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从头来过》李文桢

66、爱是古怪的东西

　　“我爸妈都在市内工作，小孩子的时候我和敬椿哥一样是在爷爷奶奶这里长大的。”宜恩举着自拍摄像机，背上的包沉甸甸的坠着，“现在不是橘子成熟的季节，等到全都熟了之后，走在路上香气真的——”

　　他一脸陶醉的样子，“就算是不喜欢橘子的人也不会讨厌的。”

　　乡间的小路上有小孩子拍着球跑过，敬椿笑着替宜恩托了托肩上的包：“你小时候也是那样吗？”

　　“嗯。”宜恩点头，“完全不听话，在外面玩到晒成黑色才肯回家。

　　任家的房子盖在橘子农场里，一大片橘子树尽头，用石头围起院墙里的房屋就是他家。

　　宜恩奶奶大概是早就收到消息，站在院子门口，隔了老远就开始挥手。

　　宜恩撒了欢一样，一路小跑到奶奶跟前，二话不说先一口气抱上：“啊，奶奶！爷爷呢？”

　　任奶奶比李奇花还要娇小一点，笑眯眯的拍打了一下孙子的肩膀：“回来就找你爷爷吗？”

　　宜恩献宝似得从包里捧出一盒红参递到奶奶面前：“因为已经看到奶奶了嘛。”

　　“爷爷一大早接到电话就去市场了，说要买些肉招待客人，”任奶奶招呼着工作人员先进入院子，这才示意孙子，“先带着哥哥们进去吧，外面太热了。”

　　敬椿和在荣一一问好进到门廊里时，任奶奶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表情讶异的扯过任时镇的袖子：“那个，是那个孩子吧，宜恩房间里海报上的那位。”

　　“嗯，是敬椿。”任时镇被自家妈妈挽着胳膊，顺势介绍了李奇花，“这是敬椿的奶奶，从Z国来的。”

　　“哦。”任奶奶立马松开儿子，热情主动的靠近对方，飞速找好了话题，拍着奇花的胳膊，摆出一张悲伤的脸，“孙子自己一个人在其他国家肯定很担心吧。”

　　不等任时镇翻译，奇花已经连蒙带猜，摆出一样的悲伤的表情回应：“是啊，他年纪很小就一个人出来了……”

　　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的用两国语言加肢体表情对话，甚至还相逢恨晚的这么聊下去了。

　　五个人在门廊下坐着聊了一会儿，室内摄像头安装完善，工作人员举着牌子提醒宜恩带大家进门参观。

　　其他成员都起身跟着宜恩往室内移动，敬椿跟着往前走了几步，又下意识回头——他不放心李奇花。

　　“不用担心阿嬷，她和你一样很会适应环境，代表和其他工作人员稍稍关照一下就可以了。”

　　郑在荣的声音和人几乎是立马出现在身后，他落后在敬椿斜后方，像是过去那样立马洞察敬椿的想法，条件反射一般给出
　　解决方案。

　　敬椿点头，余光里看到奇花正和任奶奶笑眯眯的挽着手说话，暂且安下心来继续往前走。

　　任家除了打理橘子农场，偶尔也会接待一些来旅行的客人，房间又大又多，主屋除了客厅和爷爷奶奶居住的主卧，还有两间稍小一点的卧室。

　　“那间是叔叔的房间，他工作时间比较松散，之前经常回来住，”宜恩迅速略过，走到另一间房门口，“这间就是我的房间了，其实去S市做练习生之前，我小学、初中、高中，几乎是现在人生的百分之八十都在这儿度过了……”

　　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宜恩反倒率先害羞起来，一手拉着门把，“啊，有点奇怪，像是要把日记给别人看一样。”

　　“你的日记我们不早就看过了。”以珍没有一丝间隙，“完全，和错别字修改考试一样。”

　　宜恩闹着作势要打他，以珍立马躲到敬椿身边：“啊！任宜恩，怎么能和哥动手呢？我是哥啊！”

　　“不需要你这样的哥。”宜恩故作凶狠，转向敬椿后又迅速收敛，“哥，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吗？为什么？”敬椿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点头，“我会做好心理准备的，可以开门了。”

　　宜恩猛吸一口气，走到房间门前“乓”一声推开，门撞到墙壁上回弹回来，但还是足够让人看清里面的状况。

　　学生房间里常见的书桌、衣柜、书架和床当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小小的房间里堆积漫画、游戏卡带、各种球类运动器具也很正常，真正震撼的是海报——

　　打眼一看，房间里的四面墙加天花板全都被海报占领，只看这个就能看出任宜恩的个性，他应该喜欢过宝可梦和动漫，后来是各种篮球明星，再之后过度到kpop，但喜好鲜明的只有几张其他团体的海报，敬椿一个人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

