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发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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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一把夺过谈蕴手中的刀，冲出房间。
不止是谈蕴身旁的女子，房间里其余十几个男人女人都听到了谈蕴的话，有了领头的人，他们不再麻木犹豫，纷纷攥紧拳头跟了上去。
麻木，不过是对现实的绝望。有报仇的机会，谁还愿意继续当行尸走肉
渠双和戏日盈默默将刀递给她们。
三人跟着来到刚刚的地方，男人女人们正围着地上被绑的人拳打脚踢，有刀的用刀，没刀的用拳头。有人一边痛哭一边挥拳，有人则沉默着一言不发，手却挥舞得一下比一下用力。
第一个冲出来的女人就是后者，她似乎对那个外邦人尤其痛恨，红着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刀，一刀接着一刀，好像不知道疲倦，飞溅的鲜血浸透了她的头发和脸。
地上的男人一开始还翻滚挣扎，渐渐地，不动了，但女人却没有停止。
刺入，拔出。刺入，拔出。
渠双看着女人的神情有些担忧，害怕她走火入魔伤到自己，不知该不该上前帮她脱离疯狂状态。
谈蕴伸手拦住她，摇摇头，示意不用管。
有时候人需要一个彻底疯狂的机会。
在末世，人口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资源，但需要的绝对不是这些毫无人性的畜生。
谈蕴给了谢将时一个眼神。
两人走出远处，谈蕴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谢将时叹了口气：“这燕绥之冷漠得很，不论我怎么套话，他来来回回就是‘不知’、‘不用’‘与你无关’，不过我问了其他人，才知道这燕绥之原来是木匠家的儿子，本来家庭幸福家境殷实，自己还在县学读书，前途一片光明。
“没想到柯县丞独子柯文俊看上了他妹妹，强抢民女，他妹妹誓死不从，一头撞死在了柯家，她母亲承受不住丧女之痛，也想不开自缢了。
“燕家只剩父子两个，燕绥之想去府城讨个公道，没想到燕绥之刚走出易平县迎头碰上柯文俊打猎回城，柯文俊身旁的人认出了他，他不仅被打断了腿，还被县学开除，他从此一蹶不振，他爹散尽家财为他治腿，无果，燕家家破人亡，奈何柯家还不允许他们离开易平县，父子两人只能搬到棚户区混沌度日。
“瘟疫时父子俩都感染了瘟疫，丧尸爆发后，得胜赌坊以乌泰和阿拉坦沙为首的一群人很快将越江坊的人都救到了赌坊里，原来人们还以为乌泰和阿拉坦沙是好人，没想到他们暴虐残忍，在赌坊里作威作福，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的人就能住到相对安全的地下室，不愿意拥趸他们的人则被扔到地面上自生自灭。需要的时候乌泰他们就拉地面上的人当诱饵扔到丧尸堆里去替他们引开丧尸。
“奇怪的是，燕绥之发烧昏迷的时间远超其他得瘟疫的人。因为燕绥之他爹浑身皮肤刀枪不入，身材高大，一个能打五个，地面上的人当时拥护燕绥之他爹当头头，要反抗乌泰，乌泰便串通其中一人设计毒死了他爹。他爹死后燕绥之才从昏迷中醒来，得知他爹死因后，假意挑衅，激得乌泰将他绑到地下室要吃了他。不知他使了何计不仅拖延到我们来时，还策反了不少乌泰的小弟，趁着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在我们身上，一举将乌泰和阿拉坦沙和手下的人全都绑了。”
谈蕴听得目瞪口呆，这燕绥之真是惨得没边了，不仅惨，还倒霉，简直是命里犯小人。不过能单枪匹马深入虎穴报仇，说明能力不俗。能力不俗的人，怎么能埋没呢，必须利用起来，全身心投入到家园建设中，说不定还能缓解他心里的痛苦。
谈蕴觉得这易平县简直人才辈出，怪不得历史上很多开国皇帝光从老家扒拉扒拉，就能组出创业班底。
不知道她有没有一天也能像唐太宗一样，感叹“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等等。
“你说他爹全身皮肤刀枪不入？那我们刚刚打的那个……”谈蕴倒吸一口气。
谢将时也想到了这里，明白她的未尽之语，点头道：“应该是的。”
刚想发展一下人才，就发现自己刚刚把人才他爹“杀”了，怎么办。
虽然谈蕴觉得以这燕绥之的智商应该能理解杀丧尸的必要性，不会把杀父之仇记到她头上，但以防万一，还是得和他沟通一下。
要不还是让谢将时去吧。谈蕴不怀好意地看向谢将时。
谢将时觉得后背突然凉凉的，没等他弄明白是什么，他眼角突然瞥到一抹银光闪动。
“咣当！”
刀身落地的声音惊得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
