃跑的引玉,早在君吾看到他时,便不得动弹。
“倒是忘了,还有地师铲这个法宝。”
他走到引玉面前拿走了他手中的地师铲,随后将二人锁在了法宝里面。
垂眸看了眼地道,若有所思,笑了笑,召唤胎灵放了进去。
待谢怜恢复精神后,已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引玉却没有回来。
他朝着引玉新挖的地道方向探寻,但诡异的是,如同鬼打墙般,无论如何他都会返回原地。
察觉到了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没看清是什么东西,黑暗的地道内传来瘆人的笑声。
赫然,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搭在了谢怜头上。
他睁大了眼,便失去了意识昏迷了。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正被若邪捆在椅子上,若邪也被打了个死结。
谢怜四处张望,这里是座神殿,颇为崭新华丽,不是神武殿。
君吾将手放到了谢怜肩上,温声道:“仙乐啊仙乐,你真是太顽皮了。跟国师一样不听话。”
像训责顽皮的晚辈,道:
“你上来这大半年,仙京是这坏了那坏了,砸了这里砸那里,真是淘气,又不是小老鼠,在地下打洞钻来钻去,好玩儿么?”
刚刚在地道里的窒息感,让谢怜想起了当初被白无相追得喘不上气,每每心惊的日子。
沉默良久,谢怜道:“你真是恶趣味至极。”
君吾看起来十分愉悦,夸赞着:“仙乐却比当初要勇敢了。”
谢怜问道:“你把引玉弄哪去了?”
君吾将手搭在椅背上,帮他转了个方向,谢怜转了个圈,一面镜子出现在眼前,镜子里映出的却不是他,而是面色苍白的引玉。
他脚边,还躺着一人,头破血流,鼻青脸肿,昏迷不醒,只能从那满头卷毛辨认出来,是权一真。
躺在地上的权一真醒后看到引玉,便口齿不清的和引玉说着话。
谢怜正准备继续使用移魂大法,可怎么呼唤,风师那边都没有回应。
君吾道:“仙乐,我忽然想起,仙京的锁界似乎有漏洞,所以,刚刚把移魂大法也禁了。”
“……”
君吾亲切地说道:“想当年,这移魂大法还是我教给你的,仙乐活学活用,我十分欣慰。”
他走进了镜子里,将跳起来准备反击的权一真,一掌拍到了地上,权一真不省人事。
君吾看着一旁的引玉道:
“不必如此戒备。你要这么想,就算你戒备也是没有任何用的,何不放轻松呢?”
引玉不回答,只尴尬的笑笑。
君吾自然的继续:“引玉啊,从前,我从来没和你这么聊过,是吗。”
引玉拘谨地道:“……好像是这样的。不过上天庭诸多神官都没跟我聊过,也不认识我。”
君吾却道:“那可未必。很多人都认识你。就算不一定见过你,但也知道你。”
引玉怔了怔,道:“是吗。”
君吾肯定道:“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你,提起你师弟,你往往会和他一起被提出来。作为陪衬的那个。”
他与引玉交谈的目的也只有一个,他想给引玉一个机会,如果引玉抓住了这个机会,那便可为他所用。
他将些许法力注入了引玉的身体里,只要引玉愿意他可以将权一真的法力全部抽到引玉的身体里,而面前的引玉似是心动了。
君吾表示只要引玉愿意效忠,他可以给引玉重新捏造个新身份作为自己的左右手留在仙京,在如此诱惑之下,引玉同意了他的提议。
君吾侧头看向在镜子外目睹全程的谢怜,直至目前令他很满意。
将权一真的法力全都抽出后,便放到引玉身体里。
谁曾想,下一秒引玉就用了十成十的掌力打了过来,他迅速用右手在空中凝聚出巨大的光圈,威力十足,从空气方抓起来一丢,套中了君吾。
君吾谨慎地不去触及,引玉迅速去拉地上的权一真。
他背起权一真,又当着君吾的面又上演了场兄弟情深。
君吾眉心突突直跳,真是可歌可泣,情操高尚。
仰头笑了笑,拂了拂衣摆,随手一挥,道:“精彩!我想,你和仙乐会很谈得来。”
猛然引玉的脸色变得很奇怪。
而君吾负手,从容不迫地迈出那个看似强劲的光圈,没有受到任何的阻力。
引玉手腕的咒枷,是君吾之前改良过的,直接吸起了他的血,良久引玉便像吸干血的人偶,奄奄一息倒下。
谢怜猛地向前一扑,连人带椅扑倒在地,这状态下,他便连镜子也看不到了。
他在地上疯狂挣扎,却根本没用,只能听到镜子里传来拳脚相加的声音。
好一阵,一双白靴出现在他眼前,君吾出来了。
手里拿着吸满了血、变成深红色的“咒枷”,是从引玉身上取下来的。
他蹲下来,做为长辈的怜爱道:“和你的小朋友去道个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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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神武殿后,君吾坐在宝殿上,还在看那手中的咒枷。
愚蠢,他实在不能理解,引玉为何会做出这种选择。
引玉和权一真之前的恩怨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方才这两人竟还有师兄弟的情意,不过,不听话再换一个便是了。
谢怜怒气冲冲的快步走了进来,走到大殿上冲他一摊手。
君吾道:“你想要干什么?”
