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情档案1990》黄金柴

12、暗涌

　　在主动出击解决了和郭文萱之间的不明关系之后，徐望别提多释然了。

　　而且在协助郭文萱搬家之后的第二天，郭女士好像又恢复了她们刚认识时候的那种拘谨和沉稳的状态。徐望也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把这一切归结为年轻人情绪起伏大、有代沟不好懂，不去深究具体原因。

　　待一切纠纷尘埃落定，她开始惦记起那晚遇到的女孩。

　　说好了一起喝酒，但是当时分开的时候既不知道对方姓名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茫茫人海若想再见，或许只能去她推荐的那间酒吧看看了。

　　徐望先按照上次的行进路线找到了那间酒吧，但是她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在网上搜了很多评论，看了介绍，等到周六的时候才前去光临，毕竟休息日碰见的几率会大很多。

　　酒吧的名字叫暗涌，装修的并不是很出奇，甚至很隐蔽，如果不是之前被提醒指点过，平日里路过她是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一家店铺的。

　　晚上7点开门，徐望卡着点前来。

　　推门而入，店铺面积并不是很大，共5桌，高峰时最多能同时容纳20左右。此时营业刚刚开始，除了调酒师和一个服务生之外，店里就没有第二个人。服务生贴心地询问徐望想要坐到哪里，徐望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之后服务生送上一杯水和酒单，并询问需不需要做推荐，徐望表示想自己先看看。

　　和冯晓琳上次准备强拉着她进的那家店比，这家店并不具备女性友好酒吧的典型特征，一切都很简约，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一家清吧，装修也比较素雅。调酒师和服务生都是女生，扮相非常干净清爽，从第一印象上来说就给了徐望非常舒服的感觉，而且服务生对于和客人之间的距离感拿捏的非常有分寸，不会让人觉得过度热情，体贴的恰到好处，或许也可能是自己对这家店有先入为主的好感，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评价。

　　徐望张望观察了一阵，开始看酒单。

　　前面的基础款都比较正常，到了后面的特调饮品，彩虹元素就多了起来，最后徐望点了一杯基酒为龙舌兰，名为“望穿秋水”的酒。

　　徐望从7点坐到8点，店里只有她一个客人，服务生来添了一次水，加了两次零食。

　　8点10分的时候来了两个女孩，她们贴着另一面墙边坐下。

　　8点半，徐望觉得不能再这么坐着无休止地等待下去，她移步吧台，又要了酒单，这次她点了一杯叫“无缘”的酒，感觉很贴合她今天的情况，之后就顺势坐在了吧台。

　　徐望不太懂酒，也喝不出层次和感觉，最多只能分辨出这个酒比较甜，那个酒喝了会让人很晕，当调酒师问她品鉴之后的评价，她除了好和不错，实在想不出别的描述，而她之所以鼓起勇气坐向前台，更多的是因为她今天带着目的而来，她不忍心期望落空了，不想失望而归，只能尽力想想扭转局面。

　　徐望开始壮着胆子搭话。

　　“之前有人推荐我来这家酒吧，说这里环境很好。”
　　“听起来应该是之前来的客人的评价吧，要谢谢她。”
　　“当时我们是在大马路上撞见的，还说好一起喝酒。”
　　“嗯…”

　　徐望红着脸，觉得自己这段没头没尾的对话实在是失礼，也让调酒师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急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调酒师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下。

　　“喜欢的话常来，欢迎你。”
　　“当然当然，其实我是想说…嗯…”

　　徐望有些坐立难安。

　　“周二，周二的时候就在前面的街口，我们说有机会一起喝酒，在那之前，我和我的一个朋友吵架了，而她恰巧就站在旁边看到了吵架全程，在这之前我们完全不认识，就是陌生人。”
　　“很特殊的缘分。”
　　“是的，非常有缘，我们还一起抽烟，虽然我们都不抽烟。”

　　调酒师点点头，给徐望的水杯里蓄上了水。

　　“虽然我们约定了，但我们算萍水相逢，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后来也再没有见过。”
　　“是女生吗？”
　　“是。”

　　调酒师点点头，表情有些微妙。

　　“你们约好来暗涌见面？”
　　“其实也没有，但我觉得如果真的有机会一起喝酒，或者说再有机会见面，一定是在这间酒吧，不可能有第二个地方。”
　　“你来这里等她，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要等到什么时候也不好说。”
　　“是的，这是个机率问题，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而我也不可能天天在这里。”
　　“嗯…这真的要看缘分了，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
　　“是的。”
　　“需要我们帮你做点什么吗。”
　　“如果可以的话…”

