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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命中注定的下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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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东城赏花宴。
满城杏花如雪,魏默早早便到了宴上。他今日特意换了件新裁的雨过天青色长衫,腰间悬着那枚从不离身的羊脂玉佩,站在一株开得最盛的杏树下,不时望向入口处。
"魏公子来得真早。"礼部侍郎家的千金执着团扇走近,目光在他腰间玉佩上转了一圈,"这玉佩..."
"家传之物。"魏默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指尖下意识抚过玉佩上那道细微的裂痕。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江斯繁一袭月白色锦袍出现在回廊尽头,腰间挂着那个银线锁边的杏花香囊,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他身后跟着满脸无奈的阿福,手里捧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
"江公子也来了?"几位闺秀惊讶地交头接耳,"他不是最讨厌这种场合..."
话音未落,就见江斯繁目光扫过人群,在看到杏树下那道身影时眼睛一亮,却又立刻别过脸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往那边踱步。
魏默唇角微扬,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隔着老远,江斯繁就闻到了熟悉的甜香——是城东李记新出的杏花酥。
"你..."江斯繁走到近前,盯着那包点心,"又去排队了?"
“顺路。"魏默轻声道,指尖在递过油纸包时不经意擦过江斯繁的手腕。
阿福在后面偷偷翻了个白眼——从魏府到李记要穿过整个东城,哪门子的顺路。
"这是什么?"魏默注意到阿福捧着的木匣。
江斯繁耳尖微红,一把抢过木匣塞到魏默怀里:"...回礼。"
匣中是一把精致的折扇,乌木扇骨上雕着缠枝杏花纹样,雪白的扇面上题着两句诗:
【春风不解相思苦
一树繁花一树愁】
字迹歪歪扭扭,明显是初学者的手笔。魏默突然想起这半月来,江府下人总去书局买字帖的传闻。
"江公子..."他摩挲着扇骨上深浅不一的刻痕,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抹猩红从指缝渗出。
江斯繁脸色骤变,顾不得周遭目光,一把抓住魏默的手腕:"你又没喝药?"
满园杏花忽然静了一瞬。宾客们惊讶地看着向来桀骜的江小少爷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个青瓷小瓶,倒出两粒药丸硬塞进魏默口中,动作熟稔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苦..."魏默皱眉。
江斯繁瞪他一眼,却从袖中摸出块蜜饯:"...张嘴。"
卖杏花糕的阿婆不知何时出现在回廊下,用手肘捅了捅看呆的说书人:"瞧见没?这就是老身说的..."
"命中注定。"说书人摸着胡子接话,顺手往嘴里塞了块阿婆递来的糕点,甜得眯起了眼,一位半老徐娘说道:“那你可知命中注定的下一句?”说书人狐疑的看着女子,女子看着他们,好似能看见过去与未来:“得失皆是天意啊…”,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的往前走,直到看不清为止……
魏默咽下蜜饯,唇齿间的甜意却比不上心头泛起的暖意。他借着咳嗽掩饰笑意,指尖却悄悄勾住了江斯繁的袖角。
"好些了?"江斯繁皱眉,语气凶巴巴的,手上却小心翼翼地替他拍背。
"嗯。"魏默抬眼看他,眸中水光潋滟,"江公子给的药,自然灵验。"
"油嘴滑舌!"江斯繁别过脸,却没收回被他勾住的袖子。
四周宾客早已看呆。礼部侍郎家的千金绞着帕子小声嘀咕:"不是说江小少爷最讨厌魏公子这般端方君子吗?"
她身侧的闺秀掩唇轻笑:"你瞧那折扇上的诗——'春风不解相思苦',这哪是讨厌?分明是..."
"分明是情根深种。"闺秀的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江斯繁猛地抬头,只见一队禁军铁骑踏破满园春色,为首的正是昨日那位周统领。他心头一紧,下意识攥紧了魏默的衣袖。
"魏公子。"周统领翻身下马,铁甲碰撞声刺耳,"圣上有令,请即刻入宫。"
魏默神色如常,只是指尖在袖中轻轻捏了捏江斯繁的手腕:"微臣领旨。"
转身时,他借着宽袖遮掩,在江斯繁掌心快速写下"戌时"二字。江斯繁还未来得及反应,魏默已被禁军团团围住,带离了赏花宴。
"少爷..."阿福战战兢兢地凑上前,"这..."
江斯繁死死盯着魏默离去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的步伐比平日虚浮许多,墨蓝色的衣摆下隐约透出暗色痕迹——是血。
"回府。"江斯繁声音沙哑,"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