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从头来过》李文桢

67、爱与爱

　　郑在荣关于爱的深刻思考，敬椿浑然不知，对自己和在荣之间关系的转换，他还没有多少实感。

　　任奶奶和奇花关系发展飞速，已经成为闺蜜，手挽着手去街坊邻居家串门聊天了。

　　“……那就我，以珍和敬椿做饭，哥带着宜恩去菜地里摘些蔬菜回来吧。”水木顾不得神游天外的大哥，只好自己接过任务安排，“我们尽量快一点，一个小时结束吧。”

　　“好。”以珍点头。

　　其他人没有异议，就这么决定下来。

　　任家的厨房在客房的最尽头，老人们打理的很干净，窗子外面是砌好的土灶铁锅，抬眼看过去正好能看到菜园里戴着帽子摘辣椒生菜大哥和忙内。

　　“敬椿可以切菜吧？”水木提着PD送来的一大筐蔬果放到桌案边，拿过旁边的围裙一抖，安置好两个弟弟，“你和以珍就洗菜切菜吧，剩下的我来。”

　　这几乎是一条流水线产业，以珍站在水池边认认真真洗好菜放到案板上，敬椿切好直接送到一边的灶台上下锅。

　　“哥有发现什么宜恩不为人知的部分吗？”摄像头缓缓移动，以珍很快意识到现在还在拍节目，立马调小了水流挑起话题。

　　“宜恩呢，”敬椿切着洋葱，吸了吸鼻子，“他隐约对喜欢的东西很执着的类型，喜欢上什么就会一直喜欢，到下一个感兴趣的东西出现为止。”

　　“啊，”以珍拉长了音调，表示认同，“好像是有点。”

　　对喜欢的东西很执着的任宜恩正在菜地里埋头苦干：“哥，我们能相信水木哥的厨艺吧？”

　　“他在宿舍煮过寿喜锅嘛，来的路上吃的饭团也是他包的。”郑在荣面不改色的掸走生菜叶上的青虫，动作麻利的掰下一片菜叶，“而且，以珍和敬椿也在。”

　　“对欸，敬椿哥也在。”宜恩喜欢到了那种程度，只是提起名字语调都会无意识提高的程度。

　　郑在荣从一片绿油油的菜地里直起身，望向站在辣椒地里的宜恩：“不过……我看海报你以前喜欢篮球吧，怎么突然对kpop和敬椿产生关心的？”

　　这个问题时机刚刚好，卡在任务的范畴里，谁也不会怀疑。

　　宜恩更不必说，人还蹲在原地但已经抬起帽檐笑眯眯的看向在荣：“哥原来对游戏有胜负欲的啊。”

　　郑在荣对视两秒，没说话，就要重新蹲下去。

　　“啊，我错了我错了，”宜恩急忙挽回，提着篮子跨过辣椒植丛，三两步到了在荣身边蹲下，羞答答的扯着菜叶，“我谁都没说过啊，只告诉哥。”

　　郑在荣看了三步外拍摄的导演，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和宜恩胸口如出一辙的收音麦，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其实敬椿哥出道前我就看过他的视频了。”宜恩小声的像是真的再说什么梦幻的秘密，“那个应该是你们某一个月末评价的舞蹈视频吧，我借叔叔电脑看到的，哥，敬椿哥真的很厉害。”

　　“我知道。”郑在荣有些理所当然的骄傲。

　　“但是那时候我也就看过，感叹了一下就过去了，后来敬椿哥去选秀节目的时候，我看到舞台就想，哇，大概除了那个练习生不会再有这么厉害的人了。”

　　宜恩捏着手指上散发着生菜独特味道的汁液，诚挚的不像话，“那时候和我一起上学的朋友好像是突然之间，考什么样的学校，以后做什么职业，大家突然之间都有目标了，只有我还是不知道以后做什么好，敬椿哥在那个节目上说，他想一辈子跳
　　舞的时候，很帅气。”

　　“好像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喜欢上他的。”说到最后，宜恩在衣服上蹭了蹭自己的手，又抓了抓后脑勺，最后仰面朝天，“啊，和哥聊这个脸好烫啊。”

　　“但是我能理解你。”在荣收尾把备受宜恩摧残的那颗生菜上完好的叶子摘了下来，“敬椿是有一种好像什么都能做到的魔力。”

　　宜恩愣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反应过来立马认同：“对！节目的时候就是那样，就算后来也没有食言过。”

　　眼看话题转向危险的部分，PD立刻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

　　在荣瞥了一眼，没有多说：“这些应该够了，回去看看他们那边需不需要帮忙吧。”

　　宜恩乐淘淘的跟上。

　　厨房里人满为患，两人干脆就着院子里的水龙头洗手洗菜。

　　宜恩端上洗好的生菜辣椒往厨房走时突然停住，像故障的机器人一样掉头回来，这次倒是机警的捂上了自己的收音麦：“但是哥，你其实也喜欢敬椿哥吧？”

