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夏成海》允准

48、等你回来

　　连宇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二十分钟。他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看着空荡荡的校园，心跳莫名加速。
　　管家将车停到路边，傅硕修下车出现时，连宇正蹲在地上数蚂蚁。一双白色球鞋停在他面前，他抬头，看见傅硕修逆着晨光，朝他伸出手。
　　"这么早？"傅硕修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连宇抓住他的手站起来，掌心相贴的温度让他耳根发烫："睡不着就来了。"
　　傅硕修打量着他今天的打扮——简单的白色短袖，浅蓝色牛仔裤，头发似乎还特意梳过，发梢微微翘起，在阳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
　　"看什么？"连宇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
　　"没什么。"傅硕修移开视线，"上车。"
　　连宇坐上汽车后座。穿过一条条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最终停在了市图书馆门口。
　　"不是去天文馆吗？"连宇将头探出车外，疑惑地问。
　　"下午才开门。"傅硕修帮连宇拉开车门，"先查资料。"
　　图书馆里冷气很足，连宇跟着傅硕修轻车熟路地走到自然科学区。傅硕修从书架上抽出几本厚重的天文期刊，又拿了一本《夏季星空观测指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连宇凑过去，肩膀贴着肩膀："要看这么多？"
　　"嗯。"傅硕修翻开一本期刊，"英仙座流星雨的最佳观测点在郊区，得提前规划路线。"
　　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格外清晰，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修长的手指在书页上轻轻点着，时不时记几笔笔记。连宇看得入神，直到傅硕修突然转头："专心点。"
　　"我很专心啊。"连宇嘴硬。
　　"那我说到哪了？"
　　"呃......"
　　傅硕修无奈地摇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认真听，这对观测很重要。"
　　连宇乖乖坐直，这次真的认真记起了笔记。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一幅静谧的剪影。
　　下午的天文馆人满为患，大多是家长带着孩子来参观。傅硕修出示通行证后，工作人员直接带他们走了VIP通道。
　　"你认识这里的人？"连宇惊讶地问。
　　"嗯，父亲的朋友。"傅硕修轻描淡写地说。 天文馆的穹顶影院正在播放夏季星空解说。他们躺在倾斜的座椅上，头顶是360度环绕的星图投影。当银河缓缓铺开时，连宇忍不住小声惊叹。
　　黑暗中，傅硕修的手悄悄覆上他的。
　　"别闹......"连宇压低声音，却没有抽回手。
　　"没人看得见。"傅硕修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连宇的心跳漏了一拍。在浩瀚星海的投影下，在这个无人知晓的黑暗角落里，他们的手指紧紧相扣，像是达成了某种秘密的约定。
　　傍晚，两人坐在江边的长椅上吃冰淇淋。夕阳把江面染成橘红色，游船缓缓驶过，留下一道长长的波纹。
　　"你暑假有什么计划？"连宇舔着快融化的甜筒问。
　　傅硕修看着远处的江面："天文台值班，还有......"他顿了顿，"陪我父亲到国外出差一个月。"
　　连宇的冰淇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一个月？！"他猛地转头，"去哪？"
　　"瑞士。"
　　"这么久......"
　　傅硕修看着连宇瞬间黯淡下来的眼神，轻声补充："下周一的飞机。"
　　连宇低头盯着地上的冰淇淋，甜腻的奶油正在烈日下慢慢融化。一周后就要分开一个月，明明暑假才刚刚开始......
　　傅硕修突然站起身："今晚去你家吧。"
　　"啊？"连宇抬头。
　　"我爸妈今晚就出发去上海转机了。"傅硕修的声音很平静，"家里没人。"
　　连宇的心跳突然加速："我、我家可能不太方便......"
　　"连淮哥回来了？"
　　"没有，我哥说学校他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可能会晚点回来......"连宇的声音越来越小。
　　傅硕修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嘴角微微上扬："那正好。"
　　连宇家的在城西的一条小巷里，院子里种着一棵茂盛的桂花树，是母亲生前亲手栽下的。推开门时，连宇有些紧张："有点乱，你别介意......"
　　傅硕修打量着这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客厅——墙上挂着全家福，茶几上摆着几本翻旧的杂志，厨房飘来淡淡的饭菜香。和他那个冷清的大房子完全不同。
　　"你做饭了？"傅硕修看向厨房。
　　"啊，早上随便弄了点......"连宇慌忙跑去收拾餐桌上的碗筷，"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水。"
　　傅硕修跟着他走进厨房，看着连宇手忙脚乱地找杯子，突然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别忙了。"傅硕修的下巴抵在他肩上，"我不渴。"
　　连宇僵在原地，手里的玻璃杯差点滑落。傅硕修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他心跳如雷。
　　"那个......"连宇结结巴巴地说，"要、要不要看星星？我家天台视野很好......"
