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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我愿意为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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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车外都静了下来,世界似乎也停了一瞬,没有人说话,但只有一瞬。
那一瞬间迅速闪过,敬椿很快从报复成功的快感中抽身,他没有继续废话,推开车门迈了下去。
郑在荣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没给任何人机会,导演、PD连带成员都被他抛到身后。
他像是加上了某种助推器,冷静克制、其他人的想法、受过的教育,一切所有后天习得的东西都被抛到脑后,眨眼的时间就到了敬椿面前。
错身而过的时候,敬椿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紧紧地抓住后,另一只手立马攀上去拉住了郑在荣的袖子。
“哥,我没事。”敬椿声音从紧绷的喉咙里挤出来,干涩走调。
车厢里的对峙,他其实是害怕的。
郑在荣深深做了几个深呼吸,没有离开敬椿的手,只抬起空着的那只手碰了碰他脸上的血痕:“他打你了?”
“不严重。”敬椿避重就轻,确定郑在荣已经冷静下来,松开了握着他手腕的手,只是扯着的袖子仍旧没有松开。
“哥!”
“敬椿!”
成员和工作人员立马看到他脸上那道伤,PD立马皱眉上前简单检查了一下,转身扫过成员,最终对导演开口:“拍摄暂停吧,打电话给代表,告诉他成员遇到恶意伤害了,现在就报警。”
摄影导演还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状况。
“我说联系代表,现在就报警!”
任时镇来的很快,他风风火火闯进警局,一眼就看到站在大厅门口等他的PD:“怎么回事?”
“李世勇。他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我们在这里的消息的,敬椿和他单独在车里谈话,时间不超过十分钟,现在颧骨这边受了伤。”副PD三十多岁,跟着挑剔的上司工作了很多年,下意识地整理汇报了情况。
任时镇的火气蹿得老高,脚下像是踩了风火轮一样闷头往前冲:“人呢?!那头猪!现在这个状况还敢见敬椿,他xxxxxx……”
任时镇骂得很脏,在他带着一连串脏话闯进办公室之前,PD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拉到了门边:“代表,您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如果是你的孩子遇到这种事情你能冷静下来吗?!”任时镇俨然成了正在喷发的火山。
PD恨不得一巴掌拍到他的额头上,如果对面是自己数学考到不及格还在家里大喊大叫的儿子的话,但不是,所以她尽力微笑,先让自己镇定下来:
“好,认真听,您来之前宋律师和我通了电话,她说这是一个机会,几天后的开庭如果提交上今天的案件记录会有很大的帮助,所以您冷静一点,冷静的,让敬椿的伤带来的损失最小,可以吧?”
任时镇被拉着胳膊深呼吸十次,这才下定决心,迈步进了办公室。
海岛的警局常常接到关于物品丢失,孩子丢失的报案,对于一个小小的旅游地区来说,这里很少发生恶性事件,更何况是和公众人物有关的事情。
敬椿左右两边分别坐着水木、以珍宜恩,三个人护法一样把他夹在中间,目不转睛地盯着处理伤口的警局工作人员。
不知道究竟是李世勇真的身体素质堪忧,还是狐假虎威在那一刻现了原形,敬椿脸上的伤只刮开了一层皮,这会儿功夫血液已经干涸凝固在脸上了,但胜在敬椿本身肤色偏白,小小的脸上横亘着一道伤痕还是显眼的不像话。
“伤口要拍照保存物证,您稍等一下。”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棉沾着伤口,被三道火热的视线盯着,恍惚中觉得自己像是在擦洗火焰山,硬着头皮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找相机。
“时镇哥,”敬椿睁开眼,第一眼看到任时镇就下意识朝他身后看去,“阿嬷……”
“我怕你伤的严重,找了个借口出来的,没和她说。”任时镇像是敬椿肚子里的蛔虫,走到面前蹲下身,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还是没忍住泄了气,“疼不疼?”
“还好,我有往后躲,只是看起来严重而已。”敬椿微微前倾,小声的如实相告,“而且在荣哥过来的很快。”
说郑在荣郑在荣到,装着温水的杯子正好伸到两人中间隔开了距离,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任时镇站起身,这才把杯子递给敬椿。
“那个,李敬椿先生的家属。”警察站在工位上探头,“李敬椿先生的家属来了吗?”
