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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逆命铃 ...

  •   我的手指抚过瓷片断口,指尖突然窜起一簇冰蓝火焰。
      这是今天第三次妖力失控了。

      "沈老板?您还好吗?"实习生小陈的声音从工作间外传来。

      我迅速收拢掌心,让妖火顺着经络流回心脉。
      镜中倒映着苍白的脸,眉间龙鳞印记若隐若现。
      真是令人心烦意乱啊…

      自从城隍庙那次之后,安安静静被封印了三百年的应龙血脉就又开始躁动不安。

      "没事,”我扯了扯低领的毛衣,遮住脖颈蔓延的冰裂纹,高声应答,“把新收的碎瓷拿进来。"

      我本以为,那冒冒失失的小伙子破门而入不过是片刻的事儿,早就做好了无奈扶额再叹气唠叨的准备。
      可门轴的吱呀转动声里混着陌生的脚步。

      下一刻,我了然了。
      根本不用抬头就知道是他。

      那股带着松烟墨香的血气像团暖雾,轻而易举穿透我周身的寒霜结界。

      碎瓷在操作台上铺开成残缺的莲。

      "明代永乐青花缠枝莲纹盘,出土时碎成二十七片,”江砚的声音像把温润的玉尺,丈量着空气里的湿度。

      我不动如山,戴上蚕丝手套,忽然被他按住手腕。
      人类体温灼得鳞片发痒,他指腹似有常年握笔的茧,正压在我命门处。

      "断口残留着丝妖气,”他食指划过我袖口金线绣的缠枝纹,"这是大抵是被玄铁斩断的,普通修复没用啊,沈老板。”
      镜片后的眼睛闪过鎏金暗芒:“怎么办,需要我帮忙吗?沈处长?或者说...应龙大人?"

      工作间的温度骤降,博古架上我最爱的冰裂纹梅瓶都结出霜花。

      我反手扣住了他命门,妖火顺着经络烧进他经脉。
      这个动作让我本就不太高的领口滑落,露出锁骨处冰蓝的鳞。

      "三日前你在城隍庙用罗盘定位我的时候,就该知道窥探阴阳司的代价。”我厌恶地蹙起了眉。

      我冰冷的妖火在他血管里游走,却像撞进深潭般消弭无形。
      他指尖勾住我颈间紫金的链子,拽出那枚封印妖力的冰魄:“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我挥开他的手,瓷片在妖气激荡中悬浮成阵。

      他却笑着展开掌心,命灯虚影在纹路里摇曳:“以血为契,以灯为媒,我就能帮你镇压反噬的妖力,”江砚手指抚过我眉间龙鳞,"条件是——我要住进你灵台。"

      窗外惊雷乍响,春雪混着雨水打在青砖上。
      我的龙角却在他手指触碰下泛起淡粉色。

      这太荒唐了,守灯人本该是监管者,此刻却像驯龙师在逗弄猎物。

      "或许你更想看看,我写给上头那群老家伙们的报告?"他翻开笔记本,龙飞凤舞的字迹刺得我眼底生疼,他却娓娓念出,“三月十七日,监察对象沈雪棠私用妖火七次,偷喝冰镇梅子酿三次,对实习生陈某笑了..."

      我挥袖扫落笔记本,任由瓷片擦过他耳际钉入墙面。
      他顺势扣住我后颈,屋内命灯火光突然大盛。

      三百年来第一次,体内终年胡窜的反噬寒意被暖流驱散。

      "看,你的身体比嘴诚实多了,”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冰魄上,“那...契约成立。"

      冰魄坠在江砚指尖,血珠沿着紫金链子蜿蜒成符咒。

      我听见自己鳞片开合的脆响,那些被封印三百年的应龙骨在共鸣,仿佛冰川深处苏醒的春雷。

      这不对劲,守灯人的血契本该是枷锁,此刻却像甘霖渗入龟裂的旱地。

      他舌尖舔过渗血的指腹,鎏金瞳仁映出我发间垂落的龙角:”很有效率的契约不是么?现在,沈老板是不是该付定金了。"

      工作台突然倾斜,永乐青花瓷片凌空拼合。
      江砚的玉竹笔点在我眉心,笔尖朱砂混着他的血,在瓷胎上勾出妖纹。

      那些被玄铁斩断的莲茎竟重新舒展,只是缠枝纹里游动着赤金流光——他在用守灯人的命脉修补妖器。
      "你发什么神经?"我在不知从何而起的急切之情驱使下,一把按住了他执笔的手,龙鳞也在不小心之下刮过他虎口,"用精血饲器,三个月都补不回来!"

      瓷盘突然发出嗡鸣,二十七枚碎片严丝合缝。
      江砚就势将我压向操作台,霜花在他背后融成水雾。

      他指尖擦过我锁骨处的逆鳞,那里正浮现出契约图腾:"没想到雪棠竟如此在意我这个登徒子,但...不如担心你自己?共生契约可不止灵台相通..."
      话音未落,我后腰突然滚烫。镜中映出荒唐画面——他掌心的契约印正在我肌肤上游走,最终盘踞在尾椎骨处。
      我的龙尾不受控地显现,冰蓝鳞片下泛着淡粉,在他膝头难耐地拍打青砖。

      实习生小陈恰在此时推门:"沈老板,市博的人..."
      少年声音戛然而止。

      江砚的西装外套不知何时罩在我身上,恰好遮住缠在他腕间的龙尾。
      他扶了扶金丝眼镜,将修复完好的瓷盘推向呆立的少年:"胎体我们用北宋官窑土补过了,缠枝莲纹里也藏了道家的安魂咒——记得让文物局用七星灯照三天就成了。"

      等冒冒失失的人影消失在回廊,我一口咬住他颈侧:"你早算准了时辰,是吧!"
      江砚闷哼着扣紧我腰间的契约印:"沈老板确定要接着咬下去?"

      他喉结在我齿间滚动:"不过三百年前你把我钉在昆仑冰柱时,可比现在凶得多。"

      操作台轰然倒塌,妖火将满地瓷片熔成琉璃潭。
      我揪着他浸血的领带浸入潭中,龙角抵着他心口青铜灯烙印:"别顾左右而言他,你究竟是谁?"

      江砚在琉璃液里仰头大笑,任由妖火焚毁衬衫,露出心口与我如出一辙的逆鳞:"我是你的共犯啊,雪棠。"
      他舔去我眼角霜花:"三百年前你剖半盏命灯救我,如今该我来还债了。"

      暴雨穿透结界砸在地面,却浇不灭琉璃潭里交缠的妖火与命灯。

      当妖火的光芒盛至切开了雨幕时,我望着满地狼藉终于恍然。

      昨夜修复的根本不是什么永乐青花,而是久寻不见的镇魂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逆命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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