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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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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贝琬背着书包和陈千库大摇大摆地从校门出去,她才敢悄悄回头,心虚地瞟了一眼背后玩手机玩得起劲的保安。
“他应该没发现吧。”她谨慎地观察。
陈千库走在前边,听见这话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贝琬闭紧了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陈千库像是刻意等她,放慢了步子在前边走,始终保持着相隔一人的距离。
看到面前大大的‘视新眼镜店’出现,贝琬才知道原来陈千库要带她来眼镜店。
陈千库靠在玻璃柜台边上,拿起镜框眯着眼睛对她比划,又大又圆的眼睛被框在半边眼睛框里。
贝琬眨巴着眼睛,瞪大了看他。
本来以为会耗费些时间。
不过陈千库好像没有犹豫的习惯。他像是随手拣了一副放到前台,“就要这幅了。”
“度数知道吗?”
陈千库转头看她。
贝琬想了想报了前不久测的情况。
“左眼150,散光100;右眼325,散光50。”
“哪种镜片?有150的,350的,还有600的。越贵的越薄,不会显得笨重。材质也更好。”店员殷切地介绍着,不过最后也没对材质在哪好说出个所以然来。
贝琬刚想说自己手头拮据,不过看陈千库在旁边最后话也还是没说出口。她狠一狠心,决定把几个月攒下来的零花钱拿出来。
“350的吧,不会太厚就行。”她从包里掏出智能手表,按出付款界面。
“用六百的那个镜片,一共加起来。”陈千库却已经掏出手机付了款,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贝琬皱眉看向他,“干嘛。”
陈千库勾起唇角,手突然快速地在她头上揉了一圈,轻轻的像是羽毛拂过一样。
“哥有钱,就当是为小贝琬今天的善举买单。”
贝琬听他又提起来,有点不自在地偏过头去,转移话题,
“你选的这个镜框也一点都不摇滚。”
“哪里不摇滚?”陈千库反问,“我们搞摇滚的人都戴这种。”
贝琬忍不住反驳,“哪有人带这么斯文的眼睛搞摇滚的,你又骗我。”
“那是你落伍了,现在都讲究反差。”他理直气壮地应。
然后陈千库又举起手掌到她面前,特别认真地说,“击掌为誓,我可从来没骗过你。”
贝琬被鬼迷了心窍一样,和他碰了个拳。
不过碰到的那瞬间就有点反悔了,气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又上了他的当,陈千库又没有玩过摇滚,干嘛相信他。
火热的皮肤碰到冰凉的那一刻,贝琬抬眼看了他一下,“你体虚啊?手这么冷。”
陈千库挑眉看她,“你一个小女生,知道什么。这种话不能乱说,尤其是不能对着男生说。懂不懂。”
贝琬瞅了一眼陈千库,这时候发现他穿得单薄,穿得秋季校服里只套了件薄卫衣,还能看见他里面的锁骨。
她拢了拢身上的厚校服。算了,可能玩音乐的人不太一样吧。
就在这个时候,眼镜店里又浩浩荡荡进来一群人,来的每个人都处在不同的季节,有穿厚棉袄光腿的,有穿短袖短裤的,也有穿开衫格子裙的。
颇有些街头混子的流氓气质。
他们一个个都穿着时髦,只是贝琬总能看到他们背后藏着的颜色,代表了每个人不一样的气质。
陈千库的目光触及到他们为首的一个男人时,突然熟络地招了招手,“阿泽!”
那个叫阿泽的男人看见陈千库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接下来短暂地皱了下眉。不过转瞬即逝,他扬起笑容走过来,很熟悉地搭上陈千库的肩膀,“诶,千库,好久不见啊。最近还顺利吗?”
陈千库开玩笑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怎么,出道之后跟我摆上架子了。我手里可有你光膀子的照片啊,小心着点你这小子。”他的面容是不常见的开心。
阿泽被他逗笑,“哪能啊,兄弟。”他特意强调一下。
“这不好久没见到,想你了。要不待会儿出去吃点喝点。正好和我的师妹师弟一起。也好给他们讲点经验。”
陈千库摆了摆手,笑容里带点落寞,“不了,都这样了哪有什么经验啊”他又转过头,下巴扬了扬,“我还得和我同学一起回去上学。”
“上学不容易吧。”阿泽压低声音,“要不别读了,有机会我找个幕后岗位给你。”
“别,你刚出道呢,哪能这么麻烦你。我现在读书读着挺好的。我也挺满意。”他有意无意踢着脚边不存在的石子。
眼见着气氛有点走向低迷。贝琬恰当好处地打断了他们,“陈千库,我的眼镜配好了。”
陈千库点头向他们示意一下,然后和阿泽挥了挥手,和贝琬并肩往外走。
身后有隐隐约约的声音。“师兄,他是谁啊?”