　　徐望露出感激的目光。

　　这时候服务生也走了过来，徐望把刚才的事又简练的复述了一遍。服务生好像知道了什么，她看着调酒师展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需要我们怎么做。”
　　“可以借给我纸笔吗。”

　　服务生立刻前往工作休息室，拿出来本子和笔，徐望撕下来一张纸，酝酿着该如何落笔。

　　“我想一想。”
　　“慢慢想，不打扰你。”

　　这时又有一个女生进门，徐望急忙回头张望，可惜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你会等到她的。”
　　“真的吗。”
　　“首先你自己要相信可以，心诚则灵。”

　　徐望喝了一大口酒，酒精的呛味直冲灵台。

　　该怎么写呢，连抬头都不知道该写给谁。写陌生人？陌生人多了，得让她看到后立刻能想到自己，但又不好把当天的事复述一遍，那就太逊了。徐望闭幕凝思，眉头紧皱，可是一时也想不到好方法，调酒师见状，安慰道。

　　“事情的经过我们已经知道了，未来到我们店里的客人，我们都会帮你问一问，看看是不是你要等的人。”
　　“那太麻烦了。”
　　“不会，反正来了客人我都要招待的嘛，沟通的时候顺便说一下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服务生搭话道。

　　“不好的。”
　　“如果我们的帮助可以帮你实现心愿，那我们是大功德一件，是一种成全，其他客人也不会介意的，这不算打扰。”
　　“我再想想，尽量写下来，最终一定会麻烦你们去询问，但是还是希望别造成太大的负担。”
　　“好，不着急，你慢慢想。”

　　徐望又喝了一口酒，她挠了挠头，起笔写到。

　　打火机：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你，但我每周六晚上7点都会来暗涌，然后坐到9点离开，希望有机会可以一起喝酒。
　　烟

　　一气呵成，徐望反复品读，觉得如此便可以了。她将纸条先递给调酒师看，接着调酒师又递给了服务生。

　　“我想那个人应该看得懂。”
　　“希望如此。”
　　“你要留下电话吗，如果那个人真的来的话，让她添加你的联系方式？不过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其他人也想加你，或许会给你带去困扰。”
　　“我想不用了，如果她真的看到了而且会来，那我们某个周六一定会在这里见面。”

　　徐望把酒喝光后起身告辞，缘分这种事不能靠求，如果真有，那就一定会再见。

　　之后的三个周六徐望准时出现，但可惜那天的打火机女生并没有出现，据服务生反馈她在接待和询问的过程中没有遇到“可疑人物”，徐望有些失望，但这种事也没有办法，调酒师为了安慰她还专门为她调了一款酒，叫“来日方长”。

　　第四周，也就是距离徐望第一次光临一个月以后，她再次踏足这间酒吧，那个身影终于出现了。

　　“你来啦，烟，好准时。”

　　打火机女生靠在吧台边，从兜里掏出了个烟盒摇了摇。

　　“终于可以一起喝酒了打火机，但这里好像禁烟。”
　　“是空哒。”

　　女生挑了个座位坐下，徐望急忙坐到她对面。

　　“给她点望穿秋水吧小田。”
　　“我觉得她应该喝杯守得云开。”

　　服务生笑呵呵地递过来两杯水。

　　“你们认识？”
　　“算认识的，我经常来。”
　　“所以你一早就看到我留的字条了！”
　　“是的，你来的第二天我就看见了。”
　　“那她们说没发现目标人物，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徐望十分震惊，有种被戏耍的感觉，那女生赶紧解释。

　　“不是的不怪她们，我刚开始看到的时候立刻就知道是你，但我假装打火机不是我，我瞒了所有人，因为我特别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会每周六都来。另外这个月的排班表我周六是要上班的，实在是没有办法过来，只有今天轮休才有空。”

　　徐望看向调酒师和服务生，她们俩也立刻摆出很愤怒的表情。

　　“她瞒了我们一个月，也是你来之前我们才刚知道她是那个打火机。我这一个月每来一个新客人就要问一遍，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力，我要是早知道肯定会告诉你，才不会像她那样憋那么久，而且她特别欠，每次来了还问我，打火机找到了吗，你说她讨不讨厌。”
　　“哎呀…我错啦，求你们原谅我…”

　　女生数次道歉，但徐望没有生气的感觉，反而觉得可爱，虽然白白等了一个月，但等待也是缘分的一部分。

　　“我请你喝酒吧。”
　　“应该我请你，让你等了一个月，我该赔罪。”

　　女生端起面前的水杯碰了碰徐望的杯子，举杯示意。

　　“干杯，不醉不归。”

　　徐望举杯回敬，虽然喝得是白水，但热辣滚烫。

　　想来是因为，她被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