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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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宜再一次打开房间灯，窗外一片漆黑。
她翻身下床，洗漱后，脚步缓慢地出了门。现在是凌晨五点多，方清宜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看着将亮未亮的天空发呆。
困意翻涌，头脑清醒。
都怪陆叙舟。
方清宜决定起身，去寻一处观看日出的地。
“方清宜。”陆叙舟忽然冒出，方清宜被吓一跳。
“你怎么在这，也睡不着？”
陆叙舟没应，只是带着笑意，轻咳了咳。
“都怪你，我昨晚每隔一个小时醒一次，凌晨四点甚至爬起来写化学试卷。”方清宜撇嘴。
“这不巧了么，我也是。”
两人不知不觉从桥头走到桥尾，方清宜脚步顿住，问身旁的人，“我们现在去哪？”
她的语气轻，怕扰到这座还未睡醒的村庄。
“骑单车，去吗？”
哪有人天未亮就去骑单车？
陆叙舟提出这个听起来有些疯狂的想法，方清宜点头同意。
他不知在哪里找到两部老掉牙的自行车，方清宜骑上去，步调不稳地随着陆叙舟上山。
天空泛起微光，隐约有天亮的迹象。
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远处葱绿的树木连绵，山连山，薄雾萦绕，天将破晓。
“方清宜，你好慢。”
“闭嘴，这个山坡好陡峭。”
“快点，不然来不及看日出了。”陆叙舟停在山顶，回头看方清宜。
“知道了，知道了。”
不远处，太阳即将上升，越过被遮挡的、连绵不绝的山。
单车被放在一旁，两人立在山头，远眺，奶奶的房子静静伫立在山脚下。
天边被撕开一道很长很长的口子，晨曦透过云层的裂缝匆忙破出。
他们默声欣赏着面前的风景，谁也没提除了当下以外的事情。
回宜城后，八月开学，高三第一学期要经历三次阶段考，第二学期有三次模拟考，然后就是高考。
距离高中结束的日子，可以掰着手指数过来。
听起来，高三的生活以这几次考试总结，就会飞快地流逝，逝去的青春一去不复返。
日出应当是给予人希望，方清宜却徒然生出几分怅然若失。
因为看见日出，必然会想起日落。
“冲下去，比比谁快？”
陆叙舟忽地冒出这句话，像是窥见了她眼底里的异样。
“谁怕谁！”
两人重新骑上单车，方清宜见他没动，迫不及待地问：“怎么还不开始？”
陆叙舟慢悠开口：“我数三二一，一起冲下去。”
“好。”方清宜欣喜点头。
“三……二……”陆叙舟还未数到一，便假装起步。方清宜以为他要耍赖，于是起步，冲下山头。
陆叙舟被她抛在身后，他语调拖长，带着几分慵懒：“方清宜，你怎么犯规啊？”
“喂！是你先要耍赖的。”
“可我还在这哎。”陆叙舟说罢，朝着她招手。
方清宜撇嘴，没理会身后的人。
这是她一生中最疯狂的体验。
在橙亮的太阳升起时，她和陆叙舟骑着单车冲下山。泛红的光遍布画布般的天空，几缕如丝绸般的云随意地悬在天空上。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就越接近山头上正升起的旭日。
像是在不断地靠近光。
淡橘色颜料被倒入老房子旁的池塘里，密而高耸的树木、屋瓦，倒映在塘面上。
风急速地吹在她的脸上，方清宜止不住地在惊呼。
“好快！好爽啊啊。”
她全然忘了自己即将升入高三，忘了书包里堆存着厚重的理科试卷，只剩下面前红透的朝霞，和身旁的他。
陆叙舟面上笑意盈盈，和方清宜一样，惊叹眼前这片独有的风景。
天空的云烧得热烈。
也许太阳是否会落下，已经不重要了，至少看过了日出。
待他们的单车落在平地上，趁着眼前的景象还未散尽，方清宜连忙拿出手机拍照。
陆叙舟慢悠地单手骑着车跟在她身后，方清宜拍完照，回头看他。
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天空上仅存的一丝光，直至天光大亮。
朝霞散去，方清宜却开不了口，说出“离开”二字。
“走吧，去吃早餐，顺路把单车放回去。”陆叙舟将车头调转方向，推着单车走。