“啊,没谁,就以前玩得很好的朋友。”“诶那我们去打个招呼吧。”
玻璃门关上的一瞬间把店内的所有隔绝在内。
贝琬观察到陈千库明显变沉默的心情,“他是你很好的朋友吗?”
“嗯。”他沉沉地应了一声,“从练习生到出道,我们都在一起。铁杆子了接近四五年了。”
“他也是唱歌出道的吗?”贝琬窜到他前面去,歪过头看他。
“阿泽是一个很优秀的歌手。有机会我让你听听出道前我和他搭档组合的样曲。”陈千库笑着去拉她的书包绳子,扯着她小跑往前走。“好了,别想太多。你这小脑瓜可装不下。”
贝琬被带着往前趔趄了几步,气急败坏地去追陈千库。
“喂,你有本事别跑。”
“嗯。没本事。”他一本正经地答。
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就又到了学校。
“走吧,快点进去。”陈千库推了她一把。
贝琬被推到保安室,在保安的目光视线下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去。临进卡机的一步,她迅速地回头冲着他做口型:喂,不是说要一起上晚自习!
陈千库在原地笑,远远隔着铁闸门冲着她挥手。
这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暗了,人群也都稀稀拉拉地往教室走,贝琬加紧脚步上楼。走到二楼,往校门口望时陈千库已经走远了,在大街上变成一个黑点。
她背着书包回教室,被乐礼拉住。
“琬琬,你去哪儿了?”乐礼帮她整理了下刘海,语气里有些心疼。
贝琬隐忍了一会儿,然后一下子扑到乐礼怀里,把眼泪都藏到她肩膀里,“礼礼。谢谢你还帮我把稿子粘起来。你最好了。”
乐礼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温柔地安慰了几句,“好了好了,别难过了。其实阿姨叔叔也是为了你好,他们已经后悔了。回去等着给你道歉呢。”
贝琬嘟嘴,“我才不要理他们。”
赖子刚打完球,大汗淋漓地回来,“哟,又是哪个小哭包躲乐礼怀里了?”
贝琬连忙挣脱出来,坐回座位上。把脸都用袖子抹干净。袖子上还沾染了一些淡淡的薄荷香。
随着晚自修铃声响起,他们转而用小纸条传话。形成乐礼——贝琬——赖守正——乐礼的三角贸易形势。
乐礼:你的眼镜怎么回事?
贝琬:刚刚陈千库带我出去配眼镜了,说要带我一起搞摇滚来着。
赖守正:扑哧(划掉)笑死。
乐礼:陈千库那种人早早就签公司,混社会,你小心着点他,下次不准单独不说就走了,我们会担心知道吗?
贝琬:没,是我硬拉着他带我走的。我说想和他一起搞摇滚。
赖守正:哟呵,翅膀硬了知道私奔了。
乐礼:琬琬,要不咱偷摸着画画,平时注意点我给你打掩护就行了。别学人街溜子地下摇滚那一套行吗?
贝琬:我知道,本来就是想出去散散心,千库人很好的。
赖守正:他不会是想泡你吧。啧啧,你这小白兔哪禁得住大灰狼引诱啊。
乐礼:千库什么?陈千库就陈千库。
贝琬:礼礼,下课我想和你去操场散散步。
赖守正:怎么回事,把我一键毕业了?
乐礼:好的琬琬。
乐礼侧过脸拿眼神剜了赖子一眼,把小纸条折叠起来放进桌肚里。
贝琬静下来,终于有了时间能够整理所有的一切。桌上的物品还散乱地放着,她把眼睛摘下来,换上原来的那副。
眯着眼睛看外面的植被时,突然发现眼镜片上有一道小小的划痕,横亘在视线中间。本来只以为是灰尘,后来用纸巾擦了又擦,还是擦不掉。
也许,这个镜片早就在她被撕掉的画稿甩到的那一瞬间,就被软软的画纸摔了一道。
贝琬想起陈千库短暂停留在她眼镜的那一秒。
她打开了笔记本,写下的三个字却是“陈千库”。
贝琬出神地看了这几个字好几秒,然后又认真地描了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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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住乐礼的手在人群中猛冲向操场的那一瞬间,好像一切都在冷风中消散了。
很痛快,很畅快。
幽幽的月光下只能看见乐礼闪闪的眼睛看她,“好了小贝琬,有什么悄悄话和我说呀。”
贝琬拥抱住她,附身过去低声说话。
乐礼转头看她,深吸一口气,“嗯。我保证不和任何人说。”
贝琬眨巴着眼睛笑,转头看向又大又圆的月亮,指着它说,“看,今天的月亮是圆的。”
“快摸耳朵,不然小心耳朵没了。”乐礼吓唬她。
不过贝琬还是急急忙忙摸了下,引得乐礼笑得前俯后仰。姐妹俩在操场上拉拉扯扯,笑成一团。
最后的时候,乐礼搂住她的肩膀,“你知道的,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嗯,她一直都知道,乐礼是贝琬永远的后盾。她挽着乐礼的手臂感觉到无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