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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释怀 ...

  •   这个疏离的称呼让扶苏心脏猛地收缩。曾几何时这人还贴在她耳边呢喃着"小宝",如今却用这样客套的称谓划清界限。
      扶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脸上却绽开完美的微笑:"沈同学,好久不见。"她的声线平稳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恰到好处,"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沈听澜身旁的男人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他微微倾身,温声询问:"听澜,这位是?"
      空气凝固了三秒。
      "苏氏集团的二小姐,扶苏。"沈听澜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湖面,却在扶苏心里激起千层浪。那只戴着婚戒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是紧张时候出现的动作。
      紧张?是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吗?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视线死死钉在那枚婚戒上—原来这就是体面的告别。
      主动伸出手:"幸会。"扶苏在心里冷笑,把汹涌的情绪压成一句云淡风轻的寒暄。无懈可击的笑容,仿佛只是在应付一个无关紧要的商业伙伴。
      男人礼貌地握住她的手说了些什么,但扶苏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涌的轰鸣。
      "苏总监!"
      Linda的呼唤像一柄利刃劈开凝滞的空气。倏地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陌生人皮肤的温度。她朝沈听澜微微颔首,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失陪。"
      转身的瞬间,她的大衣下摆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清脆利落,背影挺拔如松,任谁都看不出破绽。
      ——如果忽略她紧握到骨节泛白的手。
      沈听澜凝视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身影,呼出的白雾在寒风中迅速消散,就像两年前那个台风夜,少女带着哭腔的挽留被暴雨吞噬得干干净净。
      "今天真冷啊。"她喃喃自语。
      陆昭野抬手整理沈听澜被风吹乱的围巾,"是该早些回。"眼神漫无目的地发散着,"父亲上周心脏不适,私人医生说要静养。"
      陆宅大厅的水晶吊灯将波斯地毯照得流光溢彩。陆母正调整着旗袍上的翡翠胸针,见两人进门,保养得宜的脸上绽开程式化的笑:"厨房煨着官燕炖梨,我让陈姐……"
      "先看这个。"陆父将iPad推过黄花梨茶几,屏幕上是苏氏集团股价走势图,"你明天去总部,把跨境并购案吃透。"他突然咳嗽两声,眼尾扫过沈听澜,"听说你们遇着苏家二小姐了?"
      陆昭野顺势揽住妻子纤腰走到餐桌,感受到她瞬间的僵硬:"可不是巧了?听澜与那位扶苏小姐……"他故意拖长语调,"是大学同学呢。"
      "叮——"
      沈听澜的银匙跌进骨瓷碗里。
      她垂眸盯着汤面上晃动的倒影,两周前在圣保罗教堂,陆昭野为她戴上这枚戒指时说过的话在耳边炸响:"我要你永远记得,是谁先放手的。"
      "既然有这层关系,"陆父的指节叩在苏氏财报某行数字上,"周末请人来家里坐坐。"
      陆母突然起身,"小野,你领口沾了雪。"她伸手为儿子掸去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沈听澜低眉不语,雾霾蓝大衣的袖口还留着扶苏当年恶作剧画的卡通章鱼。
      -
      周五的夜晚总是带着狂欢的底色。
      九点半的餐厅里,市场部的年轻人们已经喝得眼尾泛红,有人正扯着嗓子唱跑调的情歌。
      扶苏坐在主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红酒杯沿。沈听澜留下的苦橙香气像幽灵般萦绕鼻尖,在眼前晃出一片迷离的光。
      "苏总监,我敬您。"新来的实习生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凑近,领带已经歪到锁骨。
      扶苏机械地举杯示意,腕间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九点四十。她侧身对Linda低语:"第二场你负责。"钱包滑入对方手中,"刷我的副卡。"
      助理了然地眨眨眼,转身就拍着桌子宣布:"苏总说了,今晚所有消费——"
      "我买单。"扶苏起身拢紧大衣,将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液体滑过喉咙时,她错觉尝到了三年前毕业舞会上,沈听澜唇间那杯香槟的滋味。
      迈巴赫停靠在雨幕里。扶苏拉开车门时,车载系统正播放着肖邦的《雨滴前奏曲》。
      扶摇交叠着双腿坐在真皮座椅上,膝头放着保温杯,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姐妹俩之间的空气。
      "姜妈用陈皮炖的。"她将杯子推过来,目光扫过妹妹泛红的眼尾,"遇见她了?"
      保温杯传递的温度灼痛了掌心。扶苏低头啜饮时,热气在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像极了那年台风天,沈听澜为她擦泪时沾湿的指尖。
      "你知道的,小宝。"檀木香氛充斥在车厢里,"苏家从不需要靠联姻巩固地位。"她转头望向窗外流动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我们只在乎你眼里有没有光。"
      车载时钟跳转到22:17,雨滴突然密集地砸在全景天窗上。扶摇从公文包抽出一只文件袋,"我原以为……她只是迫于沈氏药业的重组压力。"
      修长的手指解开丝带,露出几张偷拍照——圣保罗教堂里,沈听澜正踮脚为那个男人整理领结,眼底的温柔做不得假。
      扶苏突然低笑出声。她伸手按下车窗,让冰凉的雨丝扑在脸上:"姐,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濡湿的睫毛下,目光清明如寒潭,"当年没留住她是我的遗憾,但绝不会成为我的执念。"
      摩挲着保温杯上的缠枝莲纹,思绪飘到大二那年,沈听澜在图书馆用钢笔在她笔记本上写:"愿我如星君如月",而写诗的人早已另许他人。
      "愿她……"扶苏仰头饮尽最后一口醒酒茶,陈皮的回廿里混进雨水咸涩,"如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迈巴赫驶入苏家时,三楼书房的灯还亮着。
      扶摇看着妹妹走进雨幕的背影,拨通了特助电话:"重新调查沈听澜的婚姻协议,重点查教堂婚礼后三天的航班记录。"她眯眼望向后视镜里逐渐模糊的身影。
      雨越下越大,扶苏却走得很慢。她抬手接住檐角滴落的雨水,忽然想起沈听澜最讨厌潮湿的天气。那个人总爱把空调开到26度,裹着羊绒毯窝在沙发里看文献,发梢带着橙花精油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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