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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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的最后一天，考场上最后一道铃声打响，伴随着轰轰烈烈的一场暴雨收束。
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们坐在考场，等待监考老师收卷，直至老师下令，可以离开教室时，教学楼顿时一片闹哄。
“解放啦！！”
“终于不用写讨厌的理科题了！！”
方清宜收拾好教室的东西，放在宿舍楼下后，又上楼收拾宿舍剩余的行李，她虽然走读，但柜子里还存放着一些东西。
温凌尔早已收拾好东西下楼，宿舍里只剩几人。
徐伊宁提了一句：“清宜，蕴儿，记得明天晚上去xx酒馆啊。”
“记得。”
邹蕴笑着：“记得，我刚刚上楼的时候遇到凌尔和她哥哥，还和她提了一句。”
“齐念也要来哦。”
正收拾行李的齐念听罢，面上露出意外的神情，“我吗？”
“对呀！”
本是六人毕业前的聚会，但是也会喊上相熟的同学。
宿舍里剩下的几人不着急回家，方瑞恒说路上有些堵车，和方清宜说了到学校的时间后，她也不着急回家了。
她们在聊天，大家趁着毕业前，纷纷爆料。
恰好谈到谁喜欢谁，又相互问有没有喜欢的人，齐念在默默听着，直至默声的间隙，她开口：“其实……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我靠，谁呀！”
“谁谁，是不是我们班的？”
大家纷纷问，方清宜听着，齐念鼓起勇气，“其实我喜欢陆叙舟。”
徐伊宁依旧带笑，目光却不动声色地落在方清宜上。
“真好啊。”方清宜感叹一句，眼里带着光。
邹蕴和徐伊宁对视一眼，见方清宜面色并无异样，心中有几分疑惑，但也只是跟着感叹。
“姐妹，眼光真不错。”
齐念说罢，迅速补充：“我没有想着和他表白，我只是想说出来，请帮我保密，谢谢你们。”
“当然！”
天色昏暗，路灯亮起。方清宜把行李搬到校门口时，便见到站人群中的方瑞恒。
“爸爸！”
方瑞恒接过她的行李，揉揉她的头，“辛苦了，我们回家吧。”
“嗯！”
吃过饭，方瑞恒忽然想起什么，“小区那的东西收拾了吗，还是想明天再回来一趟？”
“明天再收吧，小区里的东西好多。”方清宜抽出纸巾擦嘴。
“好，那我们回家吧。”
方清宜上车，连接车载蓝牙后，手机里自动播放歌曲。
其实明天没必要走这一趟，大可以今晚就回小家收拾好。只是大概率会碰上陆叙舟，她不知该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因为她预知了方父接下来会和她说的话。
快到家时，方瑞恒在红灯前停下，手握着方向盘，组织好语言后，缓缓开口：“清宜，其实……”
方清宜的目光落在前方刺眼的红灯上，不断在倒数的数字跳动。
她的声线很平稳，语气轻，“其实你和妈妈离婚了，对吗？”
方瑞恒的目光一滞，绿灯亮起，他起步，右转进小区。
“清宜，对不起。”
方清宜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她谁也没说，希望事情是假的，不去猜就不会按自己的想法发展。
她设想过爸爸告诉她事实的场景。场景一定会发生在高考后，因为他们在极力隐瞒，在她面前扮演一对恩爱的假夫妻。
但往往刻意拙劣的演技愈加错漏百出。
所以她不断演练知道真相后的场景对话。方清宜以为自己能坦然接受这一事实，但她还是在听到爸爸说对不起后掉眼泪。
叶明芳和方瑞恒都很爱自己，方清宜能察觉到。他们都很爱自己的孩子，唯独不爱对方。
也许是爱过的吧，那为什么现在却离开对方了呢。
视线逐渐模糊，车辆停在一楼的停车位上，树影斑驳，车内光线晦暗不明，方清宜不动声色地拭去眼角的泪。
“爸爸的工作最近有调动，我换了一个球队，所以准备在东城工作。”
方清宜听罢，只是问：“爸爸，我们是不是要搬回东城了？”
方瑞恒只是看着女儿，心里酸意翻涌，他的眼眶红透，“是呀，要回去了。”
他说，在宜城这套房他不会卖掉，转到方清宜的名下。
方清宜不在意这些。
夜深，她躺在床上，打开用新手机号注册的新社交账号。
这张卡是方清宜在十八岁后，方瑞恒带她去办的，是她名下的卡。