谢怜二话不说,劈手便去夺那咒枷,君吾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谢怜好半天都抢不到,怒道:“你要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引玉根本不会对你造成威胁,他对你来说根本无足轻重,你干什么要对他做那种事?你还留着这东西干什么?!”
眼见谢怜气急败坏。
君吾讥诮道:“谁说没有用?看你为了这个东西这么生气,岂不正说明它非常有用?”
引玉的不顺从,导致君吾这次的教导又失败了,心里本就不悦,更不可能把咒枷给他。
谢怜简直要气疯了,吼道:“你有病吗?!”
君吾挑了挑眉,道:“仙乐,这么对我说话,可有些不敬。”
谢怜憋了半天,憋不住了,骂道:“我敬你个……”
话音未落,眼前一黑,谢怜双手捂紧脖子,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
君吾坐在神座上,气定神闲地摸着身旁胎灵毛发稀疏、光滑圆溜的脑袋,这个胎灵最是乖顺的,不像他们个个叛逆。
谢怜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声,脸色涨得通红。
君吾不紧不慢的说着:“仙乐,我建议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听话一点,尊敬一点,这样才不会惹我生气。不要忘了,你身上也戴着这个东西。而且,你戴了两个。”
“你……!”
谢怜猛地直起腰,双目充血瞪他。
“我什么?你是想说我卑鄙?仙乐,不要忘了,这是你自己要求戴上的。”
“…………”
谢怜才意识到,当时国师掐住自己的脖子,并不是想杀自己,而是想取下这个咒枷。
眼看差不多了,君吾放松了咒枷,看着用力喘息的谢怜,真是品性难训,不知悔改。
忽然君吾接到了雨师的通灵,许久不联系他,常年不上仙京的雨师来了仙京。
君吾简单和雨师聊了几句。
谢怜立即问道:“谁要来?”
君吾则微笑道:“急什么?待会便知道了。”
谢怜疑惑道:“你会让我看到吗?你不是和对方说,整个仙京都戒严了,正在逐一盘查各大神官?”
“当然。我总得有个值得信任的左右手。”
君吾打量着他,温声道:“仙乐,乖乖配合就好,动其他的歪心思,对你不好。”
君吾有意无意把玩着那吸满鲜血的咒枷,威胁道:“你也说了,对我而言,引玉根本无足轻重。应该说,这仙京所有的大小神官,在我这里都无足轻重。如果你露馅了,知道会发生什么。”
“……”
“所以,整整你自己,马上就来了。”
谢怜没说话,但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果真整了整自己,站到了往常总是站的君吾身边的位置。
“不错,就是这样!”
君吾微笑赞许。
威胁很有效,但谢怜也发现——君吾并不想让来人觉察仙京沦陷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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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在灵文殿里的梅念卿,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只好暂时按兵不动。
当他揭发君吾的那刻,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君吾却没有动他。
这次见到的君吾是有些许变化的,他愣了愣神,手不自觉摸了摸还有些红肿的唇,有点疼。
他又卜了一挂,竟是复挂,依卦象所示,转机极小吗,那就是还有变数。
眼下也出不去,梅念卿召唤出三个纸人打起了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