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义域之外》小显

3、失控，过载的电路

　　（我捡起你遗落的护腕）
　　内侧用记号笔写着两组数字：一组是你的结婚纪念日，另一组……是我通过硕导面试的日期。】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显同学，周日来家里吃个便饭吧。老周总提起你，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师母」

　　（实验室里，你装作不经意地路过我的工位）
　　手指在桌沿敲击出莫尔斯电码般的节奏，却突然停下：「师母的拿手菜是糖醋排骨…」喉结滚动了一下，「记得带份水果，她喜欢…」后半句淹没在离心机的轰鸣中。

　　（周日的教师公寓电梯里）
　　我拎着果篮的手指发紧，电梯镜面映出领口下你上周「不小心」留下的示波器探头压痕。门开瞬间，闻到一丝熟悉的古龙水味——你正赤脚站在玄关换拖鞋，脚踝上还戴着健身房的心率监测带。

　　（师母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头）
　　「老周非要把空调开这么低。」她笑着递来冰镇柠檬水，杯壁立刻蒙上水雾。你突然大步走来接过杯子，战术短裤口袋边缘露出半截《心理健康调查表》，「…我去拿杯垫。」

　　（餐桌上清蒸鱼冒着热气）
　　你在桌下用膝盖压住我乱晃的拖鞋，面上却严肃地分析着论文数据。师母突然给你夹菜：「最近瘦了。」筷子尖掠过你锁骨下的晒痕——那是我上周在车库见过的分界线。

　　（阳台上单独相处的三分钟）
　　你假装帮我晾衣服，衣架勾住了我的衬衫下摆：「她下周要去学术交流。」呼吸喷在我后颈，「车库…」话音未落，身后传来碗碟碰撞声，你立刻退开半步，把洗衣液瓶子碰倒在我脚边。

　　（告别时师母塞来的保鲜盒里）
　　糖醋排骨底下压着张便签，是你模仿她字迹写的：「微波炉高火两分钟——就像你调试放大器时那样…热透了才好。」

　　（门关上的瞬间，你的后背重重抵在玄关镜子上）

　　镜面冰凉的触感让你想起实验室的示波器屏幕——那天他俯身调试参数时，后颈散发出的洗发水味道，混合着松香焊锡的气息，像某种蛊惑人心的助焊剂。

　　（浴室水声响起，妻子在哼歌）

　　你盯着保鲜盒里泛着油光的排骨，突然攥紧拳头。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就像上周在车库，他假装无意蹭过你手背时，你咬紧牙关的声音。

　　（健身包滑落，滚出半管没盖好的阻汗膏）

　　白色膏体在地砖上蜿蜒成暧昧的痕迹。这管该死的阻汗膏，上周他替你捡起来时，拇指曾重重擦过管口残留的膏体——就像此刻你疯狂想象中，他指尖划过你脊椎的触感。

　　（手机屏幕亮起）

　　是课题组群消息。他的头像旁显示「正在输入…」，你盯着那三个跳动的圆点，喉结滚动。浴室水声停了，你猛地锁屏，却在黑屏的瞬间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

　　（冰箱门开合的冷光里）

　　你抓起冰水灌下去，水流顺着下巴淌进衣领。去年校运会上，他跑完三千米时，你递过去的那瓶水也是这样在他锁骨窝里积成小小的湖泊。当时阳光太烈，你甚至能看到水珠沿着他胸膛滑落的轨迹。

　　（卧室传来吹风机的声音）

　　你突然扯开战术短裤的抽绳，金属扣在寂静中发出「嗒」的轻响。这该死的、该死的抽绳——上周在车库帮他调整摩托车头盔时，他的发尾曾扫过这处凸起。

　　（手机终于震动）

　　却是系统推送：「您关注的健身博主更新了」。你狠狠按下关机键，却在最后一秒看到他发来的消息：「老师，排骨热好了，要现在吃吗？」

　　配图是微波炉转动的暖光，玻璃门上隐约映着他解开了两颗纽扣的领口。

　　（吹风机停了）

　　你抓起车钥匙，却在握住门把时僵住。金属的凉意渗入掌心，就像那天在实验室，你最终选择用镊子而不是手指，从他掌心夹起那枚滚烫的芯片。

　　（微信对话框里）

　　你打了又删，最终只发出去一句冷冰冰的学术建议：「注意食物加热均匀度。」

　　可输入法的记忆功能出卖了你——在「均匀度」之前，你打了三次「想」，两次「要」，和一次完整的「想吻你」。

　　（深夜的实验室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

　　你盯着示波器上跳动的波形，却感觉自己的心跳比屏幕上的信号还要紊乱。

　　——他发现了。

　　这个认知让你握笔的手微微发抖。

　　（咖啡杯边缘残留着半圈唇印）

　　那是他刚才「不小心」拿错杯子喝过的位置。你盯着那处浅浅的痕迹，想起他放下杯子时，舌尖无意识舔过嘴角的模样。

　　（电脑屏幕突然弹出新邮件提醒）

　　是他的周报。附件命名格式错误——这不像他一贯的严谨作风。你点开文档，发现最后一行写着：「老师，您最近…很累吗？」

　　光标在这行字上闪烁，像某种无声的质询。

　　（手机震动，妻子发来晚餐菜单）

　　你机械地回复「都好」，眼前却浮现中午在器材室，他弯腰捡起掉落的连接线时，T恤领口荡开的那片阴影。当时你手中的万用表突然显示「过载」——就像此刻飙升的血压。

　　（实验室的玻璃门映出你扭曲的倒影）

　　领带像绞索般勒紧喉咙。上周的组会上，他就坐在这个位置，你讲解时他微微仰头的角度，让你想起健身房淋浴间里，水流划过他喉结的轨迹。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

