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末世创业的那些日子》魚三悟

21、燕绥之

　　孟映没有再说什么，但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将衿衡剑拿出来送给谈蕴。

　　这时，头顶传来细碎的声音，谈蕴估计应该是她爹那边清理得差不多，过来找他们了。

　　谈璟和越桃这次带来的人虽然没比白天的四十人多多少，但由于苏方海之前引走了一大批丧尸，丧尸群一分为二，这些被引走的丧尸，闻到人味再往赌坊走回来需要时间，这个时间差已经能为他们杀丧尸缓解不小的压力了。

　　更何况夜晚丧尸行动慢上加慢，再加上队伍中有不少的火把，行动自然快上不少。

　　谈蕴听到声音越来越近，不再纠结衿衡剑与刀，环顾了一圈，正色严肃地说道：“易平县城里的丧尸很快就会被彻底清除，不管你们是何身份，只要想待在城内受庇护，地下室里发生的事最好就让它留在这个地下室里。”

　　谈蕴说这番话，不仅是希望被伤害的人们能忘记地下室里发生的一切，重新生活，更是警告那几个被燕绥之策反的小弟最好闭紧自己的嘴巴。

　　毕竟想要受到伤害的人们从伤痛中走出来，就不能让她们生活在一个充满风言风语的环境。

　　即使不少和她们一起被带到赌坊的人可能会对地下室里发生的事情有所猜测，能少一点流言总归是好一点。

　　还有杀人的事情，即使现在是社会规则崩坏的末世，但在安全区内，谈蕴依旧希望能有法规制约人们的行为，私下杀人的事情当然是严厉禁止的。

　　这次鼓励她们血债血偿，是出于心，这些畜生纵然死有余辜，但治理发展城池甚至国家需要的是法。

　　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并不利于对日后安全区的管理。

　　几个小弟蜷缩在角落里，听懂了谈蕴的意思，连连用力点头，其中一个瘦子更是谄媚地对谈蕴笑着应承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瘦子麻秆一向机灵，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娘子的来历，却看得出她在一行人中有话语权，自然是上赶着讨好。

　　良禽择木而栖，给谁当小弟不是当，他和乌泰又没什么兄弟情谊，更别说这个变态还老想逼他吃人肉，幸好他机灵，每次都糊弄过去。

　　要不是因为他们太没人性，他也不会冒着危险反水，帮燕绥之把这一群人都绑了，眼前这些人的到来，倒是吸引了不少乌泰和阿拉坦沙的注意，给他们的行动帮了大忙。

　　谈蕴没有对麻秆的谄媚作出回应，她正在思考这群人该如何处理，这群人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总归做过害人的事，说不定被救的人里就有人受到过他们的迫害，并且按她刚刚看到的锅里的肉的分量估计，乌泰必然将肉分给了手下的一众小弟，这群被策反的人里肯定有不少也吃过，私心里她并不想接纳吃过人的人，但他们确实为消灭乌泰一行出了大力，虽然不是为了帮她，如果要杀了或赶走他们，怎么看也有点过河拆桥的意味。

　　她不由将目光转向燕绥之，燕绥之之时与她对视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想法：“女郎放心，他们非大奸大恶之人，虽然受乌泰和阿拉坦沙胁迫，不得不屈服当了马前卒，做了一些不愿意做的事，但奸淫掳掠、杀人放火之事并未碰过，若是女郎不放心，燕某可代为看管。他们是犯过错的人但罪不至死，现在人力短缺，若有什么劳苦危险的活计，尽可以让他们去做。”

　　谈蕴放下心来，有燕绥之打包票，自然不用再担心他们以后会成为不安定分子。

　　谈蕴很高兴，遇到的都是些聪明人，省了她不知道多少心力。

　　这时，头顶的响动越来越清晰，是她爹带着几个人下来了。

　　“蕴啊，你没受伤吧，跃江坊的丧尸清理得差不多了，就是战场有点血腥，不过可能还有几只漏网之鱼，得让后续的负责清洁的队伍注意点。”

　　谈蕴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想起了赌坊内通往六合寺的地道，盯着地上的尸体，对跟着谈璟下来的几个人突发奇想道：“你们去搜搜那些尸体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还有这地下室也都搜搜。”

　　几人一拥而上，如狼似虎的架势看得麻秆一哆嗦。

　　片刻后，一人喊道：“这外邦人身上有封信，还有个小印章。”

　　谈蕴、谈璟和谢将时等人都好奇地围上去。

　　接过东西，谈蕴打开信封，满纸鬼画符映入眼帘。

　　“这应该是北狄文。”谢将时出声。

　　谈璟转头问他：“谢大郎竟连北狄文也通晓？”

　　谢将时摇头：“我并不会北狄文。”

　　麻秆在角落吐槽道：“阿拉坦沙是北狄人，身上有北狄文的信有什么奇怪的。”

