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相惜》阿及

4、番外

　　（九）番外

　　杜蓁

　　在成为留坊的一年后，我的名声虽不似其他歌姬乐姬响亮，但也在留坊里有了不大不小的名声。也许因为我高超的技艺，抑或是我的清冷的性格。我曾收到阿娘的一封信。信中阿娘说，只要回来就好。想必阿娘是知道我流落在振州当了乐姬吧。尽管璟师父曾替我联系过阿娘，但却没说我在振州做了乐姬，在杜县，青楼女子都是下贱的吧。其实当初我又何曾想堕入青楼，只是那个时候，有种感觉很强烈，若是我不入青楼，韩璟是不会收留我的。

　　其实阿娘的信中还附带了阿姐临走前的一句话，阿姐说，替我幸福。

　　那个时候我刚刚得知韩璟为什么收留我的原因。那是为了报复振州刺史韩瑗。当年韩瑗抛弃振州第一名妓沈悠悠，为了高官不择手段。曾经韩瑗曾让他心爱的女子陪某一尚书仆射一晚。他的官职高升，顺带把可能玷污他高贵身份的名妓沈悠悠给踢了出去。自然身份显赫的刺史大人也不会承认和别人有染的女子所怀之子会是他的骨肉。青楼楚馆之地从来不缺这种缠绵哀怨的故事。那是有一次我好心的让一个打扫的中年女子一顿饭，喝醉酒后的老妇人，便夸夸讲起当年的风流韵事。一个年老的舞姬叙述当年的美好时光，顺带也讲述当年最惊心动魄的风月往事。

　　我明白韩璟想尽办法为了让我嫁给向狄，自然也是为了败坏韩家名声。但我也知道，在留坊的一年多不曾接客是韩璟拜托其母，沈悠悠暗地里替我挡了不少的场子和陪客次数。可是纵使知道韩璟再怎么保护我的时候，我心中的很远远大于爱。固执的认为韩璟做了这么多无非是让我有更好的条件去勾引向狄。

　　于是当我成功引向狄上钩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一个想法，我要嫁给他，我要看看韩璟到底会不会后悔。

　　新婚之夜

　　“向狄爱她却不一定能够娶她，你不也是一样么，嫁给了他，难道就是因为你爱他？”新房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再熟悉不过的，原本最迫切想听到的，此刻却再也不想再见到。

　　“韩三公子，闹洞房的时间已经过了，请回吧。”杜蓁神色冷漠的看着韩璟。

　　“你都知道了。”韩璟神色一黯。

　　“若是整整四年，我还不知道的话，那么我杜蓁也算是白活了吧。你母亲振州第一名妓沈悠悠被韩瑗抛弃，为母报仇的你碰巧遇到了傻傻地我，于是你便想出一个一石二鸟的办法，假借收留我，实际只为打击韩家的名声。韩璟，向狄从来就不是流连青楼场所的人，当初你那么说也只是为了引我上钩，不是么？”

　　“蓁儿，我……”韩璟被堵得哑口无言。

　　“你利用我而重回韩家，让你娘能够顺利入主韩家，可惜沈悠悠都不稀罕的东西，你却想赔尽我的一生。这韩家三公子的名声也用的颇顺手吧。”杜蓁冷哼一声。

　　“蓁儿开始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可是……蓁儿，你从来不知道我们母子之前在振州是过的如何凄惨，那时母亲怀了我，死活不肯堕胎，妄想韩家能收留我们母子，结果等待我们的只有韩家嘲讽，他们不承认这个不清不白的孙子。娘甚至想到了死，可她一个女人能怎么办。生了孩子的她年华不再，你知道原本连流莺阁都不出的她，为了我的生活开始卖艺卖笑，你知道，我宁可死了，也不想拖累母亲。如今，母亲不稀罕了，可是我在意，我要亲手毁了韩家，一点一滴，绝不放过任何一个。”韩璟的声音透着刻骨的恨意。

　　“韩璟，我们心中都有恨，有怨，所以我们谁都不敢先爱上谁，不是么？”杜蓁突然觉得很可笑，两个复仇的人，两场无谓的斗争。

　　“蓁儿，珍惜向狄吧。他当初是被胁迫娶了韩芳仪，韩瑗以他父母的性命作要挟，所以你原谅他吧。”

　　“若是你真的是利用我那我也可以心甘情愿的离开了。可是那三年你是努力想留住我是不是，是不是不想让我报仇；留坊里我从来未曾接客是否也是你和你母亲打过招呼；灵风寺里和向狄的相遇也是你暗中替我安排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聪明如你，却为什么不知道……”

　　“蓁儿，我确实利用了你。”韩璟低声道。

　　“所以呢，觉得歉疚，觉得只有向狄才能给我幸福么？若是这样，我很幸福，你走吧。”利用我是事实，所以看着我成亲也没关系么。若爱我，就该带我走，而不是每次都这样黯然离去。韩璟，你不知道，你离开的时候我的心头多痛，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问题不是向狄能不能给我幸福，关键是我从未爱过向狄。而你，却总是按照你的理解，给了我自以为是的幸福。

　　那晚，杜蓁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而振州刺史韩府刚整理出来的西苑主卧也是一夜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