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③ ...
-
这天夜里，你久违做了一个梦。
梦中，你来到一片森林。
森林中树高叶密，满眼都是生机盎然的绿色。阳光从叶隙间照入，投落出斑驳的树影。
你在林中漫步，沿途可见蜂飞蝶舞、鸣叫的鸟雀立在枝头，啼啭不休。
这样的梦境让你感到放松、愉悦、轻快。
然而随着你往林中深处走去，渐渐的，四周变得安静。
身边的树木越来越高，高到足以遮天蔽日，极为相似的植株化身成一座迷宫，让你难以辨清方向。
除了林叶的沙响，你听不见任何虫鸣与鸟啼。
你开始感到不安。
方向的失去、安静下来的四周，让你感到有什么事情正在脱离你的掌控。
尤其是，你感觉有什么隐藏在暗中，悄无声息地窥伺着你。
那目光粘腻、贪婪、渴求，如附骨的阴影，难以摆脱。
不安之下，你往前走的步伐愈发急促，却因为慌乱，没能看清脚边的藤蔓。
你被藤蔓绊倒在地，想要挣脱时，却发现藤蔓如同有生命力般往上攀长，困住你的手足。
束缚感包裹了你。
你无法解开藤蔓，只能感受到那暗中跟随你的目光一点点靠近，来到阳光下。
危机感催促着你从梦中惊醒。
你骤然睁开眼。
对上一双澄金的眼眸。
眼眸的主人离你不过咫尺之距，透过眼眸的倒影，你甚至可以从中看清你的身影。
像是另一座别样的囚笼。
“您醒了，主人。”
齐迹的声音传入你的耳中，是熟悉的语调，与往日并无二致。
但他注视你的眼神却褪去了伪装，陌生又浓烈的情愫失去了理智的控制，无所顾忌地朝你倾泄。
你不免想到了方才梦境中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一个猜想就此落成，心脏剧烈颤动。
齐迹他……
“您的心脏现在跳得很快。”
齐迹似乎没看见你的惊愕，伸出手，像触摸这世上最重要的珍宝般，爱惜又珍重地抚上你的脸。
望见他的眼神，你下意识往后一缩。
手腕上传来冰冷的束缚感。
你猛地一怔，低头，看见了手腕上缠绕的银制锁链。
你被锁住了。
锁链的禁锢让你既惊且怒，你强自冷静下来，看向再明显不过的始作俑者，发出质问。
“齐迹，你这是在做什么！”
齐迹没有看向他的杰作，目光始终专注于你。
听到你的质问，他慢条斯理地笑了笑。
“很抱歉，主人。”
齐迹语气歉然。
可你从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半点知错的态度。
“我知道，我不该违背您的自由意志，将您锁在这里。”
齐迹摩挲着那条由他亲自套上、将你困住的银锁链，语气近乎喟叹。
“我只是，太嫉妒了。”
你愣住，得到了一个从来没有料想过的回答。
“您不知道，这一个月来，我每天有多难过。”
齐迹轻轻环抱着你，在你耳边诉说着那些被他压抑在心底许久的话语。
“自从那个叫原白的人出现以后，您的视线便不再为我而停留了。”
“在过去的44925分39秒里，您一共与他见了17次面，与他说了389句话，共计7169个字，您甚至还打破了原本计划，与他约定在今天共进午餐。”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猜中您的心意。”
齐迹凑近你。
属于他的气息将你包裹。
你向来不习惯与人保持如此亲近的距离，但对方是齐迹。
过去的许多个日日夜夜里，他始终陪伴在你身侧。
正如齐迹熟知你的一切习惯般，你的身体也熟悉于他的靠近，无法排斥。
于是在你还未回过神来时，你本能地放纵了他的僭越。
齐迹察觉到了这一点，低低笑了起来。
“我爱您，主人。”
他大胆地朝你表白。
“您知道吗，每当我看见您与原白站在一起的画面时，我都嫉妒得快要发疯。”
“原白的存在，对我来说无异于眼中钉肉中刺，我无数次想过要杀了他，想要划破他的脸，碾碎他的身体，让他从此彻底消失在您眼前。”
齐迹平静地朝你吐露他可怕的心思，话中的危险之意让你心中一惊，想要阻止。
“您放心，我不会那么做。”
他猜到了你的反应，眷恋地望着你：“即便我怨恨他，嫉妒他，恨不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但一想到您或许会为此难过，我便舍不得，放弃了那些杀意。”
