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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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毓醒来的时候发现出了大事。
安毓捏着那张纸和阿姨面面相觑。
那张纸是离婚协议书。
安毓觉得有些想要晕倒，他给过孟殊好几次，原来收到离婚协议是这种难受的感觉。
孟殊的名字已经签好了，字迹潦草，力道大得几乎划破纸背，透露出主人的气愤，协议上写着他们离婚后两个孩子的监护权都归孟殊，他们名下的财产都归安毓。
阿姨有些欲言又止地道：“孟先生天没亮就收拾行李，说是带着珂珂和毛豆回娘……啊不，回元帅家住几天。”
走的动静可大了，车子足足在车库停了半小时，引擎声轰了好几下，这也传不到楼上，阿姨心想她要不还是上去把安毓叫醒吧，可是又孟殊又让她不用管。
都怪孟殊昨晚做得太晚，安毓今天刚好休息，于是才放纵自己睡到十点才醒。
他看了两眼，就摆在了桌子上，他怎么可能签。
安毓揉了揉头发，他跑到房间里去看，孟殊常穿的几件外套不见了，其他还好好挂着，只是拿了一部分的衣服。
安毓给孟殊发了消息说让他别冲动，有什么事他们好好说说。
孟殊没理会他。
安毓盯着屏幕看了半晌，屏保还是全家福，珂珂搂着毛豆笑得见牙不见眼。
第二天安毓失魂落魄回到研究所，研究所的同事问他是不是没休息好，他摇摇头没说话，孟殊过去也经常回娘……啊不，老元帅那里。
以往这种时候，都是他拎着点东西去接人，站在客厅里被老元帅训得抬不起头，他被训完然后就是孟殊，最后孟殊才勉为其难地跟他回家。
他嘴笨，又不知道怎么哄，孟殊这次不仅自己走，还打包带走了两个孩子。
在研究所一不小心碰到了仪器，安毓手里的移液枪差点脱手，烧杯里的培养液差点晃出，被何衍一把托住手腕稳住。
年轻人掌心温度偏高，贴在他冰凉的皮肤上像块烙铁，烫得安毓立刻缩回手。
“安工，你怎么了？”
安毓平日里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的，他捏了捏鼻梁，他看着何衍就想起了昨晚孟殊质问他的话，就挺秃然的。
安毓心想，要不是那份伪造的匹配度报告，孟殊那样的Alpha怎么会跟他结婚？
一个正常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Alpha怎么会喜欢他这样一个没有品味既不好看也不顾家的工作狂Omega。
何衍被他一盯，脸上微微不自然：“安工，呆会我请你吃饭吧，我忘了跟你说，我马上转正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安毓真心为他感到高兴，也为研究所能够留下一个优秀勤劳的年轻人开心。
安毓觉得何衍就是对自己浓浓的同事情和外带对专业前辈的尊敬，纯粹是对科研的热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孟殊那些无端的猜忌简直就是对他们专业的亵渎。
正好他也挺心烦的，就答应了何衍到研究院的咖啡厅里喝一杯的邀约，吃饭就不必了。
平常安毓不会来这里坐下慢慢喝，要么就是打包带走。
何衍给安毓点了一杯拿铁，自己则要了一杯茶。
他在安毓身边打了一个月的下手已经把他的习惯摸得很清楚了。
“安工，这个星期有空吗？我刚好有两张最新上映的那部科幻电影的票。”
安毓靠着座椅没回答他，因为他透过透明玻璃墙看见了外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李渔比几年前更加成熟英俊了。
他心里突然就跟打了鼓一样，突然有些心慌。
李渔刚走进研究院附近的一家餐厅，随即孟殊就紧随其后进去。
Alpha今天居然没穿制服，而是套了件从没在家里出现过的黑色高领毛衣，把领口都快拉到眼睛下面去了，四处张望，鬼鬼祟祟的。
安毓的手攥紧了。
心里就跟打翻了一缸老陈醋一样，所以孟殊把李渔带到他工作的地方是怎么样？约会还是示威？所以昨天给他离婚协议书的吧，孟殊一直等的就是李渔回来吧。
心乱如麻。
安毓作为一个严谨的科研工作者，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轻易挑动他情绪的俗事。
他这个人最怕麻烦，恐惧社交，朋友除了郑卫桑都是泛泛之交，生活的重心只有工作，可是自从孟殊出现在他的生活一切都变了。
他被拽进婚姻这场漫长的社交活动里四年，孟殊给他带来的改变太多了。
现在对面餐厅里的画面像把钝刀，一点点割开他勉强维持的体面。
安毓从来不谈自己的付出，因为孟殊比自己付出更多，孩子还小的时候，很黏孟殊，那个时候Alpha高大的身躯蜷在儿童床边，一个个哄睡才作罢，黑眼圈重得吓人还让安毓自己去睡觉。
