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太傅》吉拉公主

20、云中谁寄锦书来

　　“那个疯子！”花年君低咒，“这就是你让安淮装病的原因！”
　　“大泱国不容女帝，你觉得，”昌平抬起安淮的低垂的头，让精致的容颜展露无疑，“慢慢长大的安淮还能瞒多久？”
　　随着年龄的增长，安淮的女性特征会越来越明显，秘密迟早会拆穿，那时势必天下大乱，但是，“她总不能一辈子装病，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昌平公主难道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我没有要她一辈子装病，只要有人能替代她成为大泱国的王。皇兄，你可是唯一的人选。安淮你认为如何？”
　　安淮连忙点头，现在没有母后的顾虑，别说是花年君，哪怕随便在街上找一个乞丐来取代她，她都会双手赞成。“如果年君皇兄能成为大泱的王定是百姓之福。”
　　“好天真的计划，不知我可爱的皇妹皇弟有没有考虑到我会拒绝？”好大胆的设想，可他花年君又岂是任人摆布的泥偶？
　　昌平看向一脸不以为然的花年君，目光笃定。“把这个惊天的秘密告诉皇兄就是算定你不会拒绝。先皇膝下共有六名皇子，除你之外，其他的五位都因莫名的原因或死或残，你是唯一有资格成为王的人。”
　　“这就是你的理由？”花年君嗤笑出声。
　　昌平丝毫不受他的态度影响，继续道：“而你也想当王。不要否认，我的皇兄。北部三州雪灾之乱你比谁都着急，我让安淮装病的目的之一就是让你放开手脚挽救三州，而你在朝臣和百姓心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但是虽然安淮封你为紫金王，代理朝中大小事，在处理三州之事上你还是受挫不少，我说得不错吧，年君皇兄？”
　　花年君哑然，虽然不愿承认，但昌平所说都是事实。虽然拯救三州的计划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但还是有少数大臣专门和他作对，偏偏这少数人还是不可忽略的大人物。
　　“翁丞相不仅贵为一朝元老，而且还是安淮的娘舅，虽封位和你旗鼓相当，但他的影响却觉得比你目前大得多。只要他不愿助你，你就无法顺利开展救援工作。而你又不能以官位压他，很头疼不是吗？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受苦却无法全力救助，这种感觉对视民如父的皇兄比刀割还难受。”
　　“……”原以为昌平放弃国事后就不再过问这些事，却没想到她在暗地里已洞悉所有的来龙去脉而且还轻易地看穿自己，可怕的女人！
　　“要压倒像翁丞相这样的人，要为百姓谋得更好的福利，你就得拥有更大的权力，比翁丞相还要大的权力，也就是王的权力。皇兄如此聪明的人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花年君岂止知道，在一次次的受挫下，他不止一次咒过无用的安淮，也不止一次渴望自己是王，可以名正言顺地命令甚至铲除翁丞相那个老顽固。“你有什么计划？”
　　明白花年君接受她的想法，昌平舒心一笑，“计划很早就开始了，现在不谈这个，且先说说三州之事。安淮，回宫后不要再装病，下令大泱皇宫所有的主子伙食和零用都减半，非常时期要非常对待。这样，那些官员就是不愿也不得不大手笔地捐出银两。花年君，这就是王的权力。”
　　花年君再度失言。他曾再三要求朝臣捐出银两和粮食，但突然之间所有的官员都变得清廉得很，捐是捐了却微薄得很。他恨得切齿，昌平却一句话就解决了。
　　“征得的粮草何时出发？”昌平抛出另一个问题，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前两天已凑齐一些粮草，却迟迟没有送去三州的消息。
　　花年君舒展的眉头再次纠结在一起，“天气恶劣，匪盗猖獗，堂堂大泱国却没有一名武将愿意送粮草。我命李飞虎押送粮草，次日就收到他染上风寒的消息。可恨我的将士们都在边疆，不然何需他们。”
　　昌平嘿嘿冷笑，“李飞虎，那个边卫将军？安淮，回去后即刻下旨撤了他的职位，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下场如同此人。”
　　昌平公主的凌厉作风再现，安淮顿时折服，“安淮记住了。皇姐认为适合押送这批粮草呢？”
　　“我去吧。”
　　淡淡的声音仿佛从天外出来，昌平僵硬地转身，看向自己的男宠，那收起笑容的俊颜写满认真。
　　昌平的脸上挂满震惊，那份潇洒和利落一击而散。“为什么？你是文官并非武将。”
　　“管风阙，你在想什么？！”吃惊的不只昌平一人，花年君原本就不甚清晰的头脑被他这天外一笔弄得更加混乱。
　　“我虽是文官，但做起武官来绝对不比年君逊色。看着你们为大泱绞尽脑汁，我只是突然想为大泱国做点事。更何况，现在找不到合适的武官来压粮。”粗糙的指腹磨蹭着昌平细致的脸庞，因那份特有的凉意心安。
　　“为什么？”凤眸紧扣近来朝夕相处的人，流露出不解和担忧。
　　“没有为什么，只是希望你快乐。”
　　提出押粮是突然的主意，只是看着和在花年君和安淮面前绽放光彩的人儿，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国家队昌平有多重要，虽然她看似很任性地扔下它。
　　只是突然很想为她，为她珍视的国家做点什么。
　　只是想拉近他们之间似乎很远的距离，只是想抚平她额间隐藏得很好的褶皱。
　　只是看到心爱的人流露出对他的担忧，他很满足。