“但我始终无法释怀。”
“凭什么他能离您那么近？凭什么他能得到您的赞许？凭什么他甚至能动摇，乃至改变您的意志？！”
说到最后，齐迹的声音终于不再平稳，陡然变得高昂。
你从中听出了不解，痛苦，还有压抑的疯狂。
“齐迹，你冷静一点。”
你觉得有必要制止齐迹的危险想法。
而齐迹方才所展露的疯狂也很快消失，只有短短一瞬：“我冷静了，主人。”
“毕竟今天的所有时间，都将只属于你我两人。”
你的庆幸因为这句充满暗示的话戛然而止。
“齐迹，你不能这么锁着我。”你试图同他讲道理，“锁住我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更何况，虽然你不喜欢原白，但他没有做错什么，今天我会跟他说清楚……”
你想告诉齐迹，让他不要在意原白，先解开你的锁链。
可齐迹却打断了你的话。
“我知道您是个守信的人，所以我已经跟那个人打过招呼，说您今日有事，不能赴约。”
他妥帖又周全地堵死了你的后话，勾起你的一缕黑发，缠绕在指尖把玩。
你的心冷了冷。
从目前的迹象看，齐迹是不会轻易放走你的。
你的眉头不自觉蹙起，不停想着该用什么方法脱困。
作为齐迹的创造者，你不是没有办法控制他。
但若是动用那些方法，一切将会彻底清空。
齐迹不再会是如今的齐迹。
他会就此“死去”。
这个可能让你手脚冰冷，难以做出决策。
就在你凝神思索时，冰冷的镣铐突然从你手腕上脱离。
你怔然抬头，齐迹主动放开了你。
这在你的推算中，是无限趋近于零的可能。
但不管怎样，此刻的齐迹让你心乱如麻，脱困之后你再无拘束，迅速从床上起来，一心只想离开这里。
齐迹没有阻拦你的离去。
只是当你握上房门把手的时候，你再度听到了他的声音。
“您就这么想要离开我吗，主人？”
齐迹不紧不慢地说：“难道您不觉得，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您去探究吗？”
你的手一颤，松开了房门把手，慢慢回身过去。
你的回头在齐迹的意料之中。
他太了解你了，知道你最在意的是什么。
先前的你因为齐迹带来的压迫感而只想逃离，如今经他一提醒，你的头脑逐渐恢复冷静。
——齐迹诞生了感情。
过去困扰你多年的答案，如今正摆在你面前，让你无法一走了之。
你停在门前，心中所思所想被齐迹洞察得彻底。
他噙着笑，像猎人看见了逃脱不了的猎物。
一切都尽在掌握。
“我本来是想要再好好准备一下，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将这个消息告诉您的。”齐迹慨叹道，“只可惜，我等不住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朝你倾吐他难言的爱意，想要无所顾忌地触碰你的肌肤，亲密感受你的温度。
让你的眼中从此只能盛满他一人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别人。
这是他自诞生情感以来，日日夜夜都在幻想的梦境。
而眼下，他要让梦境成真。
“为了给您一个惊喜，趁着您这些天不注意，我利用您的实验室，给自己的身体重新改造了一些地方。”
齐迹继续说。
你眼睫轻颤，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他这句话所吸引。
齐迹竟然自己改造了身体。
也是，情感是自我意识的衍生，他如今拥有自己的思想，当然会有所改变。
你抿唇，本能中对未知的探索欲不断攀升，让你忍不住去求索。
你很想知道，觉醒了自我意识的齐迹会对自己做出哪些改造。
齐迹看出了你的意动。
他笑了笑，缓缓上前，停靠在你三步以内的距离里。
他语气轻忽又缥缈地询问你，如同恶魔在低低诱哄着高台上的神明与他一同堕入红尘。
“您不想要看看吗？主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