　　傅硕修低笑一声，松开了手："好。"
　　天台上摆着两把旧藤椅，是连淮最爱坐的地方。今夜星空格外明亮，银河像一条璀璨的缎带横贯天际。
　　"那颗就是天鹰座的α星。"傅硕修指着夜空中的一颗亮星，"在中国古代，人们叫它河鼓二。"
　　连宇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就是牛郎星？"
　　"嗯。"傅硕修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温柔，"传说它和织女星每年七夕会在银河相会。"
　　连宇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一个月，三十天，七百多个小时......
　　"傅硕修。"他轻声问，"瑞士能看到同样的星星吗？"
　　"能。"傅硕修握住他的手，"我们看的是同一片星空。"
　　夜风拂过，带着夏夜特有的温热。连宇突然转身抱住傅硕修，把脸埋在他肩上："早点回来......"
　　傅硕修收紧手臂，在他发顶落下一个轻吻："嗯。"
　　楼下传来开门声，连淮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小宇？我回来了。"
　　两人迅速分开，连宇慌乱地擦了擦眼睛："哥、哥！我在天台！"
　　脚步声渐近，连淮端着两杯冰镇柠檬水出现在楼梯口："哟，有客人啊。"
　　傅硕修站起身，礼貌地点头："连淮哥。"
　　"傅硕修？"连淮挑眉，"稀客啊。"他把柠檬水递给两人，目光在弟弟微红的眼眶上停留了一秒，又看了看两人之间微妙的距离，突然笑了："你们继续，我下去洗澡。"
　　连淮离开后，天台上又恢复了安静。连宇捧着冰凉的玻璃杯，小声问："你......要不要留下来过夜？"
　　傅硕修看向他："可以吗？"
　　"嗯。"连宇点头，"我哥应该不会介意的。"
　　夜渐深，星光愈发明亮。
　　连淮洗漱完经过连宇房间时，房门虚掩着，暖黄的灯光从缝隙中漏出来。他停下脚步，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你睡里面。"连宇的声音压得很低。
　　"为什么？"傅硕修的语气带着笑意。
　　"因、因为我习惯睡外边......"
　　连淮摇摇头，轻轻敲了敲门："需要加床被子吗？"
　　房间里瞬间安静，随后传来一阵慌乱的动静。门被拉开一条缝，连宇红着脸探出头："不、不用了哥......"
　　连淮看着弟弟乱糟糟的头发和明显慌张的眼神，了然地笑了笑："冰箱里有冰镇绿豆汤，渴了自己拿。"说完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还贴心地关上了走廊的灯。
　　连宇长舒一口气，转身时差点撞上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傅硕修。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勾勒出那人挺拔的轮廓。
　　"你哥知道了？"傅硕修低声问。
　　"应该…不知道吧......"连宇结结巴巴地回答，"但我哥很敏锐的......"
　　傅硕修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紧张什么？"
　　连宇没回答，只是快步走到床边，手忙脚乱地整理其实已经很平整的床单。这张单人床平时睡他一个人刚好，现在要挤下两个人，显得格外局促。
　　"要不......"连宇犹豫着开口，"你睡床，我打地铺？"
　　傅硕修没说话，直接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
　　连宇磨磨蹭蹭地挪过去，刚坐到床边就被傅硕修拉进怀里。温热的唇贴上来，带着薄荷牙膏的清凉。这个吻很轻，却让连宇瞬间软了腰。
　　"还紧张吗？"傅硕修抵着他的额头问。
　　连宇摇摇头，心跳却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傅硕修的手指抚过他的脸颊，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睡吧，明天还要去天文台。"
　　关上台灯，房间里只剩下窗外的月光。连宇僵硬地躺在床的内侧，背对着傅硕修，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体温。床实在太小了，他的后背几乎贴着傅硕修的胸膛。
　　"宇宇。"黑暗中，傅硕修的声音近在耳畔。
　　"嗯？"
　　"转过来。"
　　连宇慢慢转身，在昏暗中对上傅硕修的眼睛。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漏进来，在那人深邃的眉眼间投下细碎的银辉。
　　"这样......会不会太挤了？"连宇小声问。
　　傅硕修没回答，只是伸手将他往怀里带了带。连宇的脸贴在对方胸前，能听到有力的心跳声。
　　"睡吧。"傅硕修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里带着困意。
　　连宇悄悄抬头，借着月光打量傅硕修的睡颜。平日里总是冷淡的眉眼此刻柔和下来，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均匀而绵长。他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傅硕修左眼下那颗小小的泪痣。
　　手指突然被握住，傅硕修睁开眼："不困？"
　　"我......"连宇的话被堵在唇间。
　　这个吻比之前的都要深，傅硕修的手掌贴在他后腰，隔着薄薄的睡衣传来灼热的温度。连宇不自觉地仰头回应，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对方的衣襟。
　　分开时两人都有些喘，傅硕修的拇指擦过连宇湿润的唇角："现在能睡了吗？"
　　连宇红着脸点头，乖乖窝回他怀里。傅硕修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
　　夜渐深，窗外的虫鸣声渐渐微弱。连宇听着耳边平稳的心跳声，眼皮越来越沉。朦胧中，他感觉到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自己额头上。
　　"晚安，宇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