　　管风阙走的那晚，雪再次降临上梁城，无声无息带来彻骨的寒冷。永安帝龙体康复，重新主持朝政，全力支持花年君的三州救援行动，翁丞相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多次在朝会上与花年君冲突，但由于皇帝公开支持花年君，他也莫可奈何，只是拜访安庆宫的次数明显增多。朝廷渐渐分为两派，一为花年君，一为翁丞相。
　　昌平日日倦在管府，由云湛、小四和子衿陪着。云湛依旧每日冷着脸，所幸小四和子衿一对活宝天天耍宝不断，日子倒也不算无聊。只是这份嘻哈热闹里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快乐却落寞。
　　这天清晨，昌平从睡梦中冻醒，冰冷的棉被里没有丝毫令人眷恋的温暖。她掀开棉被，利落地穿上外衣，那股闷闷的情绪又悄然爬上心头。
　　推开门，子衿正守在门外，通红的小脸上漾满笑容，连带着眼角眉梢都沾满兴奋的笑意。
　　看到她激动的模样，昌平也不由笑开：“什么事，值得你在门外守着。”
　　子衿扬起手里的信，“爷的信，爷写给公主的信。”边说边拉着昌平冲进书房。
　　书房里的火盆早已燃起，暖融融地让人沉醉。昌平接过信，虽不像子衿那般兴奋，但心里那股郁气着实散去。她拆开信封，点点花瓣散落，梅的冷香扑鼻而来。
　　“夜里醒来闻到一股冷香，推开窗，老梅树上梅花不知何时已吐蕊绽放，可爱至极，很想把一树梅花全部送给你，最终却只能拾些梅瓣放进信封。想来我们院子里的梅花应该也开了，只可惜不能陪你观赏了。想你。”
　　昌平推开门，院落里千朵红梅在风雪里静静吐放冬日特有的美丽和孤傲。她踏过雪地，走到树下，踮起脚尖，鼻尖轻触凉凉的花瓣，贪恋地吸纳那独特的冷香。想你。
　　又数日，雪停了，小四在院子里堆出一个雪人，说是管风阙。雪人圆圆胖胖没有半点管风阙的样子，但那咧开的笑却总让昌平想起她的男宠。在倦怠的午后，信使捎来一个包裹，拆开却是一大块腊肉，透着烟熏的气味。
　　“到了胡玉州，发现这里的腊肉和上梁城很不一样，一问才知道这肉是用松火熏烤而成的。吃起来又是另一番味道。这肉不容易坏掉，我们买了很多，准备随粮草一起送到三州。这里有一种小吃叫熏肉烧饼，我记下做法并捎回一些熏肉，转给子衿，让她做出来尝尝。想你。”
　　那晚的晚餐是胡玉州的小吃，熏肉烧饼，下厨的却是昌平，做了很多，把一大块熏肉全部用完，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管风阙在胡玉州吃出来的味道。
　　气温有了小小的回升，院里的雪人渐渐融化，寒冷的冬日难得迎来暖日，一树梅花或随风飘散，或渐渐凋零融入雪泥。
　　信使送来一包鸡蛋大小的红果。昌平识得是三州之一——灵州的特产，情人果。
　　“我们终于到了三州，这里的情况远比想象中更为恶劣，所幸我们带了的粮草充足，随行的医师在途中已找到治疗瘟疫的方法。安淮的圣旨是在同一天到达三州各邻州的。各邻州纷纷开始开城放粮。我在灵州郊外发现一种奇异的果子，听说是灵州的特产，名字很有趣，叫情人果。不知凤儿以前是否尝过，我摘了很多，随信一起捎回来。想你。”
　　灵州州牧有一年上京朝贺时曾带来过一些情人果，单单听到这可笑的名字昌平就心生厌恶，自然一个也没有吃。许是灵州州牧得知她讨厌这玩意，后来每年朝贺都不再带情人果来。没想到数年后，这小东西又送到她手边，果然是缘么？
　　她拿起一只，轻咬一口，甘甜的果肉迅速俘虏她的味蕾。情人果，多么可爱的东西啊！

作者有话说

　　下雪了啊，今年的第一场雪！明天不更，要去上日语课，不过没几个人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