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祭》不吐葡萄皮的书匠

3、消失的血液

　　“找不到呀找不到，新鲜的血液被喝掉”
　　暗黑的窄巷里，有一家名叫匣子的咖啡馆，装潢设计都颇具西欧风情，准确的说带着点古希腊的风格，虽然地界偏僻但生意倒也不错。在这家咖啡馆最里侧里还有一个很小的包厢，门虚掩着，里面的一男一女在低声交谈，若是不注意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着什么。穿着黑皮夹克带着圆边礼帽却看不清脸的女子，中指绕在食指上很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向对面的男子问道：“事情你都办好了？”
　　“恩，办好了。保险柜里的东西在这，是他的日记本，我还看新闻说他被人摘走了器官……这是怎么回事？”男子穿着黑色帽衫，带着鸭舌帽，帽檐同样被压得很低，只能隐隐的看见下巴的弧度。
　　“哼”，女子的鼻腔里发出嘲讽声调，“这些吸血虫下手还真是够狠，闻到些血腥气，就这么迫不及要吃干抹净，我按照阿妹的计划透露了这畜生的死，居然真就有人摸上了门！只是没想到这老东西，居然还有记日记的习惯，”纤细的手指随意翻动着纸页，“当年的事他可真是一字不落的都写了，真是帮了我们大忙……有了这东西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女子伸出白皙的手指，尖尖的指甲划过日记的纸页，留下浅浅的指甲印。
　　“阿姐，帮我保密，不要让她知道。”
　　“原本我是想一个人做的，也不想让阿妹卷到这是非之中，”被唤作阿姐的女子突然有些认命似的靠在椅子上，“事到如今既然我阻止不了她，那么就算是赔了性命我也要助她，这是我们毕生的心愿。阿妹打小就聪明的很，准备这么多年她既然已经开始，就不会收手，大哥临死前还曾找到我们，要我们立誓，要报仇！再说她是什么样的孩子，你会不知道？”女子顿了顿，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说，最后只悠悠的吐气：“只怕心比我还狠......”
　　“阿姐，我是为了自己.....对于阿妹.....我......”，男子沉吟了一会，咽下下半句，改口说道：“我希望她好好活，她有大好前程......她不能这样赔上自己的一生......”
　　“一生？我们哪里有一生？只要能弄死他们，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是舍不得她一个人.....”女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绵延的无奈，“你别想那么多，她早晚都会知道，说与不说也没有多大意义。倒是你自打回了恭市就没见过她，若是你想见她，这是她的地址。”女子递过一张纸条，男子看了看小心的收好，放在贴近心脏一侧的口袋里，整理一下衣服就起身了：“阿姐，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剩下的事情我会办好的，若是出了意外我会让阿良来的，他非常可靠。”说完起身就走了出去。
　　陆昀在恭市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他哥陆旸可不能和他的春风得意相比，果农的案子还没破，又有一桩怪案找上了门。
　　恭市的一家高档洗浴中心，一名洗完澡的女客正在洗手间细致的描着眉眼，听见厕所里的哗哗的冲水声，以为是哪位客人没有关好冲水开关，就走了过去。敲了敲门，没有回音，她以为没人就打算进去把水关了。打开隔间的门就看见一个女人裹着浴巾披头散发的跪在马桶边上，黑色的头发挡住了脸，耷拉着的头压着冲水的开关。她以为是睡着了，伸手拍了拍她，女人没有动，她又伸手推了一下，却发现女人的身体已经僵了。因为刚才的一推，女人的身体向后倾斜，露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画好的眼线已经花了，在眼眶周围形成一圈黑色的痕迹，眼睛大大的瞪着，嘴上涂着腥红色口红，已经花掉了，红色的痕迹从嘴角一直裂到腮边，像一只裂口怪，嘴还大张着似乎临死前发出过呼救，整个表情在昏暗的灯光映衬下让人毛骨悚然，吓的女客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陆旸赶到现场的时候，现场已经结束了勘验，尸体裹着白布，抬了出去。洗浴中心的老板，焦急的抓着站在一旁的刑警：“警察同志，这案子你可得赶紧破了啊，不然我这生意可怎么做啊，我这洗浴中心开了好几年了，怎么突然就摊上这么个事情……”被他死死抓着的李修杰使劲挣脱了他的手，“破案也得你们配合啊，这么抓着我，我怎么看现场？把你们这一个星期的门口的监控调出来，我们要带回去。”
　　“你们只要大门口的吗？”肥头大耳的老板，扭着圆滚滚的身子略微呆滞的问道。
　　“怎么，你们还有洗浴室里面的监控？”陆旸出其不意的走到老板跟前，冷冽的眼风一扫，胖老板噤声。陆旸瞪了李修杰一样，“赶紧过来，看着现场，瞎在门口晃悠什么呢！”
　　“来了，老大！”
