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出好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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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来到公司就收到了秘书的邮件。
陆怀谦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调出了昨天让手下紧急收集的资料。
陈宗，十八岁，领养记录显示他在三岁时被一对夫妇收养。养父母的经济状况一般，五年前因为女方不能生育离婚了，陈宗跟着养母生活，但关系冷淡。
陆怀谦的视线顿了下，继续往下看。
陈宗在上半年高中毕业后就成了无业游民，据说是考上了个大专，但家里没让去。
两个月前，他的账户里突然多了一笔五十万的转账，来源是海外的一个空壳公司。紧接着，他就从家里搬了出去，租了套高级公寓，还买了辆不错的车。
钱是个好东西，陆怀谦太清楚这个道理了。
五十万对一个没经历过社会的小孩来说是天文数字，足以让他心甘情愿地扮演某个角色。
只是，万一陈宗真的是陆靖年呢？
陆怀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这个可能性虽然小，但不得不防，如果陈宗真的是那个失踪的孩子，事情就复杂了。
好在昨天就将陆筌的尸体火化了，以防有复活的风险。
不然真鉴定出来了，按照法律，陆靖年有继承权。冒出来这么个糊涂弟弟，也不只是他的福还是他的祸。更重要的是，他会打乱陆怀谦苦心经营的平淡日子，夺走林眠的注意力。
家不像个家，这是陆怀谦绝对不能接受的。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李医生，是我。”陆怀谦的声音平静，“我想咨询一下，如果一个人长期服用精神类药物，记忆力会不会受影响？”
电话那头传来专业的回答：“要看具体药物和剂量。一般来说，长期服用某些镇静类药物确实可能导致记忆力减退，尤其是对远期记忆的影响比较大。”
“如果这个人有严重的精神创伤，比如孩子失踪，那么他对孩子失踪前的记忆，会不会出现偏差或混淆？”
“有可能。”李医生摸了摸鼻子，“创伤后应激障碍常常伴随记忆障碍，患者可能会将幻想和现实混淆，或者对某些细节产生错误的记忆。”
陆怀谦盯着档案上的照片笑了下：“明白了，谢谢。”
挂断电话，他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DNA检测安排好了吗？……好，采样的时候注意，我要两份样本，一份送正规机构，另一份……”他顿了顿，“另一份你知道该怎么做。”
做完这些，陆怀谦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很多年前，林眠第一次发病的样子。
那时陆靖年刚失踪不久，自己来的时候并不讨喜。林眠整日以泪洗面，不吃不喝。陆筌嫌烦，让医生开了强效镇静剂。药吃下去，林眠是安静了，但眼神也变得空洞，就算陆怀谦试着叫他妈妈也没用。
有一次，陆怀谦亲眼看到林眠抱着小孩衣服，温柔地哼着摇篮曲，抚摸着，仿佛那是他的亲生儿子还在。
那些年林眠的记忆确实混乱。
他会把陆怀谦错认成陆靖年，会突然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会在深夜里惊醒，说听到孩子在哭。
这种情况直到日子久了，林眠接受了陆怀谦的存在，才渐渐好转。
可现在一个长相相似的年轻人，几句童年回忆，就闹的他家宅不宁……陆怀谦睁开眼，坐直呼出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他不能允许任何人破坏现在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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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陆怀谦亲自开车带林眠去了检测中心。陈宗已经先一步到达，由陆怀谦的助理陪同。
采样过程很快，无非是口腔拭子。林眠看着工作人员从自己和陈宗口中取样，心里五味杂陈。二十年的等待，三天的煎熬，最终都要靠这几根棉签来决定。
“结果大概三天后出来。”工作人员说。
三天，七十二小时。
林眠不知道这三天该怎么度过，他想让时间过的快一些，又害怕迎来并不幸运的结果。
回去的路上，陆怀谦察觉到林眠的心不在焉。等红灯时，他伸手握住了林眠的手。
