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想空焰》秋风折叶

39、某个平凡的周末

　　今年 9 月份喻想小朋友就要正式成为一名一年级的小学生了，于是在假期的最后一个周末，一家人一起回了下城区一趟。
　　喻念和喻纪他们都已经搬到上城区住了，现在上下城区禁制不多，很多原先的居民都选择搬出去，剩下的多是一些年纪比较大的住户。
　　他们买下了隔壁空置的屋子，把两家挨着的围墙打通，原本的一小块儿院子一下子多了不少空间。
　　原苓以前会在院子里种些花，还有些蔬菜，喻纪在原来的菜地基础上重新圈出了一块儿土地，翻理出了一大片菜园，依旧种上许多花花草草，或是应季的蔬菜。
　　他们不常回来住，但请了临近的邻居帮忙打理。
　　临近九月，院墙上支出些粉粉的紫薇花，路上全是洒落的花瓣，十分好看。
　　喻想刚才在路上捡了不少栾树花，喻念帮着把他头上的小草帽解下来，让他把那些小灯笼花都倒了进去。
　　一家人坐在院子阴凉处的木椅上稍事休息，喻想抱着小水壶喝水，脸被蒸得热热的，鼻尖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梁悬想抽出些纸巾，他就很乖巧地昂起头，配合爸爸的动作擦汗。
　　“想想，舅舅把这块儿菜地都给你翻好了，你看，他们种的小菜苗都长大好多啦。”
　　喻想听了有些急，但还是乖乖等爸爸把汗擦完，然后噔噔噔跑去和喻念一起蹲着观察地上的绿苗苗。
　　“之前让你自己想好要种的植物，今天可以告诉我了吗？”
　　两人正说着话，梁悬想已经提着工具桶坐过来，又将头上的遮阳帽取下来罩在了喻念头上。
　　喻念的脸晒得和地里半成熟的小番茄一样，偏偏又不爱戴防晒帽，因为这动作努起嘴，像是想反抗，看到梁悬想手里的东西又一下子两眼放光地扑上来。
　　他从桶里抽出一把大铁楸，却是放在一边，又小心拿起桶里剩的那把尺寸小上许多圈的小铁楸，把木质手柄转了一圈，终于看到了上面的刻字。
　　一个歪歪扭扭的“念”字，之前上边儿还贴着喻念小时候最喜欢的卡通贴纸，后来不知道哪天挖完土就不见了踪迹，他还伤心地蹲在土堆旁哭过一次。
　　铁楸看上去已经有些旧了，但喻念还是很珍爱地仔细握在手里，“想想，这是外婆以前做给我的哦。”
　　喻想把下巴靠在他的膝盖上，也很认真地看着这把十分精巧的小铁楸，“什么时候呀？”
　　“唔……在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如果外婆见过你，肯定也会给你做一把的。”
　　喻想眨着眼睛，像是也有点儿感伤，梁悬想很适时地拿出了一小包蔬菜种子，喻念看清包装，“原来是想种胡萝卜啊。”
　　喻想爱吃胡萝卜这一点好像既不像他也不像梁悬想，起先他还没发现，后来每次问喻念想吃什么，总能听到关于胡萝卜的回答。要不是喻念跟他叮嘱过胡萝卜不能当饭吃，估计喻想得吃得小脸和小手都雀黄。
　　倒是梁悬想提醒他，是某天一家人正坐在客厅，喻念一边刷着手机上的科普视频，一边咔呲咔呲咬着梁悬想递过来的苹果块儿，一本正经地说：“网上说吃胡萝卜可以明目，宝宝的眼睛会明亮有神，我不记得怀孕的时候有没有爱吃胡萝卜了，但是想想的眼睛也很大，很明亮，很有神。”
　　喻想正堆着积木，闻言转过头来，他在上幼儿园之后虽然个子抽条不少，但脸上依旧有些软肉，加上皮肤白，眼睛黑溜溜的看着十分可爱。
　　喻念越看他越觉得可爱，凑上去又响亮地亲了一口。
　　“宝宝的眼睛真漂亮。”
　　喻想还有些懵懵的，看见大爸爸也低头亲了爸爸的眼角一口，“念念的眼睛也很漂亮。”

