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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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川默默与叶迦对视。
他们容貌不同，气质迥异，坐在一起时，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神似。
“我能阻止你吗？”洛川几次张口，最终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几近祈求，“我能阻止你吗？”
叶迦知道洛川已经猜出他想要做什么，可能在接到他想要见面的消息后，对方便做好了一切准备。
包括最坏的那个。
“你不会的，”叶迦弯了弯眼睛，“老师，我了解你，正如你了解我，你不会的。”
洛川眼眶泛红，差点被叶迦气笑，半晌，他憋出一句尤带着哽咽的话语：“留下来陪陪我吧，自从你十五岁离开我身边，我很久没这么认真地看你了。”
叶迦捏着水杯的手一紧，心脏处传来的酸楚好像随着血液泵到全身。
太疼了，比毒素发作时还要疼。
“老师，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叶迦释然地笑。
洛川抹了把眼睛，闷声说：“你能有什么秘密？不会是你八岁故意碰瓷我那件事吧？”
叶迦故作惊讶：“你竟然知道啊。”
洛川冷哼一声：“好歹我是你老师，慧眼如炬好吗！”
“好——”叶迦拉长音调，正色道，“老师，我把林恩留给你。”
洛川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门口，高大的身影透过门缝，他像是沉寂的黑夜，又像是忠诚的影子。
“他……”
洛川想说以林恩的性格，不会离开叶迦的。
“他精通枪械，擅长暗杀，会情报分析，知道我留下的所有钉子，懂得财政经济，是个全能的好手，而在我身边，他只能做个若有若无的管家。”
叶迦打断洛川的话，继续说道：“他会留下，只是再老实的人也会有小脾气，老师多包容。”
洛川：“……”
洛川：“……老实？”
【讲个笑话，一个擅长暗杀的人‘老实’。】
【洛老师的眼泪愣是被这句‘老实’给憋回去了。】
【叶迦有什么计划啊，为什么要瞒着我，谜语人滚出直播间！】
【可能跟洛老师口中的“阻止伊霍国王引爆王都”有关，会有生命危险，但又不得不做，所以才把管家留下吧？】
【不知道算不算临终托孤。】
【有点托孤的意思，可为什么总给我一种倒反天罡的感觉……】
夜色正浓。
叶迦来得匆匆，走得也利落。
林恩果然不想离开叶迦，一路找了很多理由，都被叶迦一一驳回。
“我得照顾阁下。”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而且，我有佣人。”
“我给阁下开车。”
“我自己会。”
“我保护阁下！”
“真有危险咱俩不一定谁保护谁。”
没有叶迦的指示，林恩不敢当着洛川的面说出毒素的事情，急得快抓耳挠腮。
叶迦没有林恩高，只抬手拍拍对方的胳膊，说道：“林恩，这是命令。”
他这句话语气并没有很重，反而轻飘飘的，像是友人之间的低语。
林恩却渐渐安静下来，以右手触左胸，如同当年宣誓效忠。
“是，阁下。”
叶迦最后与洛川拥抱。
“老师，保重。”
洛川注视着叶迦的背影，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
瘦小的孩子在他不断地喂养下，一点一点长成玉雪可爱的模样，会跟着他一起念书，一起锻炼身体。
洛川从没养过小孩，小孩也从没有过正常的双亲，两个人磕磕绊绊状况百出，跌跌撞撞互相鼓励，竟也走过这么多年。
孩子总要远去，就像时间奔腾不息。
凌乱的脚步声伴着不规律的喘息从后面传来。
爱丽丝叉着腰，努力平复下呼吸，左看看林恩，右看看洛川，不由得有点失望：“我来晚了吗？叶迦阁下离开了？”
没有人回答爱丽丝。
爱丽丝不恼，只是迟疑道：“洛老师，你……”
“没事，”洛川摇头，“伤口有点疼了。”
爱丽丝眨眨眼，亦步亦趋地跟在洛川身后，疑惑道：“可是，洛老师，你不是伤在腹部吗，怎么捂的是心脏？”
***
半路不用换车，叶迦回到王都时，天刚蒙蒙亮。
云雾流动，朝阳将半边天空染成火焰般的金红。
远处，教堂的钟声响彻整个王都，伴随着枪械上膛的声音，全副武装的皇家护卫军一字排开，拦在叶迦车前。
叶迦踩下刹车，熄火，靠在椅背，摘下帽子，银白色的长发落在后背，被太阳镀上一层耀眼的光。
弗莱德王子踩着长靴，缓步越过皇家护卫军，他举起手，枪口对准叶迦：“公爵阁下，请跟我走一趟吧。”
叶迦打开车门，双手抱胸，下巴扬起，挑眉道：“这就是弗莱德殿下的待客之道？”
“当然不是，”弗莱德王子似笑非笑，“我将以叛国罪逮捕你，拿下！”