“来了。”任时镇举手,几步上前。
“在荣啊,你照顾一下成员们。”PD眼看着任时镇屁股碰到椅子,脸又开始红起来,立马拍了拍在荣的胳膊,急忙上前。
郑在荣没说话,迈步走到隔壁的另一张单人椅上落座,像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掏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敬椿在所有人的包围圈里侧过脸拍照,上药,贴上敷料,所有的环节,都忍不住偷偷从夹缝里观察在荣的反应。
但他就是那么死气沉沉地坐在那儿。
直到那个负责拍照的警察走开,超过十分钟没再回到他面前,敬椿才迟缓的起身。
“去哪儿?”问题倒是比谁来的都迅速。
以珍宜恩低眉顺眼的不敢吭声,敬椿回头看他:“洗手间。”
郑在荣又不说话,但人已经站起身走到敬椿身边,肢体语言明晃晃的写着“我陪你去”四个大字。
如果视线可以实体化,身侧三个人一定能把他烫出一个洞来。
敬椿低着头,飞快的从郑在荣身侧擦身过去,带着一股酒精味。
郑在荣说到做到,步步紧跟敬椿进了洗手间,看他走到洗手台前反手关了门。
洗手间里安静的不像话,咔哒一声,清脆的反锁声响起,敬椿警觉回头,盯着郑在荣:“干嘛?”
郑在荣像是锯了嘴的葫芦,松开旋上门锁的手,一步步走了过来。
敬椿突然想起《Black Blood》,那场他没去成的录制。
但就算没去到现场,满天乱飞的视频是藏不住的,其中传播率最高的一段,郑在荣从舞台的王座上款款起身,造型加了银色发片,加上灯光下闪着光的贴钻西装,一步步走下来的时候,他整个人看着压迫感十足。
像下一秒就拿刀抹我脖子的变态杀手——那条视频下点赞最高的评论是这样的。
现在也是这样的。
敬椿走神的几秒钟,郑在荣已经走到他面前,他整个人压下来,一手撑到洗手台上,另一只手相当自然的托起敬椿的右脸,这次消炎药的味道也清晰的活跃在两人之间。
指腹一点点沿着贴布的边缘按过,从眼球下一直贯穿到耳前,那道伤很长,郑在荣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有敬椿的脸在不断升温。
瑟缩着躲了一下,郑在荣的手一僵,敬椿立马意识到不妥,抬眼看向郑在荣:“痛。”
他是惯犯,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心软,郑在荣清楚明白的知道。
说着“写不完的话代表会批评我的”,然后拜托在荣帮他编一本日记出来浑水摸鱼;又或者眼巴巴地望着他小声抱怨“可是我不喜欢吃胡萝卜”,之后等着在荣帮他把胡萝卜都挑出来……这一招敬椿用过无数次,几乎无往不利。
除了这次,郑在荣定定的注视着他,两秒后抬手,稍稍用了些力气压在敬椿脸颊的贴布中央。
这次是真的痛了,敬椿捂住自己的脸偏过身去,如果不是郑在荣把在洗手台上的手,他会倒下去也说不定。
郑在荣像最残忍不过的刽子手,他牢牢的把控着两人之间的位置,没给敬椿留下任何逃开的机会。
“敬椿啊,”他喊他的名字,像是爱人之间的耳语,“我是相信你会珍惜自己才放手的,看来你和我的立场不一样啊。”
李敬椿也来了脾气,捂着脸的手垂了下去,破罐子破摔似的:“嗯,我和哥当然立场不一样了。”
“所以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激怒李世勇让他对你动手,”郑在荣脸上迅速的划过一抹怒意,但两腮一紧,还没上来的情绪又被很快压制下去,“让事情更严重也是你计划好的?”
“嗯,原本希望他干脆能留下更深的伤,直接当作证据提交。如果不是你们来了的话……”
戛然而止,所有的话都在肌肤相触的时刻戛然而止。
郑在荣的睫毛就在眼前轻轻颤动,不知道为什么,敬椿莫名觉得自己脸上发痒,他憋着一口气,直到郑在荣退开。
年上从容的看着变成番茄的敬椿:“呼吸啊,笨蛋。”
像骤然炸开的气球,敬椿猛地喘出一口气,直愣愣地盯着郑在荣:“你……你,你……”
“你继续说。”郑在荣好整以暇。
“我……”敬椿调整的飞快,语速开始坐上高铁,“要不是想到十月份我们还要回归,脸上的伤很严重的话会影响舞台……”
郑在荣又倾身向前,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敬椿猛地后仰,严严实实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老大:“你干嘛?!”
没忍住笑,之前的气氛全部被打散了,郑在荣带着笑意平视敬椿,手又覆上脸颊,轻轻摩挲着贴布下的伤口。
“阿椿,你受伤的时候,我很伤心。所以别这样,多珍惜自己一点吧。”
“就当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