　　谈蕴此时在调动她的搜索引擎，通过搜索框旁的相机图标，将这张纸完整地拍了下来。

　　然而谈蕴快速地用意识翻了翻搜索结果，除了广告，一条有用的结果都没有。用文字搜索北狄文，也是毫无结果。

　　谈蕴叹口气，看来这个搜索引擎的结果是按她原来的那个世界来的，这是个架空时代，各个国家的文字自然也没有收录。

　　又将那个小印章仔细看了看，是一只马在奔跑的图案，看上去像一个图腾，搜索一下，依旧没有结果。

　　谈蕴只能无奈地将信封和小印章收起来，听到了麻秆的嘀咕，转头问他：“你知道这阿拉坦沙是什么来头吗？”

　　麻秆受宠若惊，挺直腰板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回答：“阿拉坦沙是半年前来易平县做生意的外邦人，在得胜赌坊赌钱，赌坊大管事给他做了局，不仅让他把钱都输光了，连货物都抵押给了赌坊，就是这样，他还欠了赌坊不少钱，只能一直留在易平县，一边干别的赚钱，一边给赌坊当打手。那些怪物出现后，大管事变成怪物了，二管事乌泰成了老大，阿拉坦沙变得力大无比，连乌泰都不得不仰仗他的力量，也是阿拉坦沙说服乌泰，将跃江坊的人都救到赌坊来，说是现在正是发展势力的大好时机。”

　　说完，麻秆期待地看向谈蕴，希望自的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能换来她的赏识。

　　可惜谈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觉得阿拉坦沙和赌坊大管事有点不对劲，但信息太少，做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判断，只能先将这事往后稍稍：“那就不管了，等什么时候碰上了懂北狄文的人，再让他看看。”

　　谈璟和谢将时等人都同意，燕绥之离他们远远的，全程没有任何反应。

　　将地下室都搜刮了一遍，除了一些粮食、武器并没有搜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众人便有序返回地面上。

　　此时已是晨光熹微，一夜过去了。

　　巨型丧尸的尸体依旧在原来的位置，等着清洁队伍的人过来。

　　麻秆等人看见地上的巨型丧尸，一时大骇：“这，这，这不是那个被乌泰毒死的人吗？他，他怎么变成怪物了，还这么大！？”

　　谈蕴停下脚步，探究地问：“你们不知道他的存在？他这两天应该一直在赌坊附近，这么大的丧尸你们都没有察觉？”

　　麻秆结巴着：“不，不知道啊，乌泰把他毒死后就，就让我们把尸体扔出赌坊了。他当时尸体是正常的啊。”

　　说着，麻秆后怕地快哭了，要不是谈女郎他们来了，他们可能被这巨型丧尸吃了才知道它的存在。

　　这么大，谈女郎他们居然也打得过，幸好他识相，反水得早，真是祖宗保佑。

　　谈蕴继续追问：“那乌泰只是把他毒死了？有没有用杀过丧尸的刀什么的捅过他？”

　　“没，没有。乌泰当时还让我们在他身上搜了有没有银子或干粮藏起来，我记得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谈蕴和谈璟对视一眼，难道进化者即使是“正常”死亡后也会丧尸化？还是普通人也会如此？那体型巨大又是怎么回事？

　　唉，什么都得自己研究，老天爷，求一份丧尸使用说明书。

　　燕绥之自己滑动着轮椅停在巨型丧尸面前，沉默地低头看着已经完全变了样的父亲，双手紧紧地抓住扶手，额前下垂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明白他的想法。

　　谢将时看着他孤寂的背影，不想打扰他，但明白这是说清楚的最好时机，不得不走到他身旁，斟酌着开口：“燕郎君，节哀。”

　　燕绥之没有理他，谢将时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燕郎君，你的父亲是我们杀的，不过他当时已经成了丧尸，没有了神智，一心想要攻击我们，危险性巨大，出于自保和县城内百姓的安危，我们只能将其击杀，还望你能理解。”

　　燕绥之沉默了很久，轻笑一声：“谢郎君过滤了，燕某虽糊涂，却也不至于胡搅蛮缠将杀父之仇算到你们头上。家父活着，想必也不想成为一个嗜杀同类，行尸走肉的怪物。变成这样，恢复成正常人想来也是奢望。彻底死去，也是一种解脱。杀父之仇，我已经在地下室向乌泰和阿拉坦沙报过了。”

　　谢将时放下心来，虽然他认为燕绥之不想分不清是非的人，但经历这么多祸事，性格变得偏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既然要说清楚，自然不得有所遗漏，他艰难地开口：“还有一事，按之前的规矩，为了城内安全，可能需要将尸体进行焚烧处理。”

　　燕绥之楞了楞，随即也明白过来这么做的用意，点头道：“自然按规矩来办，特殊时期，我能理解。而且人死如灯灭，是用土埋了还是用火烧了，都一样，反正，都是死了。”

　　燕绥之抬头望向远方的朝阳，有些迷茫，是啊，都死了，只剩他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