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末日搭了个家》UKLily

4、第4章《重复的工作》

　　林岚醒来时，窗外灰蒙蒙的天色让她一时间分不清时间。她坐在床沿揉了揉太阳穴，睡眠时间不长，梦境支离破碎，充满战场的残片与昨日便利店的情景。她闭上眼睛，深呼吸片刻，再睁开时，目光已重新恢复冷静与理智。

　　她起身，先到玄关透过猫眼检查门外，楼道里还是空荡荡的。再到阳台旁透过缝隙检查陷阱，发现也无异样后，穿过安静的客厅来到厨房。昨夜带回来的牛肉和白菜还静静地躺在冰箱里，林岚取出它们，放在砧板上。牛肉泛着淡淡血色，白菜仍带着潮气。末日里，新鲜的食材弥足珍贵，但也是极大的负担，她必须立即进行处理。

　　她先把牛肉切成长条状，用厨房里剩余的盐细细揉搓每一寸肉面。盐粒划过指尖，带来扎实的颗粒触感。这感觉反倒让她感到安心——这是真实的触觉，提醒她自己还活着。处理完牛肉，她用挂钩将肉条挂在阳台的晾衣杆上，摆放整齐后，又用一块薄薄的纱布盖上，避免蚊虫的侵扰。

　　随后是白菜的腌制。她将白菜叶片逐片掰下，用自来水简单清洗后，放入玻璃罐中，再加入大量食盐防腐，少许味精调味。最后在水龙头接一壶自来水烧开冷却后注满玻璃罐，盖上盖子再用保鲜膜密封。她动作熟练得令人意外，仿佛这种家务活她已经做过无数次，实际上她早在军中就练过基本的野外食物保存技巧，只是没想到有一天竟会在城市中再次派上用场。

　　腌菜制作完毕，她将罐子端进储物间放置阴凉处。清点物资，盐只剩半袋，加上昨天拿回来的一袋，可能也不够用太久，最多够撑2个多月，下一趟得找更多。做完这一切，洗干净砧板，林岚站在厨房里，呆呆地盯着空荡的料理台，忽然意识到刚才那一系列动作都是机械而麻木的。她只是凭着习惯去做，脑海却完全是空的。

　　厨房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微弱的“滴答”声。林岚擦干手，转头看了一眼挂钟，忽然想起从末日爆发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注意到时间。她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这种情绪，走到储物间，从最上层食物架上抽出一盒压缩饼干、一份自热火锅，以及一罐牛肉罐头——今天，她得吃得好一点。昨天奔波一整天，她的体能消耗比想象中更大，不能让身体掉进虚耗状态。

　　拿着食物回到厨房，先打开压缩饼干，吃下一块，又提起那壶仅剩一点的凉白开，一口气喝光。接着，开始整理昨日从便利店带回来的物资。

　　她回到战术台前，将物资逐一摆放整齐：压缩饼干叠放成规整的一堆，罐头按照种类与日期依次排列，巧克力棒放进塑料盒内避免被老鼠咬噬。她打开酒精瓶，仔细检查后放在医疗用品区备用。电池被她换进手电筒，并用胶带加固了筒身，打火机放进防水密封袋。所有物资整理得井井有条。

　　完成这些，林岚把物资搬到储存区分类放好，站在战备仓前看着越来越丰富的物资，这能稍微让她安心一点，但却感受不到丝毫喜悦。每一次整理、每一次出击，都不过是在重复生存这个单调而乏味的过程。她的内心仿佛被抽空，变得干涩而沉重。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上的缝隙斜斜地照进来，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她打开日记，手指停顿在页面上许久，才缓缓写下：“第3天，腌了牛肉和白菜，整理了战备仓，一切井然有序......”

　　合上日记本，坐在战术台前，盯着墙上的地图发呆。城市地图上那些红色的圈圈和线条曾是精心规划的路线与目标，但此时看来，却更像是一种徒劳的挣扎。她脑海中闪过昨日的丧尸、腐败的街道、堆积的尸体，这个世界在迅速崩坏，而她的行动似乎只能延缓无法避免的终局。正盯着地图，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撞击，像是什么砸在垃圾桶上。她立刻起身，手握紧了刀柄，呼吸也止住了两秒。先是走到客厅透过落地窗确认阳台安全，又打开玻璃门来到阳台观察楼下，直到确认只是只野猫才松了口气。

　　林岚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街道。那里还有零星的丧尸游荡，风吹起街边的塑料袋，像失去了方向的幽灵四处飘荡。她忽然感到一阵疲惫，深深的、从骨髓中透出来的疲惫。

　　站了许久，她感觉到又有点饿了，回到厨房将牛肉罐头打开倒进自热锅中，配合着热水激活自热包，片刻之后，火锅的味道便在小小厨房里氤氲开来。牛肉在嘴里咀嚼，粗糙的纤维感传遍口腔，哪怕自热火锅只是简单的香料堆叠、辣味浓重，但香味就是香味——它不属于末日，而属于记忆深处的餐桌与日常。

　　牛肉的味道让她不由得想起过去在部队时，与战友们训练后的聚餐。那时候食物也简单，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真切的笑容。那种笑容在她的记忆中已经越来越模糊，只剩下一种虚幻的温暖。

　　傍晚，为了维持战斗力，她在客厅开始体能训练。负重深蹲三百个，窄距俯卧撑两百个，击掌俯卧撑5组，随后是Burpee跳远与囚徒式折返跑……汗水很快湿透后背，但她没有停下。运动完后，出了一身汗，林岚走到浴室，把衣服脱下，和昨天穿过的迷彩背心洗净凉好，再简单地冲洗了身子。镜子里，她的脸色不太好，眼神疲倦而空洞，仿佛已经不是她自己。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过了许久，才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夜晚来临，林岚随便吃了三块压缩饼干后，到储存区清点今天消耗的口粮，最后回到卧室，再次打开战术笔记本，翻到第三页：
　　《战术笔记·D3》

　　消耗：1罐牛肉（600）、1盒压缩饼干（2000）、1自热火锅（800）、1条巧克 力棒（150），总3550千卡。

　　结算：10kg大米、2kg白面、5kg面粉、2L食用油、14罐（10牛肉、2黄桃、2鲑鱼）、3自热火锅、2袋巧克 力饼干、3盒压缩饼干、1kg燕麦、1袋盐（400g）、1袋味精（500g）、14条巧克 力棒。

　　明日作战目标：同D2
　　腌制食品完成，预估成熟周期5~10日
　　盐库存下降，需优先补充
　　今日未出击，战术预警等级“低”

　　做完笔记后，林岚又打开那本软封的普通日记本，沉默了一会儿，在白天的记录后继续写下：“......久违的洗了个澡，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运作，我却感觉到莫名的孤单。每一秒钟的安宁都像是战场上的假象，我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林岚没有再写字。她只是静静地握着军刀，躺下，手机早在第一天已没了信号，电视频道也都断了。林岚闭上眼睛，试图入睡。但脑海中的思绪却纷乱不休，熟悉的孤独感再次无声地涌上心头。

　　这一天，她似乎什么都做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做。重复而机械的生存流程带来的短暂安全感，远不足以填满内心的空虚。

　　“明天……会是怎样的一天？”她在黑暗中轻声自问，但回应她的，只有寂静。

　　只有远处偶尔传来零星的响动，让她知道，这座城市并未死去，而她，也只能继续这场孤独而无尽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