　　“哇，宜恩，我知道你是敬椿的粉丝，但是你……你每天晚上看着敬椿睡觉啊。”

　　水木语不惊人死不休。

　　“啊，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宜恩堂皇的不得了，粗着嗓子否认弥补，“敬椿哥你知道吧，我不是奇怪的人。”

　　“我知道的，要收集这么多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吧。”敬椿倒是没有觉得奇怪，他知道宜恩很喜欢自己这件事，只是有些好奇的往里看。

　　“可以进去看的。”少男心事这么大剌剌敞开来，宜恩害羞的不像话，但还是为了拍摄暂时让渡一番。

　　房间不大，摄像导演留在门外拍摄，五个人围坐在地板上就已经挤得满当当了。

　　任奶奶端了一大盘切好的西瓜过来，敬椿背对着门边浑然不知身后有人过来。

　　“敬椿……”

　　水木提醒的话刚出口，郑在荣已经起身上前，一手接过住盘子，一手按住敬椿的脑袋：“先别动。”

　　敬椿下意识僵住，直到郑在荣安稳的把盘子放下，松开沾了敬椿洗发水香气的手，他才回头。

　　这两人一连串动作都亲昵自然的不像话，除了沉浸在羞耻中的宜恩，水木和以珍了然于心的对视了一眼。

　　敬椿浑然不觉，正好对上任奶奶的注视，露出一贯的，讨人喜欢的笑容：“谢谢奶奶。”

　　“不客气不客气，”任奶奶伸手相当自然的替敬椿整理了一下衣领，像对孙子小学时带回来的朋友那样，“不用担心奇花啊，我们俩在外面玩。”

　　“奶奶，我们敬椿哥很帅气吧。”宜恩还不忘炫耀。

　　“当然了，比那些海报拍的帅气。”任奶奶没有偏见，又顺手拍了拍腰间的口袋，“你们玩吧，有什么想吃想喝想玩的都告诉宜恩，不用客气，奶奶是农场主啊。”

　　“谢谢奶奶。”

　　笑呵呵的把宜恩尴尬的氛围揭过，敬椿嚼着西瓜，这才注意到天花板上的一张海报：“啊，那个是节目第一期打投的时候
　　送的吧，听说是签名限量的。宜恩，原来那时候还有给我投票啊。”

　　郑在荣也下意识仰头看去——那张海报大概真的很珍贵，是满屋子里唯一一张包了透明塑封的海报，敬椿那时期染了红发，站在花墙前的特写能清楚的看瞳仁里倒映的光斑。

　　“哦，这张——”宜恩一口塞进西瓜，起身站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把海报拿下来，指着边角盖着卫生纸的位置，“是我用限量的游戏卡带和朋友换的，他姐姐是哥的粉丝，这样偷出来给我的时候挨了好一顿打呢，那个朋友。”

　　他举着海报站在床上的样子实在有点可爱，连水木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

　　宜恩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摄像老师从身后碰了碰敬椿的肩膀，看他转过头，递上一只信封。

　　“什么啊？”敬椿接过信封，越过镜头望向镜头外的PD，“是任务吗？”

　　摄像导演点了点头。

　　敬椿转头就把信封递给了郑在荣：“说是任务呢。”

　　在荣对敬椿递过来的东西毫无偏见，顺手就接过打开，又重新递回去。

　　“不是，”敬椿抵着那张任务纸，或许觉得力度不够，又换成了推着在荣的手腕，“哥来读吧。”

　　在镜头下的接触几乎只有短暂的一秒，敬椿欲盖弥彰的收回手去，所有人都关注着他们手里那张纸，或者说关注着他们。

　　郑在荣定了定心神，低头念那几行手写字：“欢迎成员们来到宜恩的本家，你们即将在这里度过两天一夜，除了照顾宜恩爷爷奶奶和成员们的一日三餐之外，大家还有额外的任务，请在这里探索‘不为人知的宜恩’吧，两天录制结束后，我们将进行宜恩问答赛，获得优胜的成员可以得到××公司商品券，请大家多多努力。”

　　“所以替爷爷奶奶做饭也是算在任务里的，对吧？”水木最先反应过来，“那得赶紧动手了，老人家动作很麻利的。”

　　五个人站起身，从房间里离开，敬椿落走在了最前面。

　　但这次郑在荣被落到了最后，他隐约觉得自己有点古怪——

　　当然，敬椿很惹人喜欢是真的，他喜欢看敬椿被其他人善良的对待是真的，但在某些时刻，希望干脆把敬椿和自己一起发射到没有其他人的星球，像小王子和玫瑰那样，也是真的。

　　爱好像不该是是这样啊，但现在没有改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