旧手机号是方瑞恒的手机副卡，方清宜没打算用。
新的社交账号里，好友只有爸妈、徐伊宁和温凌尔，还有奶奶。
她让徐伊宁和温凌尔保密，她们二话不说地应下。
旧的社交账号里，她和陆叙舟的对话停留在问对方觉得考的怎么样。
分明有很多话想说，不只是想问对方考的如何。但聊天界面只剩下寥寥几句。
方清宜将手机熄屏，翻身下床，在想晚上聚会时的穿搭，决定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拿出。
衣服堆在床上，方清宜试穿几件后，又将衣服全部整理好，放进衣柜里。
方清宜重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失眠了。
高考结束的第一晚，她竟然没能好好地睡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睡到日晒三竿。
方清宜只好翻出化妆品，把自己的黑眼圈遮掉。
酒馆里，五班的人分了两桌，男生一桌，女生一桌。
一大桶柠檬茶特调酒立在桌边，陈屹东拧开水龙头，装了一杯给方清宜。
方清宜接过，道谢。
“昨晚感觉是高中三年睡得最好的一晚。”
徐伊宁撇嘴，“讨厌的生物钟，我今天早上起床还以为要上课。”
方清宜难得地没出声，默默喝着杯中的饮料。
酒馆里驻唱的乐队知道高考结束，顾客许多小年轻，于是挑了一些关于青春主题的歌曲。
比如Lala的《最初的记忆》。
温凌尔和邹蕴姗姗来迟，方清宜瞥见温凌尔的穿搭，惊叹一声。
“哇哦，凌尔。”
温凌尔一头长卷发，蓝红白复古报纸撞色吊带上衣，阔腿灰蓝色牛仔裤，搭配大蝴蝶锁骨链。方清宜被她的猫眼美甲吸引。
“你们今天去做美甲啦？”徐伊宁握着她的手，细细观察。
“是呀。”
陆叙舟坐在角落位置，他的神情平淡，手中握着玻璃杯。
隔着喧闹，他的视线无意瞥向隔壁桌。
视线越过摆满炸物小吃、饮料、水果的桌子，越过脸上已经有些红的陈屹东，越过咬耳朵交谈的两个同班女生的背影，落在方清宜身上。
她和自己一样，手里握着玻璃杯，神情似乎带着几分落寞，坐在身旁的徐伊宁侧头，拿着手机要给她看些什么，方清宜才倏地恢复笑意。
陶明奕在和他聊天，陆叙舟回过神，将视线移开，回到手中的玻璃杯上，杯中的液体冒着细微密布的泡泡。
方清宜抬眼，恰好与他的视线错开。
暖灯照耀下，陆叙舟的笑都带着几分柔和。
视线拉近，陈屹东在和其他男生摇骰子，同班男生搂着旁人的肩膀，语气激昂地不知在说些什么，桌上的炸物小吃被消灭一大半，空酒瓶整齐排列，手中的玻璃杯快要见底。
众人提议在毕业前留多一些照片，方清宜回过神，起身，纷纷与大家合影。
陆叙舟坐着没动，却被陶明奕拉去和大家一起拍照。
温凌尔刚点了一杯特调酒，还没喝几口，就被拉去当摄影师。
方清宜在和齐念合照，温凌尔示意：“三、二、一！好啦。”
“谢谢。”
方清宜在看温凌尔拍的照片，余光瞥见齐念站在一旁，神情犹豫。
于是方清宜走向陆叙舟，说了几句话，把他拉过来。
她面上带笑，脸颊泛着丝丝红晕，开口道：“齐念，拍张照吧。”
齐念不好意思，方清宜主动接过她的手机，“看镜头哦。”
陆叙舟的目光落在方清宜的身上，礼貌微笑，与齐念隔着一些距离。
方清宜按下快门，把手机交还给齐念，“好啦。”
齐念拿着手机，心中说不出的感觉翻涌，她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谢谢你。”
方清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往酒馆里的洗手间方向走。
齐念看向陆叙舟，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方清宜身上，直至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后。
酒馆依旧喧闹，她明明已经和喜欢的人留下合照，少了一个遗憾，可为什么心情依旧酸涩，只增不减。
方清宜从洗手间出来，碰上在外等候的齐念。
“你也来洗手间呀？”
齐念摇头，“我来找你的。”
她们站在酒馆外的露台上，晚风拂面，音乐被隔绝在玻璃门内，只剩清静。
齐念开口：“清宜，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呀？”
