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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荼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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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易欢察觉到三人之前气氛不太对劲,赶紧溜之大吉,只说着明天再来找她。
送走周珉玉,宋彷看向身旁的程宿空,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的疑惑“你怎么还不走。“
这时,她才终于能好好端详着眼前的人,气质更加成熟稳重,就连面容都完完全全褪去了少年气,俊朗清润,穿衣风格也不再像以前一样简单,而是西装着身。
虽然两人在新尼地添加了联系方式,却联系不多,偶尔聊几句就作罢,后来可能因为工作越来越忙,联系的次数就更加减少,除了上次生病,这四年更是再也没有见过一面。
不过这是宋彷单方面的没见面。
程宿空牵起她,和刚刚相比带着冷冽的语气不同,温柔的不像是同一个人“我送你回去,而且今天下午我不去公司。“
将安安放到后座上,程宿空就要亲吻她,宋彷一把捂住他的嘴,“还有孩子在呢。“
他扭头看向安安,只见安安正眼巴巴地回望着他,他有点愣住,“我当爹了?之前去的时候它不还是你妹妹吗。“
宋彷少见地蹬他一眼,“你不是它爹,昨天我已经带它见过她外祖父和外婆了。“
这时程宿空的霸总气息陡然消失,不认同道“它只能是我闺女。“说完一口抓起她的手亲吻了下手心。
启程出发。
不过没回宋彷家,而是去了上次带她来的那个山庄,到达目的地后,四处转了转,带着安安俨然像是一家新婚小夫妻郊游。
宋彷找到一处坐下,现在该说正事了。
她望向远处的风景,开口“退婚的事大家怎么都不知道。“这是去吃饭之前通过易欢知道的。
程宿空将安安一把抱起,毫不在乎地回答“我不让老头子说的,协议我根本没签,所以退婚算不得数。“
可宋彷不理解,面色恼怒“程宿空,你这样耽误的是你的时间,在新尼地你还没看清吗。“
他终于正色起来,手中不断抚摸着怀中安安的头,视线望向他“可我也一定不会放手的,我能好好照顾你。“
她只觉得和他说起话来驴头不对马嘴,缓缓平复自己的情绪,今天这话是一定要说明白的。
“拖累了一个顾茉还不够,还要加上你吗,你应当是清楚我的病情的,是,我现在回来是能证明它已经趋于稳定,可是不知哪一日…”
像是忍受不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自己,原本计划要在这里过夜的程宿空拉着她前往停车的方向,将车驶出停车场,车程一两个小时,两人好像偶读憋着一口气,谁都没有说话。
回到他的公寓内。
程宿空拉着她的手将门打开,进入室内,将客厅桌上放置的一个大盒子打开,拿出里面一叠又一叠的照片放在她面前,将她抱在腿上,紧贴在身后的声音温柔得不似真人“宝宝,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他是周珉玉的,我能够忍住不去找你,能够在你生病知道你的情况…都是因为这些。”
“我知道你爱我,尽管你的眼中不含有一丝情绪,可它在看向我的时候,我能够察觉到深处的眷恋,所以,宝宝,你别不要我。”
宋彷叹了一口气,像是对他实在没什么办法,转身环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颈间,说道“好吧,那我加油。”没计较他找人监控自己的行为,刚刚她看了几眼,拍摄的距离都很远,怪不得她身边没有一个人察觉。
他们不是宿敌,有着不能在一起的世仇,最初,她只是想要他不用因为她胆战心惊,他好好走自己的康庄大道,可他一次次的为她改变方向,况且,她爱他。
晚上,程宿空环抱着宋彷入睡,第一次,这个房子出现了它应有的女主人。
早上程宿空被安安扒门声吵醒,将被子往宋彷的身上又盖了盖,出门给它倒狗粮,昨天一切说开后他让助理买了狗粮还有狗窝送来,不然安安早就饿的哼唧着叫了。
揉了揉它的头,起身去洗漱,看了看时间还早,就简单做了顿早饭在锅内温着,又返回卧室轻吻了下宋彷才离开去往公司。
温馨欢快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这时宋彷回国已经五个月,可变故来的让人触不及防。
安安死了。
宋彷带着安安去公园散步时不知道它舔了什么东西,晚上九点开始呕吐不止,宋彷和程宿空将它送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只是摇了摇头。
它的体温渐渐消失,宋彷却还是握着它的一只爪子,像是要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它,程宿空一直在一旁关注着她的状态。
可是很奇怪,没有任何情绪失控的症状,甚至连悲伤都没有。
她只是在一遍一遍地呼唤着安安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直到最后,安安的身体变的冰凉,就连宋彷握着它的手都失了温度,她才哑声开口“火葬吧。”便不再看一眼起身等在室外。
等到将安安的骨灰盒拿回家时已经凌晨一点,宋彷将它安放到了妈妈的房间。
第二天,程宿空没有去上班,一定要在家中陪着她,眼中满是担忧的神色。宋彷说自己会让易欢来陪自己,他不太相信,联系易欢确定了真实性才离开,可下午不到五点就出现在家中。
就这样一天两天三天…他逐渐放下心来,在新尼地时她的病情其实自己不太了解具体治愈到了什么程度,但看着她真的没有再出现四年前那样惊险的情况,他相信,彼得医生不亏是世界闻名的心理医生。
今天天气很晴朗,阳光虽明媚但不炙热,国内已经进入了秋天。
宋彷将前几天就书写好的几封邮件设置成定时状态后,独自启程前往老宅。
来到她幼时的卧室,她将床上的罩布随意扬起丢弃在一边,有条不紊地将手中的摄像机开启摆放成对准床上的方向,躺了上去。
她在妈妈的卧室里找到了当时消失的那把匕首,此刻拿着它,毫不留情地在手腕处割了一刀又一刀,右手中指上的戒指也被滴上了血,直至失力后匕首掉落在床下。
可是她感受不到疼痛,她只觉得释然,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外公和妈妈牵着安安一起来接她,要带她一起回家。
11月15日,宋彷死于宋家老宅,现年25岁。
*
下午,正和客户签订合同的程宿空一阵心悸,他皱了皱眉强压下这股不适,可痛感更加快速的席卷而来,他感觉到不妙,紧急让助理接替自己继续签约,赶往地下停车场,期间拨打宋彷的电话无人接听,又紧接着联系易欢,被告知今天宋彷没有和她在一起后,不敢相信一般又问了一遍“没有在一起?”得到了更加确定的回答后,他的心都凉了下来,耳边易欢还在追问着“怎么了,怎么了。”他已经来不及回答,匆匆将电话挂断后就往家里赶。
可是家中没人。
程宿空不断地在大厅中来回踱步,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可是等到他赶到的时候,他心心念念的人已经是一具尸体。
奔上二楼,他将房门一间间打开,直到终于看见了宋彷…
眼前的人平躺在床上,嘴唇泛着乌白,脸庞苍白地几近透明,身下的床垫也已经被血浸染了大半,就连衣服上都沾着星星点点的血。
他双腿软的几乎跪地,扑上前试探着她的鼻息,手指用力摁着她的脖颈大动脉处想要感知到哪怕是一点点的跳动,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
他不断地抬起她未受伤的那只手贴合在自己的脸颊上,幻想着能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手中粘腻,就连当初他为她祈求的红绳在她腕间都被染上了鲜血。
他再也忍受不住,将宋彷搂进怀里,痛哭出声,他不应该大意的,他就应该在她身边好好守着她,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