　　喻想小心地把面前的泥土垒起来，喻念叼着冰棍，对他的动作有些不解，梁悬想适时解释，“这叫起垄。”
　　等修完一道小土坡，喻想小心地用木棍沿着划了一条线，抬头，“爸爸，要浇水。”
　　梁悬想起身去拿洒水壶，喻念嚼完了最后一块儿冰，点评道：“功课做得很足嘛。”
　　等浇过水，土壤浸透，喻想又开始一颗一颗地撒下胡萝卜种子，由于全程行动十分独立，两位爸爸只用站在一旁观摩。
　　喻念吃完了冰棍，整个人都挂在梁悬想身上，梁悬想为了配合他微微弯着身子。
　　他像是被太阳晒得有点儿犯困，鼻尖贴在梁悬想的腺体附近，小狗一样嗅嗅，懒洋洋地开口：“梁悬想我要中暑了。”
　　撒娇一样的。
　　直到喻想完成好种胡萝卜的全套流程，再和爸爸一起洗干净铁楸上的泥土，喻念都始终在梁悬想背上充当树袋熊的角色。
　　不过喻念平时也这样，父子俩都见怪不怪了。

　　梁悬想是到了吃饭时间才发现喻念不对劲的，如果说白天是暑热，那么喻念此刻脸上也一直未退的红晕应该是因为别的原因了。
　　等他带着喻想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喻念正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梁悬想的一件旧外套，也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从柜子里翻出来的。
　　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喻念才迷迷糊糊抬起头，“想想洗好了吗，今晚睡在舅舅的房间哦。”
　　喻想他们答了什么他也没听清，混混沌沌的，过了会儿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方才全身心地窝进对方怀里，“外套都没有你的味道了。”
　　梁悬想释放着安抚性质的信息素，喻念的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是发热期吗，提早太多时间了。”
　　“不是，”喻念被抱到浴室，又被带着脱掉了白天穿过的衣服，已经被信息素安抚下来，却依旧没安全感地攀附在梁悬想身上，“可能是今天太久没有接收到你的信息素了。”
　　自从梁悬想的腺体恢复正常、两人又完成最终标记之后，似乎都开始更加渴求对方的信息素摄入，喻念也把这种生理性的吸引解释为自己总爱粘着梁悬想的原因。
　　梁悬想一手留意抱着他，另一手试了试水温，“念念，泡个澡会好些。”
　　……
　　喻念躺在床上，像只餍足后满意晒着肚皮的小猫，熟悉的房间，像是也勾起些熟悉的回忆。
　　他偏过头，梁悬想正伸手过来摸探他额头的温度，接着安心般低唇在上面触了触。
　　比起刚才，这样的力度简直像是蜻蜓点水一样，让喻念的额头有些痒意。
　　他一伸手，对方立马会意将他拢进怀里，两人刚洗过澡，原本浓烈的信息素味道都散去了，现在身上共享着同一款沐浴露的味道。
　　他趴在梁悬想胸口，温度和味道都很舒服熨帖，带着困意有些嘟嘟囔囔地开口：“你那时候为什么会跟着我回家啊？”
　　梁悬想轻拍着他的后背，“你走过路口的时候，我正躲在邻居家的花圃里，一眼就看到你了。”
　　“一眼看到就要跟着我回家吗，我那时候快被你吓死了……”
　　“你和小时候的那张照片长得很像，念念，所以即便我当时的大脑因为受伤什么也不记得，生理保护的本能还是让我第一时间认出你，提醒自己要跟着你了。”
　　“照片……”喻念大概是快睡着了，朦朦胧胧回想着，“哪里一样了……”
　　梁悬想坏心眼地揉揉他的脸，“还缺了一颗牙齿。”
　　喻念已经半梦半醒了，还是皱着眉头反驳，“不是我，肯定不是我，缺牙齿的一定是喻纪，你肯定记错了……”
　　熟悉的房间，怀里熟悉的人，他曾经跪靠在床边，整晚守着喻念的睡颜。
　　哪怕不记得很多事，但身体本能让他接近喻念，保护喻念，喜欢喻念，爱上喻念。
　　也许他以前的人生是苦味的，但现在喻念和喻想的存在，让他终于也可以把幸福的瞬间像积攒糖果一样装满整个罐头。
　　那是个关于爱的五光十色的糖果罐。
　　他把温度调高了些，更紧一些地把喻念收进了怀里。
　　8月的某个周末，念念，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