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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残剑传说 ...

  •   这大概只是又一个北方的春天,是几月?在什么地方?都记不清了。蠢蠢欲动的大地隐隐的散发出略带腐臭与腥臊的“泥土的芬芳”。“也许自己脚下几米深的某个地方,正有或完整或残缺的尸体被微生物吞噬着,分解着,变作无机物回归自然。”残剑这样想着。这个叫残剑的年轻男人常常做看似professional(专业的),但其实白痴而又毫无意义的冥想。所幸的是,他并未因此自称学者或是思想家,他称自己是“剑士”。
      “这就是生态环境中的物质循环啊!”残剑如此慨叹着,脸上似乎有惋惜的神情。如果他脚下真有腐烂着的尸体,想必一定回爬出来啃死他。奇怪的是,残剑因为热爱《生化危机》而爱屋及乌喜欢上生物学,可到头来,不仅生物学得一塌糊涂,而且对僵尸一点认识都没有。
      猛地,残剑屏住了呼吸,双脚“丁”字而立,上身挺直,气运丹田。有杀气?他只觉身后树叶簌簌作响,顿时日光暗淡,青天白日转眼凝成一片昏黄血色。再看道旁行人各个掩口侧目,面色青灰,眼如死鱼。不好!凭几年来行走江湖的经验,残剑心里明白这就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他双目微闭,仰天而骂: “丫的,怎么又碰上沙尘暴了!你行不行啊!我可是昨天刚洗的澡啊 ……”语音未落,只见残剑表情凄然,面部肌肉因痛苦而剧烈抽搐,扭曲成狗不理包子状:“呸,呸,灌了我一嘴土!呸!”
      残剑集中全部精力,打通任督二脉,迫使全身气血倒行,运转内力终于将口中沙土全部逼出,化险为夷。“噗嗤—”响声惊天动地,这是他内力过于深厚所致。残剑放完这个轰天响屁,顿觉清气上升,浊气下降,神清气爽,于是继续前行。
      说到残剑,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自从那一年的夏天,便再没有人见过他的佩剑出鞘,也再没有人听他谈起那个叫艾乾的女人。夏天之后,残剑变成了一个浪迹天涯的独行剑客。
      那个夏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呵呵,我知道。说来话长啊——
      残剑的父亲郑屠有一身杀猪绝技,他一心想把这祖传的杀猪刀法传给残剑,所以残残剑自幼习武,所用兵器不是剑而是一柄三尺有余的特制剔骨刀。虽然古惑仔也是拿刀砍人的,但是出来混以后,残剑的杀猪刀法总是无辜地遭到□□兄弟的冷嘲热讽。在几年的□□生活中,残剑基本上什么重大活动也没参加过。想跟着去砍人,可老大怕他出去丢人;按时交会费,可帮内开会从来都不通知他。只有一件事除外,就是每年冬天杀年猪的时候,大哥甚至会亲自打电话call他带刀参加。可想而知残剑的自尊、理想和幼小的心灵遭受了多么大的伤害!
      有一年杀完年猪之后,残剑无意中得到了一本书,没想到这本书竟然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这本书就是《英雄》。只有小学五年级文化的残剑艰难地读完《英雄》的故事梗概之后,立志作一名剑士,作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并自名为残剑(其实,当时他还立志要找一个叫飞雪的女朋友,但后来听说胡同口儿卖雪糕的婆婆就叫飞雪,这才罢休)。从此生命在残剑面前翻开了新的一页。
      要想成为真正的剑士,一柄好剑是不可缺少的,就如同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对于屠夫意义重大,古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道理残剑早就从父亲那里学会了。但是对于剑,他感到无知而又茫然,就正如对于女人一样。
      他胡乱拐进一家兵器店,老板鹤发童颜,一身仙风道骨,凌波微步移到残剑面前。残剑看着这个白发白眉白衫白裤的老者飘也过来,心中暗骂:“这丫的演恐怖片出身啊!大白天的还想吓死人不成!”但嘴上镇静地轻声赞叹:“好轻功!”
