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蔷薇》芋泥啵啵熊

6、时砂挽歌

　　星海市暴雨初歇的黎明泛着铁锈色，顾绯的飞行器在云层间划出焦痕。苏绾蜷缩在后座，湿透的月白旗袍下渗出荧蓝色血液——那些量子克隆体的液体正腐蚀真皮座椅，蒸腾起的毒雾里裹着山茶花信息素的回甘。

　　临时安全屋的地下室里，老式投影仪的转盘发出年迈的呻吟。顾绯用镊子夹起苏绾锁骨间的子弹碎片，金属表面浮动的逆模因编码像活物般游走。她摘下战术目镜，瞳孔里倒映着苏绾后颈接口的微光。

　　"会有点疼。"医用镊精准刺入神经接口，三百年前战场急救的记忆在指尖复苏，"我要进入记忆蜂巢找锚点。"

　　全息屏炸开雪花的瞬间，顾绯的虹膜浮现数据流。她坠入旋转的莫比乌斯环，看见七岁的苏绾蜷缩在培养舱里，用口红在内壁计算质数。当第42次轮回的记忆涌来时，她突然听见玻璃碎裂声——那是十五岁的苏绾用钨钢簪刺穿研究员喉咙时，血滴落在实验日志的声响。

　　"顾总监..."记忆中的少女突然转向虚空，"你迟到了十七年又三天。"

　　现实中的警报器突然尖啸，苏绾的量子血液在防弹玻璃蚀刻出星图。顾绯被迫断开链接时，发现那些星芒竟与玉刀柄的裂痕完全契合。通风口的铁锈簌簌而落，机械触手摩擦混凝土的声响像死神磨刀。

　　雷娅的银色长发在防空洞潮湿空气里漂浮，时空管理局的制服流淌着液态金属的光泽。她手中的熵减枪扫过墙面，混凝土退化成流沙，裸露出上世纪遗留的实验室管道。

　　"Ω-07的量子污染指数已达临界。"她的瞳孔折射出万花筒般的时空碎片，"清除程序将在180秒后启动。"

　　苏绾的簪子刺入承重柱，电磁脉冲波震碎三个监控探头。机械触手缠住顾绯脚踝的刹那，她看见雷娅后颈的条形码——与前世实验室叛徒的烙印完全相同。苏绾飞扑时被逆模因弹擦过右臂，透明的肌肤下露出齿轮状的量子骨骼。

　　"别看！"顾绯用风衣裹住她，血腥味里混着山茶花的苦涩。雷娅的幻影在时差中分裂，每个分身都握着不同时代的武器：中世纪的弩箭、22世纪的光刃、甚至星际战场的粒子炮。

　　濒死时刻，苏绾突然咬破舌尖。混着量子血液的吻渡入顾绯唇齿，基因共鸣引发链式反应。玉刀迸发的强光中，她们看见第42次轮回的终局：自己在地下室相拥，雷娅的枪口抵着苏绾后心，而顾绯的子弹穿过两人胸膛...

　　星海博物馆的穹顶洒下人造星光，顾绯的清洁车碾过地砖缝隙里的血渍。苏绾的AR投影悬浮在镜框边缘，虚化的指尖划过《蔷薇之死》母带展柜："安保系统的动态密码每120秒重置，西南角通风管..."

　　警报突然转为刺耳的婴啼，时空管理局接管了安防系统。顾绯踹开消毒车暗格，踩着纳米吸附墙掠过红外网。展柜里的胶片盒泛着霉味，她却在触碰母带的瞬间颤栗——底层藏着支翡翠发簪，簪头的山茶花与她母亲葬礼佩戴的别无二致。

　　"你以为能逃过观测？"雷娅的全息影像从防火喷淋系统渗出，机械触手卷起飓风。千钧一发之际，真正的苏绾破窗而入，手中胶片缠住触手。放映机自动运转的刹那，所有人被拽入全息幻境：

　　二十年前的雨夜，年轻版的顾绯抱着婴儿冲过火海。实验室爆炸的强光中，与雷娅容貌相同的女人正在操作台输入自毁代码。婴儿襁褓里滑落的翡翠发簪，此刻正躺在顾绯颤抖的掌心。

　　地下排污管道的积水倒映着量子星光，苏绾的透明化已蔓延至锁骨。顾绯拆开发簪机关，镂空处掉出张全息相片——穿着白大褂的自己与雷娅并肩而立，背后是标注【时空锚点01】的培养舱。

　　"她们是初代实验体..."苏绾的呼吸在管壁凝结成霜，"我们只是被选中的继承者。"

　　顾绯突然割开手腕，将血液滴入发簪机关。古老的机械齿轮开始转动，播放出母亲最后的留言："...把我的女儿，交给另一个时空的..."

　　雷娅的追捕声逼近时，苏绾握住顾绯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透明肌肤下，量子心脏正与玉刀共鸣："杀了我，就能重置时间线。"

　　"不。"顾绯碾碎全息相片，将发簪刺入自己后颈，"这次我们跳支新舞。"

　　量子风暴席卷管道的刹那，她们在时砂中看见无数个自己——举枪相对的、相拥而泣的、并肩作战的。当雷娅的机械触手穿透苏绾胸膛时，顾绯突然笑了。她按下玉刀柄部的自毁键，星海市所有电子屏开始播放实验室真相。

　　晨光刺破云层时，顾绯在博物馆废墟中醒来。苏绾的量子态暂时稳定，但右臂仍残留着齿轮状纹路。雷娅的残破制服挂在钢筋上，胸牌显示着她的真实编号：【Ω-00】。

　　"找到你了。"林澜的声音从残垣后传来，她手中的基因检测仪显示着危险数值，"二房的人正在赶来，但..."

　　顾绯突然举起玉刀，刀身映出林澜后颈的凤凰纹身。在对方扣动扳机的瞬间，苏绾的簪子已穿透其咽喉。鲜血喷溅在《蔷薇之死》的母带上，胶片显现出隐藏帧——年幼的顾绯与苏绾正在实验室种植山茶花。

　　"原来我们..."苏绾的眼泪坠入量子伤痕，"早就见过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