离得最近的戏日盈迅速捡起地上的刀，生气地喊道：“你想干什么！傻不傻！”
原来是接了戏日盈的刀的那名女子，在那些畜生再也不动弹之后，突然将刀尖冲向自己，想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戏日盈生气又庆幸，幸亏谢大郎及时注意到，还有轻功，赶在无法挽回前把刀打落，不然她真是好心办了坏事，递刀想让她报仇，却差点给她自杀的机会。又气这个女人轻视自己的生命，明明已经从地狱里出来了，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还要拿自己的命给这些畜生陪葬。
再也不把刀给别人了！戏日盈握紧手里的刀，气愤地想。
她这边下定决心要把刀永远握在自己手里，那边接过谈蕴刀的女人孟映，也对手里的刀有点想法。
她一脚踢开阿拉坦沙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到意图轻生的女子面前，两手扶住她的脸，强迫她和自己对视，语气郑重：“戚梦，我们什么都没做错，我们不仅要活，还要活得好，我知道你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以后我们两个就相依为命，你愿意吗？”
戚梦泪眼朦胧，刀落地的那一刻她的脑子也冷静下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她像抓住救命绳一样抓住孟映放在她脸上的手，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点头。
孟映一手拉住她，一手握紧手里的刀，走向谈蕴：“请问这位女郎，如何称呼。”
“谈蕴。”按理这里有两个外男，未婚女子的姓名不好为他们所知，但谈蕴一直觉得这是封建糟粕，并不遵守。等安定下来，不仅是她的名字，她要让易平县所有女人的名字都得见天日。
“谈女郎，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您若有需要，这条命，您随时拿去！”
谈蕴不认同地挥了挥手：“救你的不是我一个人，我们要救的也不是这里一个地方。什么救不救命之恩的。而且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你替自己好好活着就行了。有能力就投入到易平县的恢复建设里，不用想着报恩。”
孟映坚持：“您不求回报，我却不能忘恩负义。”房间里的其余女人也都跟着猛点头。
谈蕴注意到孟映脸上有些犹豫，善解人意地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是了。”
“您，您能不能把这把刀给我，”孟映怕谈蕴误会自己得寸进尺，急忙解释，“我不白拿，我用衿衡剑和你换。”
此话一出，连一直毫无波澜的燕绥之都不由得看过来。
衿衡剑是前朝名剑，是前朝墨家机关大师孙九衡为妻子孟衿所铸造。
为替妻子铸剑，孙九衡特地拜师铸剑大师东方川，一生只铸了这一把剑。原本此剑名声不显，不过孟家作为医药世家，后人中却出了一位名将孟复。孟复带着衿衡剑大破夷狄，封狼居胥，开疆拓土，从此人剑皆名声大噪。
前朝灭亡后，世道大乱，孟家败落，有传闻孟家举家隐世，总之衿衡剑从此不知所踪。
谈蕴惊讶地看着孟映，问道：“你是孟家后人？”
不是说孟家后人隐世去了，怎么这么惨，居然生活在易平县的棚户区里。
不过她居然要用名剑来换一把快卷刃的大刀，不知道是说她慷慨好还是傻好。
唉，大方成这样，再多的家底也得败光了。谈蕴叹气。
孟映点头，并不欲对此多说：“是，子孙不肖，难以重现祖辈荣光。这把刀，对我来说很重要。衿衡剑被我藏在一个地方，过几天我去将它找出来给女郎。”
孟映握紧手中的刀，仿佛握紧了反抗命运的勇气。她当然不傻，甚至很聪明，一个弱女子，能独自在混乱的棚户区全须全尾地生活这么久，孟映有自己的生存智慧。她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在棚户区躲过一次又一次危险，一度为自己的头脑而自傲，但是这次灾难到来，让她知道，在绝对的恶意和力量面前，她的小聪明不堪一击。
衿衡剑是孟家家传之宝，她怎么会轻易送人。但是再好的剑也得有相配的人才能大放光芒。
孟映苦笑，她这种懦弱之人，只会使衿衡剑蒙尘。与其束之高阁，不如将它送给更合适的主人。她有种莫名的预感，眼前的谈女郎会让衿衡剑更上一层楼。
她想送，谈蕴却不好意思收：“不用不用，这把刀你拿去就行了。等回去我再去县衙武器库里挑一把。”
她也没干啥特殊的，怎么这么多人排着队要给她报恩呢，送物资就算了，还要把命送给她，真是甜蜜的负担。
唉，我果然是天生的主角，这就是人格魅力。谈蕴在心里自得了一秒。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发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