      “Morning ,sir!Can I help you?”老者银白的须发伴随低沉的声音荡漾开来,似乎烫过离子。
      残剑自小除了用英文骂几句街之外,连字母都认不全,因此他双眉紧锁,做沉思状,一言不发。
      老者见状又用法语、德语、西班牙语等多种语言询问。残剑自然依旧保持沉默。正当残剑打算转身出去找个翻译时,老者怯怯地试探道:“那啥,你寻摸啥呢?俺帮你整啊?”“哎呀妈呀!”残剑油然而生一种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的狂喜,脱口而出:“你咋不早说呢?俺就要剑!”
      显然是心理准备不足,老者听闻此言全身筋骨一颤,双脚重重落地,轻功也不必练了。“都入世了,怎么也不好好学学外语!”老者嘀咕一句,后悔自己见了染了金毛的残剑就自做多情地认为是外宾。“要什么剑?”态度骤然由零上降到绝对零度。
      什么剑?残剑觉得这个问题难度太大,一脸无辜地想象自己是无助的病人被冷漠的医生盘问:“你有什么病?”。废话!我要是知道还来找你?!突然一个瑰丽的名字闪现在他脑中,对,就是这个!“流星蝴蝶剑!”
      残剑没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但老者的脸色由红润而苍白,由苍白而铁青,由铁青而紫黑,如同对面夜总会的霓虹灯。不过高人毕竟是高人,老者几乎气得炸肺,但仍语气平稳:“你出门左拐,有一家电脑商城,你花五块钱买一张《流星蝴蝶剑》回家修炼去吧!”
      “那你这儿有没有展昭用的剑?”
      “我这有星矢用的剑!”
      “你骗人!《圣斗士星矢》是动画片!”
      “那《老鼠爱上猫》还是喜剧片呢!”
      ……
      后来残剑是被兵器店的保安架出来的,左腿粉碎性骨折,是被老者打的;那老者是被急救中心的人抬出来的,突发脑溢血,是被残剑气的。哎,剑就是这么伤人!让我们共同祈祷世界和平吧!
      虽然遭受了重大挫折,但残剑依旧执着地坚信属于他自己的那柄剑正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等着他,等他去寻求,去发现,去操纵,去领悟,然后人剑合一。就在这时,残剑生命中的女人出现了,她就是艾乾。
      艾乾是一个容貌俗艳而妖冶的女人,可以在众多男人面前肆无忌惮地大笑,然后将淫邪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摄人魂魄。至于她的职业,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她作过巫医,曾以占星为生,贩卖各种波斯和古巴比伦得器物,甚至还表演裸露身体的西亚舞蹈。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任何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把她和初恋之类圣洁得字眼儿联系起来,但是她的确是残剑的第一个女人。一切都开始得那么偶然。
      残剑因为腿伤在家静养,顺便修炼一下内功。正当他静心打坐,渐入佳境,将要超然物外,神智不清,昏昏欲睡之时,门上铜铃响了,有客来访。残剑强打精神,应声而起。“是谁?来着何人?”(残剑向来都是说一句话再附赠一句废话。)“大哥,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残剑时常幻想有007般的艳遇,因而自然对主动送货上门的美眉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只是艾乾是迄今为止第一个自己送上门的美女,而且这个美女的“几句话”居然从午饭时间一直说到了消夜后。
      “我看这位大哥器宇轩昂,仪表不凡,在哪里发财啊?”艾乾双眸含情,顾盼神飞,令人难以抗拒。
      “我,就是剑士。”残剑说这话时心里极度没底,摸摸腰间曾经别屠猪刀的位置,不由得出了一身的虚汗。
      “你看,我说怎么一进来就感到一股剑侠之气!真是无巧不成书,我这儿刚好有一件宝贝,正适合你!”说时迟那时快,艾乾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这时残剑真觉得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刚才还以为这美女是拄着拐进来的呢,原来是乌木剑鞘。(这是什么眼神啊!好在他的理想不是当枪神!)
