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焰纪[散章]》肖九樱君

135、夜色风云

　　惜颜性子极好，说话讨巧，逢迎适意，她一会帮江子游倒酒，一会又给两位小公子添了新茶。
　　九焰说是在家过年曾喝过水酒，嚷嚷着偏要尝尝，惜颜喂他吃了一些，小脸蛋果然酡红起来，却跟呼延冲说：“五郎，这酒可甜呢，你也吃些。”五郎可不输他，也连喝几杯。
　　江子游一旁笑着劝道：“这是陈酿杏花酒，后劲十足，莫要多吃，待会可醉了。”
　　四个人闹着闹着又开始联对子，填酒歌，说说笑笑地不亦乐乎。不觉间，天色更晚了。
　　呼延冲倒还有一丝清醒，含糊不清地问“瑞哥儿，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九焰根本没听见，很可爱地靠在惜颜身上，哼哼唱唱地：“……秋雁寻南归，菊花拂人醉……。”

　　惜颜一边揽住他轻轻摇晃一边问：“瑞哥儿，可醉了没有？”
　　九焰瞪着眼睛叫：“才没醉，才没醉呢。”嚷完，忽然闭上眼睛睡着了。
　　惜颜哎哟一声笑出来：“这可真是醉了。” 江子游自斟自饮，也喝了不少，歪着手撑着脑袋说：“你看你惹得，这下子你要留下三个人，大大小小，哈哈……。”
　　这厢里，惜颜安排房间床榻，照顾三个人都歇下了。
　　却不知，两家府上，闹成了一锅粥。

　　宸王日里随帝君上朝听政，下午还要在文华阁里看公文，忙得头晕眼花，再加上沈杨一直杳无音讯，实在是心力不堪，每夜好不容易方能入睡。
　　宸王才刚歇着，内侍总管严华在床榻边轻唤：“王爷，醒醒，王爷，醒醒……。”
　　宸王眉头深皱，也没睁眼，胡乱问道：“什么事儿啊？”
　　严华忙说：“京中府台程刺史家的三公子，在宫外候着，听说，好象是家里的小公子不见了。”
　　宸王一听，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严华紧着帮宸王更衣，系袍带，穿靴子。
　　到了宫门外，见着程琪南，昭骅一迭声问：“什么时候的事儿？好好地，怎么就不见了？”

　　程琪南原本是骑着马赶来赶去，跑得满头满脸的汗水，在宫门外候这半晌，都吹成冷汗了，愁眉苦脸的说：“九焰和呼延家的五郎中午还在家里吃的饭，下午也没读书，跑出去玩，晚上一直没回来。我到处寻遍了，哪里都没见着，是以来问问你，他们是不是进了宫？”
　　昭骅诧异：“宫里那位召他，自然是派人到家里去接的，怎么可能自己跑进来？该不会在他师父那里？”
　　琪南摇摇头：“哪里都寻了，令狐冲那儿我也去问过。现在连呼延将军府上，也因为我去找人，弄得一团乱。他们本来还以为五郎住在我们家里，现在倒好，两个一起不见了。”
　　昭骅想了想：“有没有可能是出了城，夜里落闸所以进不来。”
　　琪南叹气：“我猜不会，他俩个马都没有骑，应该不能走远。本以为耽到天黑该回来了，谁知都三经半夜了还不见踪影。爹爹和娘亲愁得心急火燎，我只能先在城里四处找找。”

　　昭骅说：“你且莫急，他俩武功有些，估计无甚大碍。今夜四城门紧闭，鸟儿也飞不出城去。我派人去通禀京兆提督，明儿一早城门开得晚些，若是九焰还没回来，就派人在四城守门逐个询查，带着八九岁孩子的一律扣押下来。”
　　琪南担心地问：“兹事体大，不妨碍吗？”
　　昭骅笑笑：“事有轻重缓急，先斩后奏一下，大不了我明儿个跟父王跪安请罪，先寻着人要紧，你且回家去等着，有信了我派人知会你。”
　　琪南也不多礼，拱了拱手，上马回去。
　　昭骅安排亲随，去京兆提督府衙，调度人手准备守城巡查，诸多事宜，不一细表。

　　江子游起了大早，昨个是定日官学布课，可以告假，今日须得上朝。
　　江子游也没吵醒隔壁屋里的两个孩子，自己穿好衣裳赶回府南街家里。匆忙换上乌纱冠、红莽袍、金玉带、官船靴，打开后门，巷道里一乘小轿，早早就候在那里。
　　两名青衣轿夫向江子游请了个安，把“江府”的名牌接过来挂在轿前杆上，等大人坐稳便往内城行去。这一乘青衣抬轿，竟不是家养的私轿，而是在街上雇佣来的行轿，倒也便宜。

　　晃晃悠悠到了敬仪门，文武百官们坐轿乘车骑马赶早来了。
　　江子游远远望见右将军和仆射郎父子，忙得绕道避开，心想：你家公子还在“黛颜轩”里睡着呢，莫要遇见来寻我晦气。
　　正要转开，身后头府台刺史程坚恰恰迎上，同为文官，向江子游拱手为礼。只是程坚心神不宁，自然无话，江子游更不敢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