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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续魂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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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莳看一眼早已没了生气的术士,心道溯水妖术果然了得。
再一看君子华,更觉得奇怪,不明白他为何要帮害他的继母疗伤:“你不应当十分厌恶她吗?她方才可是要用你的性命生祭开路!”
“穆公子,想必你是误会了,两位道长是同门师姐弟,怎么会做出残害同门这种事。”安容歌从洛言手中接过纱布与上药,正要给溯水撒点药粉止血,却被她拦下,只接了纱布按在伤处。
溯水冷眼看着君子华,忍不住发笑:“吾倒真想听听,你究竟与他说了什么,毁吾名声。”
君子华有些心虚,不成想自己一时兴起,害溯水险些有性命之忧。他只是想要退婚,并不想伤她。
他走到穆莳身前,看他半晌,解释道:“抱歉,之前是在下骗了你,他并非在下继母,只是我俩之间有些矛盾,故而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捉弄她,让你费心了,还请见谅。”
顿了顿,指向那倒地的术士:“至于那位,来此之前,恐怕早已被人杀害,别邪物占据了身体,现下那邪物并未得手,已然出窍,这人只剩一副躯壳罢了。”
一番解释过后,终于解开了误会。
穆莳知错能改,带头给溯水道歉,溯水也没有要计较的意思,只是与君子华之间的气氛更为微妙。
只见她一眨不眨的盯着君子华,直看得他脸色发红,忍不住别开了头。
这时,她才冷笑一声道:“呵,吾可没能耐有你这么个儿子。”
君子华面色窘迫,无言以对。
之后,君子华用了自己几滴血驱散了瘴气,径自带着溯水回了上上界,也不管他们入了冰域会不会再被那位巫女找上,只当一切随缘,都是造化了。
君子华将溯水送至无恒殿,起先她还有些抗拒,死活不愿意进门,直到析无本尊面色不善的出现在门口,嘴里念叨了一句:“还不进来,是要我请?”
溯水这才犹犹豫豫进了门,君子华本想陪同,析无却大手一挥关上了门,差点将他拍在门上。
......君子华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总感觉他们似乎认识,而且还挺熟。
他摸摸鼻子,没有深究,既然不欢迎自己,那只能自己找乐子了。
于是他在析无十分珍视的院子里四处闲逛,赏赏花,看看草,扯扯那被析无当宝贝供着的仙草。
房中,析无与溯水隔着茶几相对而坐,中间点了一炉熏香,升烟袅袅,仙气腾腾。
析无脸色好了很多,一如往常摇着把扇子装风雅:“该说你运气好呢,还是倒大霉呢,才为第一人渡劫,便遇到了想要你性命的,亲身体验了一把失踪已久的弑神锥,以后的路,还不知有多少麻烦。”
溯水垂着眼,不以为然:“麻烦又如何,该做的不一样要做。”
析无咂了咂嘴,翻手变出一盏臼碾,放了折扇捣起药来:“子华他也只是顽劣了一些,本性不坏,这样的事,他自己也不曾想到。”
“所以呢。”
他手上动作顿了顿,抬眸深深看她一眼,又继续低头捣药,语气有些重:“该怎么所以就怎么所以,决定于你。”瞥见她脸上那张雕花面具,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劝道:“溯水,你的处境很危险,你应该知道的。”
“师傅,你不用说了,徒儿知道。”
“你既唤我一声师傅,那边应该听话,你......”
溯水站起身,毅然背过去,出声打断:“师傅,徒儿不孝,恕难从命!”
“你这是要枉负吾江一番心意不成!”析无声调提高了几分,一把推开臼碾,抬头看着她的背影:“为师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儿,一位是你,一位是吾江。”
“正因为吾江,徒儿才会这么做,如若不然,你叫徒儿如何心安?”她微微侧首,言辞恳切不容辩驳。
他向来清楚溯水脾气,执拗得像头倔驴,一旦决定的事便难以松口回头,也不好再多劝,只苦笑着说道:“为师老了,都快忘了你原来长什么模样了,有些,想你了。”
君子华百无聊赖独自在院中闲逛,那稍微长得好看些的花草都被他拔得七七八八了,残花败草满地,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遭遇了多大一场狂风暴雨,将花草摧残至此。
此时他正叼着一根不知名的绿草,四仰八叉躺在一架秋千上。
“君子华!”
析无与溯水并肩走出房门,看着院中一片狼藉,嘴角抽搐几下,有些笑不起来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这话耳熟,前不久溯水还让他趁早看看脑子。君子华站起身,若有似无的扫视一眼惨遭毒手的庭院,讪讪一笑:“你别误会,方才忽的刮起一阵大风。”
“给我滚出去!”
君子华无语凝噎,识趣的退出无恒殿,溯水随后也道了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想着如今来都来了,择日不如撞日,去天帝面前提一提退婚的事。
正巧经过穆莳一事,溯水对于君子华更是藏怒宿怨,此恨绵绵,也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纠葛。
虽说君子华理亏在先,但也很是欣慰溯水主动提起此事,点头哈腰领着溯水一起等天帝召见,在宫门外怡然自得的候着。
终于等来消息,却是噩耗:帝后二人双双闭关修炼,拒不见客。
怎么就这么巧,他君子华带着溯水前来拜见,便闭关修炼了呢?
