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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逢即是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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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时,江斯繁才懒洋洋地从被窝里探出头。他眯着眼看了看窗外开得正盛的杏花,打了个哈欠,又往锦被里缩了缩。
"少爷,该起了!今日是东城尚书府上的春日宴,老爷说了,您必须去。"小厮阿福站在床边,手里捧着熨烫好的月白色长衫。
江斯繁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就说我病了。"
"上个月用过了,上上个月也用过。"阿福无奈道,"老爷说这次您要是再装病,就把您养的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全扔了。"
江斯繁猛地坐起身,一头乌黑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他敢!"
半时辰后,江斯繁不情不愿地出现在尚书府的花园里。他随手折了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这种场合最是无趣,一群公子小姐装模作样地吟诗作对,实则不过是为了家族联姻。
"江公子,好久不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姑娘红着脸向他行礼。
江斯繁敷衍地点点头,连对方是哪家的小姐都懒得回忆。他正想找个借口溜走,忽然听见一阵骚动从湖边传来。
"是魏公子来了!"
"魏公子今日这身墨蓝长衫当真衬得人如修竹..."
江斯繁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位身姿挺拔的公子正从廊桥走来。那人眉目如画,行走间衣袂翩然,可脸上的肤色却与寻常人要白上几分,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那是谁?"江斯繁不自觉地把嘴里叼的狗尾巴草拿了下来。
阿福小声道:"少爷您连魏默公子都不认得?魏太傅的嫡孙,去年秋闱的解元,京城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啊。"
江斯繁轻哼一声:"装模作样。"
可他的眼睛却不受控制地追随着那道身影。魏默正与几位公子交谈,唇角含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显得热络,又不失礼数。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衬得他整个人如同画中走出来的谪仙,可脸上的肤色始终让人觉得他会晕倒,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人为他为之迷恋。
沈昭忽然觉得手里的狗尾巴草不香了。
他没注意到,正在与人交谈的魏默,余光始终锁在他身上。
魏默端起茶杯,借着饮茶的动作掩饰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指。江斯繁今日穿了月白色长衫,腰间松松地系着一条浅金色腰带,衬得那截腰身不盈一握。他叼着狗尾巴草的模样活像只慵懒的猫儿,让人想把他...
"魏兄?魏兄?"
同窗的呼唤让魏默回过神来,他放下茶杯,面上依旧是温润如玉的笑容:"方才说到哪里了?"
“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友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看到一群嬉闹的公子哥。
魏默轻摇折扇:"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春光甚好。"
他绝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书房的暗格里藏着一沓沓关于江斯繁的画像。从去年上元节在灯会上惊鸿一瞥开始,他就像个痴汉一样收集着关于江斯繁的一切——江斯繁喜欢的酒、常去的茶楼、甚至连江斯繁养的什么杏花的品种,他都了如指掌。
表面上,他是人人称颂的魏公子;背地里,他对着江斯繁的画像能做出一堆不可告人的事。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江斯繁果然不见了踪影。魏默借着更衣的借口离席,熟门熟路地往后花园的僻静处走去——根据他的观察,江斯繁每次参加这种宴会,都会找地方躲清静。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站很久,因这种期待而紧张想要更快找到江斯繁。
果然,在一株老梨树下,他发现了正在打瞌睡的江斯繁。春风拂过,几片花瓣落在江斯繁散开的衣襟上,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
魏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轻轻走近,不经意地踢到一块石子。
江斯繁猛地惊醒,看到来人后明显愣了一下:"魏...魏公子?"
魏默拱手行礼,礼的是君子风度:"江公子可是身体不适?需要唤太医吗?"
"不用不用!"江斯繁慌忙整理衣襟,耳尖微微发红,"就是...就是有点闷。"
魏默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心里软得塌糊涂。他故意道:"既然如此,不如一同去湖边走走?那边景致不错。"
(OS:我想和你一起,即使身体很累,我也想争取到一次与你见面相识的机会。)
江斯繁张了张嘴,似乎想拒绝,却又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两人并肩走在湖边小径上,江斯繁浑身不自在。他平日里最烦这些正人君子,可眼前这位魏公子却让他莫名紧张。
"江公子平日喜欢做什么消遣?"魏默温和地问道。
"啊?就...赏花,听曲儿,喝酒..."江斯繁越说声音越小,这些爱好在解元公子面前实在上不得台面。
谁知魏默眼睛一亮:"正巧,我近日也寻得了不错的花种,不知可否向沈公子请教一二?"
