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夏成海》允准

42、回礼

　　清晨，连宇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傅硕修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窗边整理背包。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
　　“几点了？”连宇揉了揉眼睛，嗓音还带着睡意。
　　傅硕修回头看他：“六点半。”
　　连宇“唔”了一声，慢吞吞地坐起身，被子滑到腰间，露出松垮的睡衣领口。他还没完全清醒，头发乱糟糟地翘着，脸颊还带着睡痕。
　　傅硕修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喉结微动，随即转身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喝点水。”
　　连宇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地蹭到傅硕修的手背，触感微凉。他仰头喝水时，傅硕修的视线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又很快移开。
　　“亓元赫呢？又跑去餐厅了？”连宇放下杯子，环顾四周。
　　“嗯。”傅硕修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叠好的T恤，“换这个。”
　　连宇接过来，发现是傅硕修常穿的那件深蓝色衬衫，布料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雪松香气。他耳根一热：“……你的衣服？”
　　“嗯。”傅硕修语气平静，“你昨天那件沾了茶渍。”
　　连宇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睡衣，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得当着傅硕修的面换衣服。
　　空气微妙地凝固了一秒。
　　傅硕修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犹豫，转身走向浴室：“我去装水。”
　　门轻轻关上后，连宇才长舒一口气，迅速脱掉睡衣换上那件衬衫。布料贴着皮肤的感觉很奇妙，像是被傅硕修的气息包裹着。他低头闻了闻领口，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餐厅里，亓元赫正往盘子里堆小山高的炒面。看到他们进来，他含混不清地喊：“快来！今天的虾饺绝了！”
　　连宇刚坐下，亓元赫就眯起眼睛：“咦？你这衣服……”
　　“我的。”傅硕修打断他，把一杯豆浆放到连宇面前。
　　亓元赫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突然露出促狭的笑容：“哦——”
　　连宇低头猛喝豆浆，假装没听见。
　　今天的行程依然是自由活动，一行人决定去河坊街扫货。古老的街道上游人如织，各种小吃的香气混杂在一起。
　　“我要买那个！”葛梦婷指着一家卖手工香囊的店铺，兴奋地拽着林秋野往里冲。
　　亓元赫嘴里塞着定胜糕，含糊地说：“姜俊明呢？”
　　“在那边。”连宇指了指不远处的书店，“说是要买杭州地方志。”
　　傅硕修站在连宇身侧，手指偶尔碰到他的手背，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这种若即若离的触碰让连宇心跳不稳，他偷偷瞥了傅硕修一眼，发现对方正看着一家卖星空投影灯的店铺。
　　“想要？”连宇问。
　　傅硕修摇头：“看看。” 连宇突然拉住他的手腕：“过来。”
　　他带着傅硕修拐进一条人少的小巷，巷子尽头是一家不起眼的老银铺。柜台里摆着各种手工打造的饰品，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老板，能定制吗？”连宇问。
　　满头银发的老人推了推眼镜：“要做什么？”
　　连宇从手机里翻出一张星图：“这个星座，能做吊坠吗？”
　　傅硕修微微一怔——那是天鹰座的星图，他们第一次在天文台观测的星座。
　　老人端详了一会儿：“可以，但要等两小时。”
　　“没关系，我们晚点来取。”连宇付了定金，转头对傅硕修笑了笑，“秘密礼物。”
　　傅硕修的眸光暗了暗，突然上前一步。巷子很窄，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
　　“连宇。”他低声叫他的名字。
　　“嗯？”
　　傅硕修没说话，只是伸手拂去他肩头的一片花瓣，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脖颈。这个暧昧的动作让连宇浑身一僵，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谢谢。”傅硕修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傍晚，他们在河坊街的百年老店吃晚饭。亓元赫点了一桌杭帮菜，席间滔滔不绝地讲着白天的见闻。
　　连宇心不在焉地听着，膝盖在桌下不经意地碰到傅硕修的腿。他下意识想挪开，却被傅硕修用腿抵住，再也动弹不得。
　　“！”
　　连宇猛地抬头，傅硕修却神色如常地夹了一块西湖醋鱼放到他碗里：“刺挑好了。”
　　林秋野吹了声口哨：“傅大学霸这么贴心？”
　　傅硕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食不言。”
　　连宇低头吃鱼，感觉脸颊发烫。傅硕修的腿依然贴着他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存在感强得惊人。
　　回酒店的路上，连宇借口取定制的吊坠，和傅硕修暂时脱离了队伍。
　　夜晚的河坊街依然热闹，但小巷里已经安静下来。银铺的老人把做好的吊坠交给连宇：“小伙子手艺不错，看看满意不？”
　　银质的吊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天鹰座的星图被精细地雕刻在上面，背面还刻了小小的日期——他们第一次一起看流星雨的日子。
　　“喜欢吗？”连宇把吊坠递给傅硕修。
　　傅硕修接过，指尖在星图上轻轻摩挲：“嗯。”
　　他的声音有些哑，目光沉沉地看着连宇。巷子里很暗，只有远处灯笼的微光映在两人脸上。
　　连宇突然觉得口干舌燥：“那、那我们回去吧……”
　　傅硕修却上前一步，把他堵在墙边。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连宇。”傅硕修低声叫他的名字。
　　“嗯？”
　　“低头。”
　　连宇下意识照做，下一秒，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
　　这个吻一触即离，却让连宇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他睁大眼睛，看着傅硕修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傅硕修把吊坠戴在脖子上，银色的链条在月光下微微闪光。他后退一步，若无其事地说：“回去吧。”
