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废品养你啊》烽火平安夜

31、第 31 章

　　安辰本来以为乔格会把他直接送回小屋，但是对方经过废品站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安辰下了车，还有点懵，乔格摘下头盔看他一眼：“你不走？”

　　安辰：“……”

　　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认命地点头，想了想，又打开了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个更小的塑料袋，双手递给了乔格：“这是种子……具体是什么种子我也不知道，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种着玩儿，”他补充，“种地其实挺有意思的，不仅有成就感，还可以调理情绪，让心情变好。”

　　安辰认为这份谢礼很适合乔格，第一次来废品站时那个深夜，是乔格给他们开了门——那么晚还会失眠不睡觉，仿生人又基本可以排除生理因素，再加上乔格这个人本身就格外内向和沉默，显而易见，是出现了某些心理问题，这点安辰十分确定。

　　“拿着吧，就当是个玩具了，人生在世快乐最要紧嘛。”安辰露齿一笑。

　　乔格看看他，又看看那袋种子，神色颇有些微妙，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伸手拿过去，点了点头。

　　安辰朝他挥手：“那我走了！”

　　他转身向着小屋的方向跑过去。

　　乔格穿过后院，进了废品站最里面的那间屋子，邹小兰正拿着螺丝刀和钳子，围着个机械零件一类的东西忙碌。

　　这间屋子和其他地方不同，既没有堆积如山的废品，也不是生活区域，正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条形的金属台，旁边是两架LED无影灯。四周放着几排柜子，金属柜门上了锁。

　　邹小兰用的是一张半人高的工作台，刚刚用过的工具凌乱地扔在一旁，几根剪断了的电线从工作台上垂下来。

　　任何一个外人看见，都一定会惊讶于这位看起来像农家姑娘的废品站老板居然是个机械专家。

　　邹小兰瞥一眼乔格，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乔格把那袋种子放在她的工作台上，面无表情地走开了，“种子。你喜欢就拿走，没用就扔了吧。”

　　邹小兰目光落在袋子上，皱了皱眉，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等他下文。

　　乔格沉默不语，半晌才开口，简洁道：“路上遇到安辰，顺道带他回来，他送的。”

　　邹小兰：“你……没跟他说什么吧？”

　　乔格嘴角突然勾了勾，一抹带着嘲讽的笑意转瞬即逝，问邹小兰：“你觉得，我能跟他说什么？”

　　邹小兰正色道：“没有说当然最好，”她顿了顿，喃喃自语，“不过安辰那小傻子，估计什么也听不懂……他在半路回不来了？”

　　“可能吧，”乔格说，“公交车坏了。”

　　邹小兰：“……我记得他上次坐公交好像是车翻河里了？”

　　＊

　　历尽千辛万苦，安辰总算是在日落时分回到了小屋。

　　一进屋还没来得及放下袋子，安辰就发现自己床头的小桌上多了东西。

　　——一个空的矿泉水瓶被拦腰剪去一半，里面盛上了清水，一支半开的玫瑰斜插在瓶里。

　　玫瑰上不知是有意还是不小心，弄上了几点水珠，艳红的花瓣含着水微微张开，被透窗而入的夕阳余晖一照，散射出别出心裁的光晕。

　　安辰站在门口呆愣了片刻，身后传来声音，“怎么不进去？”

　　他一回头，江遐拎着一把浇水的小喷壶，从后面的花圃走过来，随意往墙边一靠，仿佛带笑地看着他。

　　安辰不知怎么，脸上就有点发烫，连带耳根似乎都热起来了。

　　他垂下了眼，没再去直视江遐，“哦”了一声，“玫瑰……你哪里来的？”

　　江遐：“去别墅问小秦要的。我上次和你说过了，那里玫瑰开得正盛。”

　　“……嗯，”安辰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转身就进屋了。

　　刚要开口的江遐：“……”

　　他发觉安辰不太对劲，略微皱眉，也进了屋，问道：“你怎么回来的？”

　　安辰：“……遇到了乔格，他骑摩托把我带到废品站，我走回来的。”

　　眼看就天黑了，今天最重要的项目还没完成，他还得去机械厂把零件收回来，顿了顿，问江遐：“你又为什么提前回来了？”

　　江遐笑了笑：“今天想偷懒了，不行？”

　　安辰：“行什么行，当然不行，劳动力就是要发挥了才有价值，既然开始打工了，就一分钟也不能闲着。”

　　他把车钥匙放进江遐手心，一拍他，“开车去。”

　　江遐：“……”

　　江遐：“你不适合收废品，你适合当老板。”

　　安辰露齿微笑：“借你吉言哦。”