“别担心。”陆怀谦温声劝慰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林眠垂眸两人交握的手，惴惴问道：“怀谦，如果他真的是年年，你会接受他吗？”
陆怀谦的手紧了紧，被林眠这个问题逗笑了，扭过脸看他：“当然啊。如果他真的是弟弟，我会好好照顾他，补偿他这些年受的苦。”
他表现得越好，林眠对他越有愧疚。
林眠道：“你怎么那么懂事啊……”
“毕竟我是个鸠占鹊巢的。”陆怀谦笑着道，“我始终都记得自己的位置，小妈你不需要你有着疑虑，我知道——”
“怀谦！”林眠惊怒的抬头，撞上了养子不解的眼神，便无力地软了语气解释，“怀谦，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怀谦很无奈：“那是什么意思？”
林眠让他挤兑地语噎，迟滞几秒后：“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我始终都认得清自己的位置。”陆怀谦抽回手，路口的灯依然变绿，昭示着接下来地畅通无阻。
他看着前方，余光能瞥见林眠着急的神情。
养个小猫小狗还偏心呢，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他就是故意让林眠去做选择。现在还没有确定那个陈宗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就让林眠这样旁敲侧击的问了，但凡真是个亲生的，大概是无他的立足之地。
“怀谦。”
“嗯。”陆怀谦不看他，一味地吊着林眠。
他不愿意掩盖自己的恶意，万一林眠的孩子跟陆筌父子情深，早些年去那边等着了呢——早死了呢。
这一点林眠做的不是邓天娇，邓天娇把他扔给舅舅和陆筌后，能做到视而不见。仿佛从未生下过他一样，这份拿得起放得下的豁达，是林眠该好好学习的。
林眠看得出自己把陆怀谦惹生气了，无措地想了想，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怀谦，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不会和小妈你计较的。”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林眠向他凑近一些，语气中夹杂着委屈。
陆怀谦偏了偏头，眼睛转过来，接着哼笑两声：“好偏心哦。”
林眠一怔：“我没有。”
“没有就没有——怎么哭了。”陆怀谦没想到林眠会突然掉眼泪，而且真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落。他飞快地在路边停进去，从中控台上抽了几张纸帮林眠擦眼泪，温热的眼泪落到手背上，滑出湿痕。
林眠拉着他的手腕不让他擦，委屈地凝着他：“我真的没偏心，你怎么就是不信。”
陆怀谦赶忙点点头：“我信。”
“你不信。”林眠泪水汹涌，声音哽咽，“你要是不介意，你就不会那么说。”
明明他只是想自己的孩子，只是期待陈宗会是自己的孩子，他没想过会让陆怀谦心里不舒服。而且还指摘他偏心。林眠并不想和陆怀谦有间隙，对他而言，陆怀谦也是他养大的孩子啊。
怎么可能偏心。
陆怀谦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欺负林眠了：“没事的小妈，如果陈宗真的是年年，我不会有任何不满。”
林眠抽泣着推开他的手：“你应该告诉我的，我怎么会不爱你啊。”
陆怀谦静了一瞬，这句话倒是给他一个不小的惊喜。他轻轻地把林眠拉过来，俯身帮他擦拭眼泪，手指蹭到了那湿热柔软的脸颊。
这是一种掌控欲满足的阴暗愉悦。
但看到眼泪的同时，他有些唾弃自己，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掺杂一丝自己都厌恶的冰冷算计。
陆怀谦叹了口气：“我确实介意了。”
林眠抬眸看他，滚落了两颗泪滴，黑色的眸子倒映出陆怀谦的温和。
他用指腹揩去林眠眼角的泪水，勉强笑道：“我明白小妈你对弟弟的思念，你对我好，我当然也希望陈宗就是靖年。”
“但是我不愿意看到你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弄得疑神疑鬼，我不愿意你那份感情成为他们戏谑嘲笑的对象，太多人不怀好意了……小妈，你能理解我么。”
几句话下来，反倒是林眠不懂事了。
车窗外，城市的夜景流光溢彩，却无一缕光能照进车厢这片无声的晦暗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一出好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