　　公安局小会议室里刑侦支队正在听陆旸的整体调度，“死者，周其今年46岁，家住城南的福祥府花园小区，”陆旸站在会议室的投影仪前，修长挺拔的身形在投影仪上留下颀长的阴影。“根据对周围的邻居走访和调查，死者无职业，两年前离婚，没有子女，这几年她和一个保姆一起住。”
　　“福祥府花园，住在哪里的非富即贵啊……”李修杰忍不住插嘴。“一个没工作的女人住这么好的地段？她家里去过了么？”
　　“丁凯去过了，说说情况吧。”坐在会议桌旁的一个小刑警掏出笔记本来，“周其的家里我们仔细的搜了一下，没什么异常情况，她家里的保姆说周其基本都会在晚上7点之前回家，生活作息很规律。据说周其平时为人很和气，和邻居关系也不紧张，也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网，没听说和谁结仇。”
　　“可以排除仇杀的可能，明天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她前夫，抓紧时间问问他或许能知道些情况。”陆旸正说着，会议室的门被毫无预警的推开，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冒失鬼是谁。宋日安周身散发出救世主般的气息站在门口，陆旸看着他欠抽的样子实在是说不出好话来：“有什么新发现就赶紧说，没有的话麻烦你人出去门关好。”
　　“看看你们老大，自打我认识他以来，就一直这幅德行，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依旧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
　　“宋哥，我们老大这长相这身段，找个老婆可比你容易。”李修杰毫不客气的回嘴。
　　“得得得，每次给你们送递材料都要遭受一次摧残，幸好我这玻璃心自带修复功能，早已练成了金刚钻。”宋日安收起笑容把资料投放在投影仪上，“我给死者做过了尸检，死者口鼻腔有大量的白色泡沫，肺部有积水，符合溺死的特质，猜测是死者生前被人强行按入水中溺死的。这一点在死者颈部上的掐痕得到了证实，我的助手在这间厕所的洗脸盆里发现死者的头发，也就是说死者很有可能实在洗手池被溺死后再拖到了隔间，当然也不排除是在马桶溺毙，另外我在死者喉管里发现了报纸……”
　　陆旸瞪大了眼睛：“报纸？”宋日安点点头，“和上次在武青云嘴里发现的是同一份报纸，内容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凶手逼迫死者吞下报纸之后，就急着杀她，以至于报纸还未真正的咽下去。”宋日安看着众人若有所思的神情，接着补充道：“还有一点，就是死者的血液基本被抽了，她身体肿胀，在手臂上发现了针孔，抽取血液的做法手法十分专业，应该是专业人士，所以全身呈现不正常的白色，我已经检验过死者血型了，是Rh阴性O型血……。”
　　“熊猫血？”陆旸翻看着宋日安的尸检报告，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击的一片空白。
　　“其实现在能提供肝脏的供体不多，何况这样的血液，没有意外的话武青云被摘除的器官应该是很快就有人去配型，大概率已经脱手了，供体离开人体的时间不能超过12小时，但血液就不一样了，可以保存很久。遇上同样的稀有血型的确是可以救命的，能救命的血是非常值钱的。”宋日安歪了歪头，表情带着点得意
　　“可是我查过当天恭市医院的所有诊疗记录，没有器官移植的大型手术啊。”李修杰疑惑的问道：“这些器官怎么会毫无痕迹的消失呢？“
　　陆旸拍拍他：“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自然不会摆在明面上。”
　　“应该是私家诊所或者地下医院。”宋日安看着陆旸，插嘴道。
　　“很有可能，这样的地方不留痕迹也查不出来。我只是觉得，这杀人的和摘取器官的会不会是同一拨人，按照你的说法，活体摘取器官是更好的，那凶手为什么还要费尽周折把人杀掉再摘取器官呢？”陆旸看了一下图片中两个死者的姿态，一模一样的跪姿只是方向不同，“如果是不同的人来时间上也未免太紧凑了......”皱了皱眉说道：“武青云家住东郊面向是西南方向，周其家住恭市南面的福祥府却是面向北方跪着的......调出恭市的地图，我看一下。”他在两个人跪向的方向之间连出一条线，两条线居然意外的有了交汇处。
　　“老大，这交汇处的范围是不是太大了，这一片是以前的老宅区了，如今都重建了。”李修杰看两个箭头的交汇处，那是恭市如今的高档住宅区，范围太广。
　　“老宋，我记得你说过报纸上是几个好心人资助学生上学的事情吧？”
　　“恩，对写的还挺多，说是三个人资助一个大学生的事情......”宋日安话说了一半：“你想到了什么？”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推测，这两起案子的手法太像了，凶手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极高，打电话给这家报社，或许我们一开始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