江斯繁惊讶地抬头,正对上魏默含笑的眼眸。那双眼深邃如潭,里面盛着的温柔令他心头一颤。
"当、当然可以..."江斯繁结结巴巴地回答。魏默从衣袖拿出一个香囊小心翼翼地说道“江公子,送你一个香囊”,江斯繁看着魏默疑惑的问“为什么要送我东西?”魏默心虚的说“相逢即是缘,我每个人都给了一个,如果江公子你不收的话,他人觉得我对你有意见”,江斯繁看了看魏默又看了看香囊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完全没注意到魏默悄悄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衣袖相贴。
二人闲聊过后,便到了傍晚,各府贵族小姐似乎早已习惯这种生活,懂得人情世故大概是在这世间最后的情面了。
江斯繁回到府后,就听到了江骁(父亲)骂骂咧咧的声音“臭小子,你给我过来”江斯繁不情不愿的往堂屋去,“爹又有什么事吗?今天我不是按照你的指示去参加春日宴了吗?”
江骁皱眉指着江斯繁说“你就是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当初教你的礼仪被你吃了?”
江斯繁吊儿郎当的说“这样不也挺好,我在你们面前行礼你们还看不顺眼”
江骁懒得理“随你便,但在外面别丢我的老脸就行,我丢不起那个脸。”江斯繁挑眉“好嘞!”江斯繁拿起一颗苹果,随手擦了擦就吃了起来。
江骁一脸嫌弃“瞧瞧你这样子,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你?今天魏家魏公子是不是也来了?斯繁,你同他说话了没?”江斯繁吃苹果的手一顿,假装不在意的说“嗯来了,他同我说话了”江骁瞬间来了兴趣,靠上前来“他同你说了什么?”江斯繁心虚的说“他说跟我一样也喜欢花花草草,就这些也没说什么,我也跟他不熟。”
江骁一时语塞,又骂骂咧咧的说道“你看人家彬彬有礼,谦虚友好,你再看看你吊儿郎当,文武双废”江斯繁一脸无所谓“噢,我就这样了”,江骁突然严肃“有些事我得警告你,有些人是不可深交的,你最多和魏默打个交道就好,你不知道他家里会发生什么事,总之小心为上,以免玩火自焚”江斯繁看了江骁,沉思了几秒“我知道了”。,随后看向卧房,又变回了那副欠欠的模样“我娘呢?她儿子回来了,怎么也不来看看?”“你娘睡觉去了,给你收拾那些破事一天忙到晚,以后少给我们惹麻烦。”
江斯繁听到母亲在休息,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微微一滞。他三两口啃完苹果,随手将果核扔进一旁的瓷盘里,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我能惹什么麻烦?"他撇撇嘴,转身就要往卧房走,"我去看看娘。"
"站住!"江骁一拍桌子,"你娘刚睡下,别去吵她。"他上下打量着儿子,忽然眯起眼睛,"你腰间挂的什么?"
江斯繁下意识摸了摸那个银线锁边的杏花香囊,手指一蜷,故作随意道:"别人送的。"
"放屁!"江骁大步上前,一把扯过香囊细看,"这绣工分明是..."他突然噤声,脸色变得古怪,"魏家的针法?"
江斯繁心头一跳。他竟忘了,父亲常年经营绸缎生意,对各府的绣品纹样了如指掌。
"你不是说不……"江骁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
卧房的珠帘被一只素手撩开,柳如棠(江夫人)披着件杏色外衫走了出来,发髻微乱,显然是被吵醒了。
"大老远就听见你们爷俩吵吵,"她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却落在儿子腰间的香囊上,忽然笑了,"这绣活不错,谁送的?"
江斯繁眼神乱瞟,支吾道:"朋友顺手送的”
瞪了江骁一眼,转而温柔地拉过儿子的手,"来,跟娘说说,今日赏花宴可有趣?”
江斯繁松了口气,跟着母亲往花园走,背后传来父亲不满的嘀咕:"慈母多败儿..."
深夜,柳如棠从妆奁最底层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上面赫然是魏夫人的笔迹:
【林月柔:如棠姐,犬子之疾,恐非药石可医。若令郎有意,望多照拂...】
信纸边缘,还沾着一点泪痕和干涸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