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温柔》陈双Cham

4、第 4 章

　　工地上的日子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轰隆隆地碾过每个人的心。老王和老李的关系虽未公开，但他们之间的默契却越来越难掩饰。午饭时，老王会多夹一块肥肉给老李，嘀咕着“多吃点，长点肉”；干活时，老李总会“不经意”地替老王扛重物，嘴里还念叨“别逞强，伤了腰可没人管你”。这些小动作在旁人眼里，渐渐成了“不对劲”的证据。

　　那天午后，烈日炙烤着工地，空气里弥漫着水泥和汗水的味道。老王正蹲在地上整理钢筋，忽听身后传来一阵低笑。他回头一看，是小张和几个年轻工人凑在一起，眼神暧昧地朝他这边瞟。小张吊儿郎当地开口：“老王，最近跟老李挺黏糊啊？你们俩是不是……嘿嘿，有啥情况？”

　　老王心里一紧，脸上却装作不在意，粗声粗气地回：“黏糊啥？少胡咧咧，干你的活去！”他低头继续干活，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钢筋。小张没再追问，只是那笑声像根刺，扎得老王心烦意乱。

　　晚上，宿舍里闷得像蒸笼，老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白天的事，心底泛起一股酸涩。旁边的老李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低声问：“老王，咋了？白天小张那话……你别往心里去。”

　　老王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老李，你说咱俩这样，算不算犯错？他们看咱的眼神，跟看怪物似的。”这话像把刀，划开了他藏了许久的担忧。

　　老李坐起身，借着昏暗的灯光，能看到他眼里的认真：“犯啥错？咱俩没偷没抢，喜欢谁是咱自己的事。他们爱说啥说啥，嘴长他们身上，管不住。”他顿了顿，声音放软，“老王，你要是怕了，咱就低调点，别让人抓把柄。”

　　老王喉头一哽，转头看向老李那张憨厚的脸，忽然觉得心安。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老李的肩膀：“怕啥？有你在我就不怕。就是……不想让你跟着我受闲气。”

　　老李咧嘴一笑，握住老王的手，粗糙的掌心带着暖意：“受点闲气算啥？咱俩一块儿，啥都能扛。”

　　然而，闲言碎语像野草，压不下去就越长越疯。几天后，工头老赵把老王和老李叫到临时办公室，板着脸说：“你俩最近咋回事？工地上都在传，说你们搞些乱七八糟的事。干活归干活，别给我惹麻烦，听见没？”

　　老王低着头，拳头攥得咯吱响。老李却抬头，直视老赵：“赵头，啥叫乱七八糟？我们干活从没偷懒，别人嚼舌根，你也信？”

　　老赵被噎了一下，摆摆手：“行了行了，我不管你们私底下咋样，别影响工地就成。”说完，他挥手让两人出去，眼神却多了几分审视。

　　那天晚上，老王和老李坐在工地旁的水泥管上，肩并肩抽着烟。夜风凉飕飕的，吹散了白天的燥热，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老王吐了个烟圈，低声道：“老李，工地这地方，怕是容不下咱俩了。”

　　老李没急着接话，盯着远处工地的灯光，半晌才说：“那就不在这儿待了。咱攒点钱，找个地方，过咱自己的日子。”他转头看向老王，眼神坚定，“老王，咱俩一块儿，哪儿都能活下去。”

　　老王心头一热，点点头：“行，咱走着瞧。”他们没再多说，只是并肩坐着，烟雾在夜色中袅袅升起，像在诉说他们的决心。

　　几天后，两人咬牙用攒下的工资，在城郊租了个破旧的小平房。房子墙皮剥落，屋顶还漏水，但他们不在乎。老王买了把旧扫帚，笨拙地打扫；老李跑去集市，扛回一袋土豆和几棵葱。他们开始了一段小心翼翼却充满希望的同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