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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不请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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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域现在仅存的两颗玉婆果,就在溯水等人来取用前,不知所踪。
较之溯水抿唇不语,君子华倒是笑着打趣:“有意思,你们冰域作风如此恶劣,偷鸡摸狗之事从不停歇。”
“玉婆果的事,本座不曾料到,但是,续魂草,还请两位道长不要拿回去了。”念夙夙神色不变,丝毫没有拿人手短的自觉。
“你且放心,既然赠与你了,便不会收回。”溯水表态,也没过多为难。
穆莳目的不在于此,带着几名术士去寻占卜师了。
对于当下结果,洛言实在难以接受,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只要最后一味药引便可大功告成,可眼下玉婆果丢失,功亏一篑,他不愿相信,恨不得剑指当场:“是不是你们不想送出玉婆果,所以藏了起来?”
念夙夙不语,抬眼看着他。
“师兄,算了吧。”安容歌上前拉着洛言,笑得有些勉强。
“歌儿,就这么算了的话,你会死的!”
安容歌微怔,手缓缓滑落至腿侧,眸光暗淡:“师兄莫不是忘了,容歌早已身死。”
话分两头,另一边的穆莳如期赴约,时隔三年再次见到了那名占卜师。
他到时,占卜师已沏好了茶,端端正正坐着,似是知道他今日一定会来。
穆莳与她相对而坐,不疾不徐品着茶,理了理风尘仆仆而来有些凌乱的衣衫,一刻钟后,仍不见她开口,率先打破沉默:“舞夕姑娘,穆某如期赶赴三年之约,今日来此,为何你却不说话?”
占卜师隶属灵族血脉,常与巫女一同共存于冰域,因二者身份特殊且身负重任,生来便比常人寿命长上三倍不止,比起巫女,占卜师身体的成长速度也不如常人快,已过桃李年华的舞夕,现在也才长成七八岁女童的模样。
像只精雕细琢的陶瓷娃娃,肌肤如脂如玉似吹弹可破,一双深褐色的大眼睛十分灵动美丽,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着,煞是可爱。
放眼看去,十八九岁的少年与一个孩童模样的女子相对正襟危坐,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舞夕闻言重重吐了口气,终于不再是一副笑不露齿的端庄姿态,转而咧嘴露出十六颗白牙大喇喇笑着,翘上二郎腿,时不时抖上两下,有股粗俗大汉的味道:“我就说嘛,族长大人是个老顽固,谁说女孩子就一定要矜持,一定要笑不露齿了?你瞧,多别扭不是。”
穆莳看了看她那抖得风生水起的腿,抿了抿唇:“好在你是不用嫁人的。”
按照人间的规矩,舞夕行为,的确有失体面。
“即便是我想嫁,等长到了能够嫁人的模样,恐怕也有七老八十岁了,一般人家曾孙都能打酱油了。”她将一只手撑在桌上,侧着身子支起腮帮,没个好坐相。
她斜着眼睛打量穆莳,嘴里嘀咕:“要娶要嫁的人,可是不我。”
穆莳喝了口茶,并未听清:“什么?”
舞夕嘿嘿一笑,也不打算重提,转移话题道:“与你同来的,其中有两人可是从千阳峰而来?”
穆莳点头:“不错。”
“当中有一位自称容歌的瘦小少年。”
穆莳再次点头。
舞夕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若有所思:“你可看得出来,那少年与常人有何不同?”
“有一处不同。”他回想起前几日为安容歌拔掉碎瓷的场景,那双手小巧好看,白皙纤长,倒不像是男人的手。
最令人奇怪的,莫过于那双手受伤却不流血。
那日他没多问,今日一提便也有些疑惑:“他不会流血。”
听闻此言,舞夕似乎并不惊讶,只抬了抬下巴,伸手端茶小啜一口,眸色沉沉,陷入了回忆。
三年前的某一天,冰域玄雨山突生异象,原本湛蓝的山体突然变成了火红色,山上时常下来滋润山川的玄雨也变得莫名灼人,虽只持续了半月,却也引起了冰域住民的恐慌。
族中凭生异象,作为占卜师的舞夕自然要出面,最终占卜得知,冰域将有大劫而至,而解劫的方法,却在于一名女子。
在占卜画面中出现的,正是将将被人杀害之后的安容歌。
她并不清楚冰域劫难为何会与一个死人有关,于是对她展开了身边人际关系的推算,直到推算出安容歌所在门派有一秘术,可让新死之人返生,演算出三年后的今日会因寻药而来冰域。
穆莳命里注定与安容歌有缘,但她是半神之体,而舞夕却是凡人之躯,尚不能算得透彻,故而此次还有君子华与溯水同行之事,她暂时还未知晓。
按理来说,穆莳应当要与安容歌结为夫妇的。
安容歌死前遭遇了什么变故,舞夕不知,只知道自己推算不出来的事情,多半牵扯到了那些正统的神神鬼鬼,这场变故,造成了安容歌成了当下的活死人,也莫名打乱了他们二人的命格。
巧的是,届时穆莳随父前来拜访,舞夕想着他们二人缘分还未断尽,故而许下三年之约,意图将那命格推回正轨。
诚然,占卜师虽有能力预测未来,但终究做的是泄露天机之事,不好完全点明,此事不好如实转告,只故作神秘说道:“此事乃天注定,时机一到,你自己会知晓。”
她顿了顿,还是补充了一句:“那位自称容歌的少年,也不真是少年,是个名副其实的少女。”
冰域常年寒冷,花草树木生的甚少,长得足有人高的冰山碎石倒是随处可见,目光所及之处,难免缺乏生气。
洛言避开了人多的地方,独自找了一块足以遮挡视线的冰山,躲了起来。
他盘腿坐着,嘴角缓缓溢出一抹鲜红的血。
正静心打着坐,突然听到有踢动碎石的声响,半睁开眼看向来者,不由皱眉:“你来做什么。”
君子华一边打量着他,一边缓缓踱步上前,蹲身与他平视:“返生术的反噬,开始多久了。”
洛言忽的瞪大双眼,握紧了拳头,二话不说就往君子华脸上招呼,手还未碰到,他却凭空消失在眼前,再寻到他时,便见其倚着冰壁坐在自己身旁。
洛言收回手,不再如之前那般张牙舞爪,反而面色平静:“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是修仙之人,早已见过二人手段,对于君子华与溯水来路虽不清楚,但也能感觉到,他们皆非池中物。
“知道的不多,但关于你们的,我若想知道,都可以知道。”君子华屈起一膝,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抓了一把碎石揉搓着,继续道:“早在百花城与你交手时,约莫知道了一些。”
洛言闭目思索片刻,想起了那日君子华随口的一句话:你倒也资质不错是个可造之材,只可惜,命不久矣。
三年前,他求得师傅使用返生术救活安容歌,自愿成为祭品,不曾告诉过她此术凶险,乃是一命换一命。
原来,那是他便知道了。洛言抬眸,释然一笑:“莫非你真是上天派来,助歌儿渡劫之人。”
君子华笑了笑,回想起自己一路同行,只是为了让溯水同意退婚罢了,如实回答:“不,不是派来,而是不请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