方清宜也随着他调转方向，忽然想起什么，“陆叙舟，你怎么偷骑人家单车，还有你姑姑说你偷骑人家摩托车！”
“肖叔说给我骑的，怎么叫偷？而且这单车是我们家的。”陆叙舟不以为然。
两人将单车推回原位，走向早餐店。
店里人不多，村庄似乎从沉睡中微微苏醒。
蒸肠粉的机器冒着白雾，包子出笼，热气腾腾。
方清宜点了一份肠粉和一杯鲜榨豆浆，陆叙舟点了一份汤米粉。
摊前的马路被日光照耀，方清宜还在回味方才的日出景象。
“给我看看你拍的照片呗。”
陆叙舟正在玩手机里的小游戏，手中的动作轻微一顿，“没拍。”
“怎么能不拍！你要照片吗，我发你。”
“要。”陆叙舟应的干脆。
方清宜把拍的照片发给陆叙舟后，早餐上齐。
照片发送成功，她放下手机，往肠粉里加辣椒酱。
陆叙舟把方清宜发给他的照片保存进相册。排在新存的照片前，也是日出的照片。
画面里，是方清宜在拍日出，面露欢愉。恰好将她和日出都拍进照片里。
只是不愿被他人发现，包括她。
像是在荒芜的土地上挖了一个小坑，把珍藏的回忆放进去，于是成了无人知晓的秘密。
早餐店里逐渐来客人，逼仄的店面里顿时变得喧杂。
方清宜往群里发了一张日出图，陈屹东秒回。
【清宜姐，这么早，我刚结束一把游戏。】
“陈屹东是不是压根没睡？”方清宜看着群里的信息，然后回复：【早啊早啊。】
“肯定，陈屹东哪会这么早起床？”陆叙舟挑起一撮米粉，摊凉后，正要放入口中，米线顺着筷子滑落，重新掉入碗中。
方清宜好奇问：“你们男生经常通宵打游戏吗？”
“反正伤身体的事情我才不干。”
“是谁昨晚睡觉前喝了纯茶？”
陆叙舟哑口无言。
方清宜吃饱喝足后，恢复精神，看向时间，现在才不到七点。
太阳悬在空中，红透的朝霞完全消散。
他们散步走回去，两旁的树木高耸，镀着一层金光。
穿过树木，视野变开阔。白云大片大片地铺盖在蓝天之上，日光照射一半的翠绿田野。
却未料下一秒倾盆大雨。
七月的雨水多，方清宜知晓，但未料暴雨来的突然。
她和陆叙舟迅速寻了一处屋檐避雨，还是免不了身上被淋湿几分。
“怎么说下雨就下雨啊，还是太阳雨。”方清宜抱怨，擦拭着手臂上残落的雨珠。
墙边的青绿杨桃挂满枝头，树叶上的雨水滴淌。
“说不定会有彩虹。”陆叙舟不紧不慢地擦去身上的雨水。
大雨滂沱，哗啦哗啦地顺着屋檐落下，日头依旧猛烈。
没有背景音乐，只剩下被淋湿的他们，在安静地等待这场雨停。
方清宜耐不住安静，于是开口问身旁的人：“你今天回宜城了吗？”
“是啊，怎么，舍不得我？”陆叙舟扬眉。
雨势渐小，绿油的草地变得湿漉。
方清宜的心似乎漏了一拍，她面上依旧带笑：“你今天回宜城还是回晚了。”
“噢，好咯。”
这场暴雨没有持续很久，雨停后，他们离开，果不其然看到了彩虹。
“今天见到了日出，又见到彩虹，太好了。”方清宜拿起手机拍照。
雨水像是大自然的一个翻新工人，把天空和村庄冲洗得干净。
方清宜和陆叙舟在家门口分别，她踏进院子，正要推门而入，却听见门内传来一声爽朗。
“乔姨，瑞恒哥之前说要在东城买房的事……”
话语戛然而止，乔兰提高音量，对着门处笑着：“清宜，怎么这么早起床呀，去吃早餐了吗？”
方清宜进屋，是一个叔叔和奶奶在聊天，“吃过啦。”
叔叔见状，掀过方才的话题，和方清宜打招呼：“是清宜！哟，长这么大了，明年要念大学了吧。”
“对，今年要高三了。”方清宜笑了笑。
叔叔没聊多久，和奶奶告别，离开家里。
方清宜坐在客厅剥着橘子，“奶奶你都不知道，昨晚我都没睡，早早就起床了，去看日出。”
“漂亮不？”
“非常漂亮，还看到了彩虹。”
吃完手中的橘子后，方清宜将桌上的橘子皮扔进垃圾桶，和奶奶闲聊几句，便上了二楼。
乔兰没有问她方才听到多少，方清宜也当没听见。
回到房间，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侧过身，望向窗外。天空一片湛蓝，洁白的云朵堆积。
肉眼记下的日出场景仿佛仍在眼前。
方清宜清楚，这样的场景不会再重现。
乔兰走出屋子，碰见陆弥青。
两人在院子里聊了会天，陆弥青压低声音，“你说清宜知道了吗？”
乔兰背着手，只是看向二楼，缓缓开口，“我这孙女啊，就是太懂事了。”
懂事得让人心疼。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