话音刚落，另有一队人赶来，为首的人正是西里尔，他挡在叶迦面前，与弗莱德呈对立之势，大声道：“弗莱德，你一没有证据，二没有父亲的手令，三没有逮捕书，你凭什么带走老师！”
“凭什么？凭叶迦一言不发离开王都，一天一夜没有任何消息，父亲因此勃然大怒，西里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叶迦坏了我多少好事，今天叶迦不解释清楚，你也一并以叛国罪论处！”
“够了弗莱德，你心思狭隘狂妄自大，想对付我直说，不用带上老师，退一万步来说，老师是首席财政大臣，就算他有解释不清的事情，也用不着你来管！”
叶迦神色怔怔，他望着西里尔有些凌乱的头发，似乎看到一个得知消息，急急忙忙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打理的少年。
西里尔有着所有王子都拥有的野心，他善于表达情绪，并为此作为自己的筹码。
可筹码之外，总要搭配一点真心的。
叶迦叹了口气，向外横跨一步，走出西里尔的保护圈：“好了，西里尔。”
西里尔不解：“老师？”
叶迦摊开双手，对弗莱德说道：“我要见陛下，在此之前，你可以搜身，确认我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年少的首席财政大臣终于显露他本来的强势。
叶迦眼神如刀，沉声说道：“我只对陛下负责，而你，弗莱德殿下，你没有资格要我的解释。”
【好狂！】
【就这个味爽！】
【连王子都不放在眼里，卧底做到这份上我也是服了。】
【你们想想，他可是贵族杀手，卡尔的身份跟王子差不多，他不说刀也刀了？】
【嘶——这么说来，各位，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什么？】
【叶迦他，不会要刺杀老登吧？】
分明仅仅过去几天，再次见到国王，叶迦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依旧是熟悉的伊霍庄园，熟悉的白虎在舔舐自己的毛发，叶迦如往常一样单膝跪地行礼，却迟迟没有听到国王叫他起身的声音。
“叶迦，我最看好的首席财政大臣，我信任你，犹如信任自己的双手。”
叶迦自顾自起身，笑道：“陛下，您的双手只听从您的大脑，可我有自己的思想。”
国王没料到叶迦如此反应，他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似乎要将叶迦穿透。
“思想？”国王笑了起来，“你十五岁跟在我身边，说会做我最锋利的刀，为此，你献上了维斯家族，把自己的父亲与兄长送上刑场。我多么欣赏你眼中复仇的火焰，比我所有驯养的野兽都要迷人。”
叶迦向前走了两步，回忆道：“复仇？或许是吧，但绝不是对维斯公爵，他的确该死，应当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跟我的复仇没有关系。”
国王觉得好笑：“你是说，我并不了解你？”
“是的，”叶迦点头，“可我了解您。”
国王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哦？”
“您从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包括您的孩子，包括皇家护卫军，”叶迦嘴角噙着一丝笑，指指趴在地上的白虎，说道，“在最安全的伊霍庄园中，您宁可用驯养好的猛兽护卫您的安全，也不愿意被人贴身保护。”
国王脚下踩着白虎的脊背，深以为然：“动物不像人，会被利益打动，它们只会忠诚于自己的主人，而我的大臣，有时蠢笨得甚至不如我的宝贝们。”
叶迦揉揉自己的手指，话锋一转：“四年前，起义军得到可靠情报，现任国王在王都秘密修建了一座地下军火库，当量之大，一旦引爆，半个王都都会变成废墟。”
“为此，源源不断的起义军秘密潜入王都，试图找到军火库的钥匙，为未来消灭隐患。他们或伪装成平民，或伪装成商人，或策反贵族，可惜，别说是钥匙，连入口都没找到，于是他们怀疑到底有没有军火库这种东西。”
“可我毫不怀疑。”
叶迦目光沉静，身体放松，白虎懒洋洋看了他一眼，歪过头把下巴放在地上。
“您只相信自己，所有信息只存在于您的大脑里，任何人都无从探查。”
下一秒，叶迦毫无征兆地暴起，他的双腿比猛兽还要迅捷，他的伪装连白虎都能骗过。
在杀意彻底爆发之前，叶迦双手按住国王嶙峋的肩膀，掌心一扣——
“咔哒。”
一声脆响。
国王依旧眯着浑浊的眼睛，身体慢慢倾斜，“砰”的一声，倒在白虎背上。
“所以，”叶迦无悲无喜，“只要杀了您，军火库无从引爆，我们有的是时间掘地三尺，慢慢地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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