“你看,单凭吾一人口舌,退婚一事,甚悬。”
“孤不信,时机不对罢了,你且记着,只要一日没有解除婚约,孤就跟着你一日,即便是死缠烂打,死不要脸,孤也认了,烦都要烦死你,你能奈若何?”君子华故作镇定,带着些自欺欺人。
“孤?”刺耳,着实刺耳。
“此乃上界,孤乃天族太子,不比人间受限。”之前遵从溯水之言,在凡间不得端出太子架势,便以‘我’自称,如今身在上界,强龙尚不压地头蛇,受压迫已久的君子华哪里还想郁郁屈居人下,登时气焰嚣张了几分。
“孤?”溯水拔高语调,上前一步,裙摆与他的衣摆相接,很是不善。
君子华微微后仰拉开距离,死要面子的脚步未动,抿了抿唇:“......我。”
溯水白他一眼,转身不再理他。
君子华觉得有失脸面,于是叽叽喳喳在她耳边说个不停,细数自己能力如何如何非常,法术多么多么高强,词藻之丰富,描绘之华丽,天花之乱坠,统统没有送到溯水的耳朵里。
早在她察觉到君子华意图侃侃而谈之时,她便自断听觉,充当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聋子’。
行至半路,许是因为自说自话没人搭嘴,无趣的很,君子华终于闭了嘴。溯水见他嘴巴不再动弹,这才恢复听觉,耳边只剩猎猎风声。
等他们二人到达冰域之时,遇上了那位巫女与安容歌等人对峙,漫天的幻剑与冰雪飞舞着。安容歌与洛言站在最前方,前者负责布盾防御,后者负责御剑攻击,打得也是有来有回。
穆家的几位术士则在中间画着符咒,试图削弱巫女法力,穆莳不会法术,只站在最后面看着。
最先看到他们的是安容歌,一见他们归来,当即喜笑颜开:“二位道长,快来帮忙。”
巫女见还有同伙,不假思索朝溯水这边扔来冰锥。
君子华只轻轻抬手,飞射而来的冰锥空中急停,随后如数返回,使得那巫女不得不停手。
她悬浮在半空,居高临下扫视众人,湛蓝的眸子低垂着,神色不悦:“尔等何人,为何能轻易入我冰域。”
君子华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道门中人,并无恶意,算得冰域有难,前来相助。”
“冰域有难?”巫女冷笑一声,神情倨傲,眼神却始终落在不发一言的溯水身上:“那你们说说,有何难?”
君子华不着痕迹的往溯水身前挪了挪,挡住巫女打量的视线,回答道:“镇域之宝,玄雨玉失窃。”
巫女闻声一怔,浑身忽的散发出骇人戾气,猛地抓着身上的斗篷一甩,有成千上万锐利冰刃袭来。
君子华不动如山,眸光一扫,那冰刃于他身前三寸处骤停,接着便哗啦啦落到了地上。
不用多想也能猜到,之所以突然发难,是她认为玄雨玉失窃一事与自己有关:“玄雨玉失窃与我等无关,都说了是来相助,你便应当客客气气以礼相待。”
“本座凭什么相信你们。”
溯水自君子华身后侧出一步,摊开手掌幻化出从君子华那里夺来的仙草:“此乃续魂草,你将它种在冰域冰池中,半月之后,可用来解救你们族长性命。”
玄雨玉丢失后,冰域族长施法维持冰域结界数日,因其年迈,法力损耗过大,竟是一病不起。故而比起玄雨玉失窃一事,更为紧急的是族长性命垂危。
虽说神仙不可用仙草直接改变凡人命格,但让凡人将仙草合理种植一段时日,仙草染上凡尘气息,也就不用担心受到反噬了。
这也是离开无恒殿时,析无告诉她的,用此交换玉婆果,再合适不过了。
“你为何会有续魂草,据本作所知,这可是神仙养出来的仙药。”她皱了皱眉,看着溯水手中光泽严厉,苍翠欲滴的仙草,并没有怀疑真假。
“这便要归功于贫道那法力高强的师傅了。”这也是实话,续魂草本也是析无亲手种出来的。
君子华只当她睁眼说瞎话,暗自撇了撇嘴,明面上还是出声附和:“反正这续魂草不假。”
“此草难得,你为何甘愿赠予冰域。”
“贫道师弟有言在先,此来是为帮助冰域,再者,我等也是为求药而来,以续魂草交换,你们也不亏。”溯水笑笑,将仙草往前推。
巫女垂眸,静默片刻,终是伸手接过了续魂草。
阻拦他们去路的女子,名叫念夙夙,是冰域第三百二十一任巫女,肩负着守护冰域的重任。
本以为玉婆果就此圆满到手,不成想,还是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