　　连宇呆了两秒，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
　　傅硕修回头看他。
　　连宇鼓起勇气，飞快地在傅硕修嘴角亲了一下，然后像触电般弹开，红着脸说：“这、这是回礼！”
　　傅硕修愣住了。片刻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把连宇拉进怀里。
　　夜风拂过，带走了两人交错的呼吸声。远处的喧闹仿佛隔了一个世界，只有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次日早上六点，株洲二中的校门口已经停满了返校的大巴车。连宇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熟悉的校园轮廓，心里莫名涌起一丝不真实感——3天的杭州研学，却好像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宇啊！发什么呆呢？"亓元赫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赶紧下车，方雯要点名了！"
　　连宇回过神，发现傅硕修已经站起身，正单手拎着他的背包等他。阳光透过车窗洒在那人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脖子上的银色吊坠在领口若隐若现。
　　"......谢谢。"连宇接过背包，指尖不小心碰到傅硕修的手腕，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傅硕修看了他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教学楼前的广场上，各班班主任正在清点人数。方雯推了推眼镜，目光在3班学生脸上扫过："研学报告下周一交，现在解散！"
　　"终于解放了！"亓元赫伸了个懒腰，"要不要去小卖部？我快饿死了。"
　　林秋野搂着葛梦婷的肩膀："我们去食堂，梦婷说要吃拌粉。"
　　连宇站在原地没动，余光瞥见傅硕修正被天文社的学弟学妹围住，似乎在询问杭州观测的事。他犹豫了一下，正准备跟亓元赫去小卖部，手机突然震动——
　　「实验室等我。」
　　是傅硕修发来的。连宇耳根一热，匆忙回了句「好」，然后对亓元赫说："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你先去吧。"
　　亓元赫眯起眼睛："什么事这么急？"
　　"就......"连宇支吾着，"物理作业没写完。"
　　"骗鬼呢！"亓元赫突然压低声音，"你是不是要去见傅......"
　　连宇一把捂住他的嘴："闭嘴！" 亓元赫露出"我懂了"的猥琐笑容，比了个OK的手势溜走了。
　　物理实验室在实验楼的顶层，平时很少有人来。连宇推开门时，傅硕修已经坐在窗边的实验台前，手里翻着一本天体物理期刊。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幅画。
　　"来了？"傅硕修头也不抬地说。
　　连宇反手锁上门，心跳加速："嗯。"
　　他刚走到实验台边，傅硕修突然合上杂志，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腿上坐下。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连宇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傅硕修的肩膀："你......！"
　　"4个小时没单独说话了。"傅硕修的声音有些哑，手臂环住他的腰。
　　连宇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虽然已经确定关系，但这种亲密的接触还是让他手足无措。他能感觉到傅硕修的体温透过校服传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甚至能听到彼此交错的心跳声。
　　"想我了？"傅硕修问，手指轻轻拨弄他后颈的碎发。
　　连宇嘴硬："......没有。" 傅硕修低笑一声，突然凑近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说谎。"
　　这个轻如羽毛的吻让连宇浑身一僵，手指自觉地揪紧了傅硕修的衣领。他红着脸小声嘟囔："......想了。"
　　傅硕修的眸光暗了暗，正要再次低头，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和钥匙的碰撞声。
　　两人瞬间分开。连宇手忙脚乱地跳到旁边的椅子上，抓起一本实验手册假装翻看。傅硕修则淡定地整理了下衣领，拿起笔在纸上写起公式。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物理老师张建国探头进来："哟，这么用功？才结束就来实验室？"
　　傅硕修面不改色："整理研学数据。"
　　"不错不错。"张建国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连宇，"你呢？"
　　连宇结结巴巴："我、我来请教问题......"
　　张建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行，那我拿个东西就走，不打扰你们'学习'。"
　　等老师的脚步声远去，连宇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在实验台上："完了，他肯定看出来了......"
　　傅硕修却突然伸手，把他拽回自己怀里："继续？"
　　"继续个鬼！"连宇红着脸推开他，"万一再有人来......"
　　傅硕修遗憾地叹了口气，但还是松开了手。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给你的。"
　　连宇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块做工精细的怀表，表盖上刻着天鹰座的星图。
　　"这是......？"
　　"杭州买的。"傅硕修轻描淡写地说，"看你每次上课都看教室的钟。"
　　连宇小心翼翼地摩挲着表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傅硕修总是这样，话不多，却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在心里。
　　"谢谢。"他轻声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也有东西给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天文台的备用钥匙。刘叔说以后周末我们可以随时去。"
　　傅硕修接过钥匙，指尖在连宇手心轻轻划过："下周英仙座流星雨。"
　　"我知道。"连宇笑了，"已经查好时间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远处传来学生们的嬉闹声，校园广播正播放着轻快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