那时候安毓就知道，这段婚姻里被困住的不止自己一个。
原本他想放过他，孩子后来却又成了绑住他的理由。
何衍又问了一遍。
安毓还是没有反应。
何衍提高声音又叫了两声安老师才把他叫回了神，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这声安老师不免让安毓想起以前的孟殊。
安毓抱歉道：“你说什么？”
“看电影？一起吗？”
何衍说了一个最新上映的科幻片。
安毓就想起了孟殊从来不看这样硬核的片子，带点文艺气息的片子才是他的偏好，还得是画面唯美、台词晦涩的那种。
安毓木讷，寡言，少语跟他一点都不搭。
孟殊就像是春日里在枝头骄傲鸣叫的黄鹂鸟，永远站在最高的枝头挑剔着季节；而安毓就像是地上沉默的土疙瘩，灰扑扑的一团。
他们意见永远不统一，步调也不一致，而安毓往往都是迁就他。
不管是周末令他昏昏欲睡的艺术展，还是家庭式聚会，安毓永远是那个最格格不入的人，后来孟殊可能觉得他太扫兴了，就再没有带着他一起。
他心里挺不好过的，不知道是该同情孟殊，还是该同情自己。
何衍颇有一种安毓不收就不罢休的架势，此刻为了打发他，安毓只好收下了。
揣进兜里，说了声谢谢，就朝着外走去。
后面何衍还叫了声：“安工，你要记得来啊。”
安毓摆摆手就走了，而后偷偷进了刚才孟殊进的那家餐厅。
安毓悄悄坐在了他们不远处，餐厅每个餐位是隔开的，但私密性并不强，服务员过来，安毓冲她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先看看。
这是个斜对角的座位，菜单竖在面前，刚好能透过缝隙看到那边的情形。
安毓用菜单挡住脸，只看见他们说了几句话，李渔站起身拍了拍孟殊的肩。
他看不见孟殊的表情，而李渔却笑得很开心。
安毓捏紧了菜单，然后低下了头。
那边两人又说了句什么，孟殊甩开了李渔的手，但落在了安毓眼里，他觉得他们就是在打情骂俏。
安毓觉得自己的手抖了抖，自己的头顶颇有跟自己的信息素逐渐靠拢的趋势。
老实人也会被逼急，安毓在心里设想了一下自己突然出现，大概孟殊只会镇定自若地说，我们只是朋友叙旧。
安毓这次他不会再被孟殊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他和李渔频繁见面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这次一定会坚定地跟孟殊说清楚，他完全有立场发难。
做好心理建设的安毓于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准备靠近，然后弓着背挪到他们隔壁卡座，
宽大的沙发把他挡了个完全，安毓整个人陷进去。
然后他就听见了。
“你们不是百分百吗？”
“假的，”孟殊的回答干脆利落，“我早就知道了。”
安毓的呼吸瞬间凝滞：“…………”
餐厅的背景音乐正好切换到有节奏的摇滚曲目，声响和安毓突然加速的心跳诡异地重合。
刚才才垒好的决心因为这一句话陡然崩塌，溃不成军。
安毓慌不择路，落荒而逃。
而后十分卑微地给孟殊发了一条信息。
——财产我都不要，毛豆和珂珂是我们的孩子，我不可能不要。
他抖着手打出的每个字都像在剜自己的肉。
那头过了很久才回了一句很强硬的话。
——不行，孩子我必须全要，你根本不会照顾他们。
安毓晚上垂头丧气地回到家，而后就接到了老元帅的电话。
“你不来接孩子吗？”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安毓“啊”了一声：“我……那个……孟殊……”
“那个混账东西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老元帅冷哼一声。
而后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珂珂的声音：“妈妈……接珂珂……”
“宝贝……”
小朋友的呼唤像把小锤子，敲得安毓眼眶发酸，下一刻听见毛豆也跟着闹起来，两个孩子此起彼伏的哭声让老元帅都压不住。
老元帅叹了口气说他们想你了。
安毓觉得自己无颜面对老元帅和夫人，他怎么能这么无耻呢，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
“宝贝，你乖乖呆在爷爷奶奶家好不好，妈妈今天很忙。”
“不要，不要……”
这次是毛豆连带珂珂一起抗议，珂珂带着哭腔的声音：“妈妈……”
“别哭，妈妈来了！”安毓无端生起一股勇气，想反正孟殊不在，大概还在和李渔在一起吧，他接完孩子就走，绝不多待，绝对不会给他羞辱自己的机会，万一撞见孟殊和李渔一起回来怎么办？
那就说清楚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假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