　　郑在荣一愣，下意识向敬椿看去——隔着窗子能看到他其他人在说话，笑盈盈地样子——哪里露馅了？

　　大脑还在高速运转，宜恩凑得更近了些：“哥也是敬椿哥粉丝的话，除了那张限量版的，我房间里的海报随便你挑走一张。”

　　郑在荣旋即意识到是自己做贼心虚：“就一张吗？”

　　宜恩犹豫再三，忍痛割爱：“行吧，哥你如果也是敬椿哥的粉丝，我给你五张！绝对不能再多了，那些都是很难收藏到的。”

　　在荣这次真的没忍住笑了，他手上沾着的水轻轻洒在宜恩脸上，在他闭眼的时候顺势接过他手里的竹筐。

　　宜恩抹着脸上的水不明所以。

　　“海报就不用了，你留着好好看看吧。”

　　他的言外之意其实是——敬椿已经是真人版站在眼前了，这种平面纸片上的人还是你看吧，但什么都不知道的忙内仍旧一无所知。

　　“哇哥，太善良了吧。”他追着在荣过去，进了厨房。

　　午饭时间奇花婉拒了特邀嘉宾的身份，和工作人员在另外的隔间吃饭。

　　还在工作时间，敬椿最终也没说出什么，他躲了郑在荣一整个上午，搬着一大盘食物从单独隔出来的监控室回来才发现彻底避无可避。

　　整张餐桌，只剩下郑在荣和宜恩身边的位置。

　　“哥，赶紧来吃吧，水木哥真的超级会煮汤，猪肉汤面我特意给你留了没有葱花的。”宜恩从鼓囊囊咀嚼生菜包肉的间隙回头招呼敬椿，一座之隔的郑在荣却是头都没回。

　　敬椿悄悄做了个深呼吸，几乎拿出了奔赴战场的勇气走上前，落座。

　　郑在荣的照顾来的迅速，他前脚坐下，对方后脚就已经把胡椒粉和醋推到了敬椿手边，这当然也能看作礼貌范畴的关照。

　　但放在他们身上——隔三岔五冷战的两个人身上，处处都透着古怪。

　　敬椿余光里甚至能看到摄影导演饶有兴致的在推进镜头，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加了一圈食醋。

　　“那个，爷爷奶奶下午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水木猛吸一口气，回收握紧投放到两人身上的视线，试图转移方向。

　　任爷爷完全是古板老头的模样，瘦高、皮肤晒得黝黑，或许是因为不善言辞，坐在餐桌边半天没有说上一句话，直到现在突然被问到。

　　“你们小孩子做什么事，让宜恩带你们去附近逛一逛，这边很多年轻人爱去的地方，咖啡店也有，相机店也有，自己去玩一玩吧。”爷爷说话带着方言，倒是和任时镇一样，有些别样的魄力。

　　“我们来的季节不对，等十一月十二月再来一次吧，那个时候正是收橘子的时候，要忙的事情多的数不过来。”

　　“但是那时候就是年末了。”以珍帮水木挪了挪小菜盘。

　　“对啊，差不多就是年末的时候。”

　　“年末应该会参加各种演出吧，年末舞台之类的。”以珍乐观的有些不像话。

　　宜恩十分清醒的吞下最后一根面，筷子头指着自己：“我们吗？”

　　“当然要去啊，今年去不了的话就明年，明年去不了的话就后年，”敬椿夹起一块泡菜冲镜头抬了抬，“反正只要在活动早晚就能去的吧。”

　　郑在荣双手撑在身后，从他的角度看敬椿，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留下什么伤痕，看起来仍旧稚嫩柔软，但内里包裹着一个多么坚韧的灵魂，只有喜欢的人能看到。

　　话题转了个圈又回到任宜恩身上，奶奶对他小时候的事迹如数家珍，完全拼凑起来一个在果园里长大，调皮但可爱的孩子生长的轨迹时，很有趣。

　　敬椿听的很专注，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宜恩爷爷奶奶，郑在荣也是一样，他学着敬椿的姿势，两只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说话人的眼睛。

　　很容易让人感觉到亲近。

　　“下午就去海边吧，刚好可以试试海钓。”宜恩收拾碗筷，嘀嘀咕咕安排下午的行程，“小学的时候我每周末都和爷爷一起去……”

　　敬椿松开盘了一整个午餐时间的脚，电流从脚底猛地窜上来，他一把扶住身边的柱子。

　　郑在荣比谁反应都快，其他人还没下去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地面上，自然的扶住敬椿的另一只手：“脚麻了？”

　　“有点。”

　　敬椿随口答，接着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回头，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两人牵着的手和脸上来回移动，包括摄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