不止是羡慕你和他的交情，羡慕你和他的相处方式，更是被你的人格魅力吸引。
“因为你是当机立断的一个人，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在做什么，要做什么。”齐念补充，“就像是高一分班开学的时候，大家都不敢去黑板上写自己的名字，因为你开了头，所以我鼓起勇气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方清宜只是笑了笑，“齐念，其实我也很羡慕你。”
齐念听罢，面露诧异。
“因为你是一个很细腻的人，会留心他人说过的喜好，记得别人的好。”
齐念的心像是被触动了一下，她从未听过这番话。
“清宜，谢谢你。”
方清宜一笑：“谢我什么呀，你本来就足够好。”
齐念不动声色地擦去眼角的泪，语气忽然变得小心翼翼。
“清宜，其实我没和你说，高一下学期的时候，你不是和陶明奕同桌吗？有一节大课间你睡着了，是陆叙舟帮你盖外套。”
她留意方清宜的神情，依旧平淡，又说道：“所以我以为你和陆叙舟……”
方清宜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摇头，“齐念，我要搬走了。”
齐念听罢，很是诧异，“是搬家吗？”
“确切地说，是离开宜城。”
“这……怎么那么突然。”
方清宜看着她，没有多说，只是依旧带笑：“帮我保密，可以吗？”
齐念用力点头。
方清宜进了酒馆后，齐念正要推开门，发现不远处站着的陆叙舟，他在看不远处立着的高楼。
他应该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吧。
酒馆里，温凌尔已经提前离开了。方瑞恒还有十分钟到门口，方清宜趁着众人聊的起劲，于是发信息和徐伊宁说一声，悄悄溜走。
她出了酒馆，松一口气，正要朝路边走去，被人拽着手腕，拉到身边。
“方清宜，你今晚都没有好好和我说过话。”语气温吞，带着丝丝委屈。
方清宜抬眸，对上陆叙舟带着几分醉意又深沉的眼。他的肤色白，此时皮肤上覆着一层红，耳垂红透。
距离近，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气息。
方清宜不想开口和他道别，不道别就会再相见。
风吹散几分醉意，陆叙舟似乎清醒了几分，见方清宜眼眶稍红，抬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
他的掌心虚握紧，很绅士地，像是在和她拥抱，方清宜没动，只是和他错开视线。
陆叙舟轻笑一声，低哑的话语落在她的耳边，“好吧，不说也没关系，快回家吧。”
他转身走进酒馆，方清宜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往前迈步离开。
走几步路后，却停住脚步，但还是没有回头看他。
方清宜见方父的车恰好停在路边，于是加快脚步上了车。
夜晚的宜城街道人来人往，繁灯璀璨，路边的餐馆里依旧热闹，人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方清宜默声，在此刻想起了他们高二上学期的文艺晚会表演，大家下台后的场景。
“我刚刚做动作好像做快了。”
“哎没关系，完成了就好了。”
“就是呀，很棒啦。”
大家排练数月，再到登台不到十五分钟。
灯光暗下，落下帷幕。
那晚，方清宜走出体育馆，路上安静，只剩盏盏灯光。
每个人都拥有对这段演出独特的记忆，就像拥有青春一样。
像是很清醒地做了一场梦，参加了一场盛大的宴席。散宴后，众人离去，宴席被收拾一番，又会有新的人设宴上桌。
喧闹过后，只剩安静。
方清宜和方父踏入小家，把该带走的行李收拾好。陆叙舟似乎没有回来过，他的所有物品还放在原处。
离开小家，熄灯，关上门。方清宜坐在车内，重重地深呼吸。
车辆经过宜城一中时，方清宜的目光久留，直至建筑消失在眼前，她的视线才从老旧的校门移去。
她要回家了，东城才是她的家。
可是怎么不舍得和宜城告别。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2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