      残剑将艾乾的宝剑捧在手里,细细欣赏,反复摩挲。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注视一柄剑,全身心地感受它的锋芒,他觉得刃上剑气逼人。由于过于激动和投入,残剑并没有注意到艾乾,她此时正喋喋不休地讲述这柄“倚天剑”的材料、工艺、传说和江湖地位,她言语老道,神情专注。残剑知道她的确说了许多,因为她的唾沫四处飞溅,洁白而灵动。这让残剑想起《英雄》中的一句话:“一剑刺出,万点雪花。”很美。残剑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唾沫,异常严肃地说:“这柄剑,我要了!”
      其实残剑应该知道,很多东西不是他想要就可以的,问题在于他又没有那个支付能力。现在江湖是上除了被污染的空气之外,没有什么是free of charge(免费)的。
      “好,够爽快!我喜欢你!”艾乾顿时眉开眼笑,“就知道这位大哥绝非凡夫俗子,果然识货。既然我们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我就给你打个八五折,你就给一万八吧。这可已经是大出血跳楼价啦。”
      “一万八?”残剑纳闷:我也没学过天文,为什么会听到这么大的数字?“日元?”残剑有些糊涂了。
      “什么呀?大哥你真会开玩笑!”艾乾掩口而笑。
      残剑见美人□□,心中更加没底,发怵道:“卢布?”
      这时她终于看出残剑并非戏谑,于是认真地解释道:“是一万八千元人民币,要不你给我两千一百美元也行。美女都惯于说谎,但在要钱时,她们所说的数目往往是不容置疑的。
      听闻此言,残剑如遭雷劈,呆若木鸡,他当时的感觉是“六月飞雪啊!我比窦娥还冤啊!冤大头啊!”他意识到艾乾不是叫“艾乾”而是叫“爱钱”啊!这时艾乾也认识到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全身行套挺酷毙,但其实精神物质双特困。于是美女的脸色瞬间由春天般温暖变为秋风扫落叶了。“那你想给多少钱?”一句话冰冷如北极的冰川,迎着残剑窘迫的脸掷过来。
      这人怎么这么现实啊!美女都是学过川剧的—变脸特快。残剑暗自咒骂着,但又是在对放弃这把一见钟情的剑于心不忍,他想起一首《Only you》,顿觉十分心酸。于是他翻箱倒柜,搜出自己多年来攒下来的全部积蓄,数了数,一共竟达八百一十四元三角二分。这令“月光一族”(每月都把钱花光)的残剑本人都十分惊诧。
      也许是被残剑的诚意所感动了吧,艾乾动了恻隐之心,竟收下了八百元,而慷慨地把余下的钱递到残剑面前,含情脉脉地说:“这些钱你留着慢慢花吧。你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美女就是这样的善良(善变没天良)。
      残剑如醍醐灌顶,忙找出自己留着出席重大场合时用的假劳力士手表一块,假耐克鞋一双,假鳄鱼恤一件。艾乾查验了上述物品,不屑一顾地说:“既然还是不够,那只能这样了:我暂时住在你这儿,你每月收入全部归我,一直到钱凑足为止。你同意吧?”
      残剑的第一反应是“我们怎么成夫妻了?”但这个奇怪的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我同意。”他觉得已别无选择。
      于是此后为了还债,残剑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屠宰场重操旧业;更惨的是,他还要厚着脸皮领艾乾到郑屠假白吃白喝;更更惨的是,天生喜好买弄风骚的艾乾使郑屠夫妇也就是残剑父母的感情出现了危机,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残剑与艾乾都是性情中人,同在一个屋檐下难免渐渐日久生情。残剑想自古剑侠都有如花美眷相伴左右,虽然艾乾生性放荡,与自己理想中的黄蓉,阿紫之类相距甚远,但考虑到自己现在使虎落平阳,因而也算般配,心中窃喜。艾乾见残剑虽然不够富甲一方,不够风流倜傥,但也无肢体残疾,又温顺可靠,她自己还可以在郑屠家白吃白住,无限量享用新鲜无注水的猪肉,因而也比较满意。此后,两人由同住升级为同居,出入俨然夫妻一般。他们甚至还养了一只八哥,取名“雕雕”。
      这种“神雕侠侣”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那年夏天。
      但是,那个夏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残剑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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