　　安辰：“如果我当了老板，我一定会像鞭策拉车的马一样鞭策我的员工，让他们在工位上发挥出最大的价值，不让他们留下一丝遗憾。”

　　某匹拉车的马沉默着去开车了。

　　今天机械厂的钢铁零件格外多，足足赚了60，机械厂的小哥说以后可以不用每天来，剩下的零件他帮安辰攒着，十天半个月来收一次就行了。

　　安辰本来是有些心动的，但想想还是算了，每天收他会更安心些，而且间隔的时间一长，积攒的零件变多，拉去回收站难免太显眼，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又不是不懂。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月的收入在还贷款之后，还能结余不少，安辰开始考虑是不是要买个空调了。

　　——吊扇已经安排上，晚上关了灯躺在床上，吊扇就在头顶呼呼响。

　　安辰没盖被子，屈起腿躺着，看着头顶转出残影的风扇，余光瞥见一动不动的江遐，轻轻戳了戳他。

　　“嗯？”江遐没有睡，睁开眼。

　　安辰道：“你觉得明天能收多少？”

　　江遐声音中带了点困倦的鼻音，闻言又半闭上眼，低低笑了笑，“30。”

　　安辰不满哼道：“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江遐：“我对你喜欢乱发脾气很有信心。”

　　安辰：“……”

　　什么时候不小心被看穿了。

　　江遐枕着手臂，懒洋洋地说：“来，再哼一个听听。”

　　安辰：“……”

　　他鼻尖轻轻一动，一股淡淡的香气钻进了鼻腔，是床头柜上的玫瑰花。

　　玫瑰的花香不是兰花的幽香，是甘甜馥郁的香，带着醇厚的质感，像是宫廷里水晶灯下盛装打扮的舞女，在花纹繁复的地毯上旋转跳舞。

　　这样堂皇的东西却放在他破旧小屋的床头，散发香气勾引着人。

　　安辰像失了魂似的盯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翻了个身背对着江遐，拉起被子蒙在脸上，闷闷地“哼”了一声。

　　＊

　　江遐点开日历，7月24日。

　　安辰和老头一起出工了，他第二次从工厂请假，回了别墅。

　　老管家看见江遐，不明所以但很高兴，吩咐人准备清凉解暑的绿豆汤。

　　江遐笑了笑：“您不用忙，我有点事找小秦。”

　　小秦：“随时待命，殿下。”

　　老管家头上的银丝似乎又多了几根，被整整齐齐地梳起来，还喷了定型发胶，但也已经很难掩饰住日渐一日的衰老。

　　他闻言看了看两人，摇摇头：“那就去吧。”

　　这个皇室家族亲情淡薄，他可以给江遐家庭的呵护，但是最多只能充当父亲的角色，他老了，殿下却长大了，小秦才是他的接班人，有很多话，江遐已经不方便和他说，或者换个说法，和他没有共同语言了。

　　老管家慢慢地走回房间。

　　小秦望着老头的背影，叹气：“人越老越喜欢伤春悲秋，真拿他没辙。”

　　江遐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没说什么，道：“她的生日在下个周，什么时候启程？”

　　小秦明白，“她”指的是夫人，江遐的母亲。

　　“老头让我在准备了，您以后打算继续在这住的话，东西也不用带太多，随时都能走。”

　　小秦期待了一下：“其实你根本就不想继续住在这了对吧，殿下？”

　　江遐：“你做好当乡下人的准备。”

　　小秦擦泪。

　　小秦：“其实你根本只是嘴硬——上次你带玫瑰花回去，说明什么？说明你根本还没把人追到手，所以才要用玫瑰花引诱人家。这种粗糙的伎俩也只有没见过世面的小仿生人才会中招了。”

　　江遐：“……”

　　小秦发觉他那眼神有些危险，赶忙住嘴，指天画地打包票再也不多嘴，江遐不置一词，过了片刻，突然说：“粗糙？”

　　小秦：“什么？”

　　江遐看他：“你说，送玫瑰很粗糙？”

　　小秦嘴巴半晌没能合上。

　　不是，他随便叭叭两句，还真让他说中了？

　　小秦嘴上突然像是安了消音器。

　　江遐挑眉：“你不是最能说？”

　　小秦欲哭无泪，是谁前几天还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对不应该的人没有非分之想的？是谁说“我和安辰只是普通朋友，不可能越雷池一步”的？

　　是谁说的啊？？！

　　小秦期期艾艾半天，终于斟酌好了措辞，试着开口问：“殿下……这犯法您知道吗？”

　　江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过了一会儿，江遐说，“下个月是他的生日，给你十分钟，帮我想一份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