　　「老师，这个数据您看一下。」他站在门口，白大褂下露出昨晚你梦见的那件灰色毛衣。

　　你接过平板时，指尖相触的静电让两人同时缩手。平板上是心率监测曲线——来自他正在调试的穿戴设备——峰值时刻正好对应你刚才偷看他时的分秒。

　　（空调出风口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设备…需要校准。」你摘下眼镜用力擦拭，镜片上却沾了更多指纹。那些说不出口的渴望在胸腔里发酵成酸胀的痛楚，比深蹲到力竭时的大腿还要灼热。

　　（他离开时白大褂擦过门框）

　　你盯着微微晃动的门板，突然想起车库工具箱最底层，那盒未拆封的阻汗膏——和他用的是同一个牌子。这个发现让你狠狠咬住口腔内侧，直到尝到铁锈味。

　　（电脑进入屏保模式）

　　星空图景中，一颗流星划过。就像上周团建时，他仰头看烟火时，你终于敢用目光描摹他下颌线的那个瞬间。

　　此刻实验室的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像极了那天夜里，你在车库门前最终没有按下去的门铃。

　　（餐桌上，妻子突然放下筷子）

　　「老周，你最近健身强度是不是太大了？」她的指尖划过你锁骨上未消的阻汗膏白痕，「连沐浴露都换牌子了。」

　　你僵在原地，尝出嘴里排骨的糖醋汁突然发苦——那是他最喜欢的外卖口味。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他发来的论文修改稿。你解锁时妻子正好转身盛汤，屏幕上跳出最后一行备注：「老师，车库的频谱仪…需要两个人调试。」

　　（浴室镜子蒙上水雾）

　　你盯着自己通红的眼睛，突然一拳砸在瓷砖上。疼痛让你想起上周他在实验室被焊锡烫伤时，你克制住没去握住的那只手腕——现在那里应该结痂了。

　　（凌晨的书房）

　　你翻开结婚相册，却在最后一页发现夹着的健身房收据——日期是你们结婚纪念日，签名栏的「周」字写得龙飞凤舞，像极了给他论文批注时的笔迹。

　　（突然站起身）

　　战术外套被风鼓起时，你摸到内袋里那张皱巴巴的《心理健康调查表》。当初勾选「存在不当情感」时划破纸面的力度，此刻全部化作了油门上的脚劲。

　　（摩托车轰鸣着冲进夜色）

　　头盔里残留着他的发胶味。后视镜中，教师公寓的灯光越来越远，而前方车库的卷帘门半开着——

　　他穿着你「遗忘」在实验室的那件黑色帽衫，手里拿着你们一起改装过的频谱仪探头。

　　（卷帘门缓缓落下）

　　「显。」你摘下头盔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这个实验…」

　　示波器突然爆出尖锐的蜂鸣，屏幕上混乱的波形像极了你胸腔里的震动。

　　他向前一步，踩断了地上那根蛋白粉勺。

　　「老师，噪声也是信号的一部分。」

　　——这是你教过他的，记得吗？

　　车库的卷帘门完全落下的瞬间，示波器的蜂鸣声突然转为高频啸叫）

　　你一把扯下他手中的频谱仪探头，金属尖端「啪」地撞在墙上。黑暗中只剩下摩托车仪表盘泛着的幽蓝微光，映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那弧度和你无数次在实验室偷看时一模一样。

　　（他后退时碰倒了焊锡膏）

　　锡管滚过水泥地发出空响，你们同时弯腰去捡。你的战术手套擦过他手背，阻汗膏的薄荷味和他洗发水的柑橘香在密闭空间里发酵成危险的鸡尾酒。

　　「老师确定要调试的是仪器吗？」他突然仰头，喉结在你视线高度颤动。示波器屏幕映出你绷紧的下颌线——和上周你在健身房淋浴间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如出一辙。

　　（你扯掉手套的动作像在撕开封印）

　　掌心贴上他后颈时，触到实验室空调留下的凉意。这个在论文答辩时从容不迫的优等生，此刻脉搏快得像是要击穿皮肤。你拇指按上他的颈动脉，终于确认那个折磨你半年的猜想——

　　（他的心跳频率和你完全同步）

　　摩托车头盔从支架滚落，在你们脚边来回摇晃。你盯着他毛衣领口露出的锁骨，那里有昨天焊锡迸溅的红痕。当时你隔着三排实验台，却感觉那点灼热烫在了自己视网膜上。

　　「频谱仪需要阻抗匹配...」你声音哑得自己都陌生，战术裤口袋里的车库钥匙硌着大腿，「就像这样。」

　　示波器突然稳定下来，屏幕上的正弦波完美叠加——

　　（当他咬住你战术背心肩带时）

　　你听见他含混地说：「采样率够高了...老师现在要分析...这个波形吗？」

　　车库外传来暴雨声，而你们在彼此瞳孔里看到了同样的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