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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温热的呼吸扑在脖颈,奚霁寒闭了眼,感受着衣料间传来的温暖,卧在这个人的怀抱里。

      如果那日她没死,他们应该会在梧桐之下相见,那十年后的今日,她会是什么样子?

      即便她不曾遇见尧殇,比起在仙山,她也定会更爱在凡间的日子。

      修者寿元于凡人而言无穷无尽,山上日复一日的修炼,曾让奚霁寒对这种没有概念的东西不屑一顾。那夜,她强忍痛楚,剥离心魔后力竭般倒在床榻之上。直至神智恍惚,她仍是勾着唇。无情道已破,心魔被剥,她会赶在全身修为散尽之前剿灭祸事邪修。而那之后,她想……带着尧殇回到雅川,开个医馆,住在她的竹林小院里度过余生。

      似乎一切都在往着期许的方向前行,直至剑刃穿心,一切幻想都化作了泡影,她甚至失去了不曾珍惜视的——她的性命。

      即便如今尧殇用邪术让她重回世间,身体里也不会再有炽热的心跳了。

      恨……那是生前不曾有过的情绪,现下充斥在整个胸腔翻涌。她好恨,恨那个毁掉她所有期许的人……

      奚霁寒拽着他衣物的手颤抖着收紧,她一定回将那个罪魁祸首揪出来,然后,让他偿命!

      到那时,即便是尧殇,她也不会再心软了。

      一丝狠厉在她眼中一闪而过,“你要想活命的话,就别让我发现,你在骗我。”

      “我只想和你一道活。”

      “好一个一道活。”幽暗中的声音缥缈虚幻,却真切着进入了两人的脑海。

      “缚魂?”尧殇松开怀里的人,紧紧握着奚霁寒的手。

      被阵法封在深处的缚魂剑散着幽幽光亮叫两人将视线透向那处,随两人深入,围绕在周身,被束缚于此的魂魄也逐渐躁动起来。

      尧殇出声提醒,“别松开我的手。”

      “奚霁寒……一个有上百年修为的修士。”缚魂缓缓开口,“精纯的修为在自废无情道后逐渐消散,可惜还未化作凡人,便已是身死道消,重回人间,以怨念所化的残魂却迟迟没能杀死你怨恨的对象。”

      “你是真的不相信就是他做的,还是你太软弱了,下不去手?”缚魂声音一顿,像是在疑惑般,良久才再度开口,“吾不是已经给你瞧过了吗?你怎么还是不相信?”

      “果然是你这邪物在作祟。”奚霁寒不理,记起自己忽然昏厥后的被穿心后的濒死感,怒气顿时涌上心头,她挣脱尧殇的手,一道剑气自指尖划出,嗡——破开数到魂魄,剑气却在斩向缚魂剑的那瞬莫名被化开,正当他们以为这道剑气会就此消散之时。幽暗的光线裹着那道剑气劈砍向他俩。

      “小心!”

      近乎是下意识,尧殇的身体已然挡到了奚霁寒面前。奚霁寒不曾想他会如此,眼见其身躯就要便要被剑气吞没,奚霁寒喉头一紧,登时推着人就要往边上扑,谁料眼帘扑来一阵白光,下一刻,身侧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没办法杀死魂契者,你也不用如此紧张。不过呢……我并不保证你看了接下来的事情会不激动。”

      声音在奚霁寒脑海里蹿动,却没有那日昏厥之时的痛楚。这是缚魂。奚霁寒扭头寻找那个被阵法困于中央的凶剑,入眼,自身却处在高耸的阶梯上。

      头顶不知是邪气还是乌云弥漫,遮天蔽日,顺那长长阶梯眺望,是宛若仙山里才有的,四下却无半分灵气的高楼。这是……当年邪修盘踞之地,此处聚集的邪修成百上千不计其数。

      “这是幻境。”

      似乎也是自己的记忆,奚霁寒知道缚魂剑还在,对它窥探自己的记忆不满着蹙眉,厉声道,“你到底想给我看什么?”

      缚魂:“此处呢……不光是你和尧殇记忆的组成,还是当年遗留在邪修山上紊乱的地脉。你的记忆只停留在了死前那一刻,声音,视线都模糊了。不就是想要看清真相吗?现下你不在其中,作为旁观者自己去看看吧?”

      它什么目的?

      奚霁寒眼中警惕依旧,转眼,瞧见阶梯外躲在林间的三个人影,唇角却露了个不经心的笑来。

      是记忆还是地脉,亦或是真假参半的幻境,总是先得看看才明了。

      她道要看看,这凶剑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师兄,就麻烦你先设阵困住这些邪修,务必不能让他们逃脱。”林间,持着净宁的女子盘算着对两人道,“阿尧,你便如先前计划的行事,没问题吧?”

      奚霁寒远远瞧着,待几人分开,便随着男人的身影一道进了藏书阁。

      奚霁寒不远不近着跟着,幻象所化的尧殇进了藏书阁,行色冲忙却不是为了尽快将藏书阁焚尽,奚霁寒跟着他,将藏书阁里的边边角角都翻了个遍,最后,只是草草从偌大的书架里寻了几本藏在身边。

      看来这两本他想留下来,并不愿焚掉,奚霁寒到他手边一看,《人魂论》,《旧魂新叙》……《招魂》。

      果真不老实。奚霁寒看他偷偷摸摸没个正形,她两眼一闭,没心情再瞧般扭头就走。

      “谁?!”

      奚霁寒步子一顿,转头,走廊尽头,尧殇将手中几本书藏在身下,眼中满是戒备着对上她的视线。

      他发现她了?

      说好的旁观呢?微弱的天光照进窗口,奚霁寒正笑那缚魂剑口中没几句实话,她缓步朝那人走去,正想做做样子训斥这个幻象,一道声音却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尧殇,你太让我失望了。”

      “……姐姐?!”

      ……?!

      寻声回望,女子眼眸冰冷,瞥视着尽头那侧,震惊中,欲将自己藏起来的男人。

      “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就猜到,你心术不正。”来人什么也没交代,只是丢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要离去。

      “等一下!”尧殇慌了,丢了搜罗来的书赶忙追着将人拦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人是谁?

      眼见离去的路被尧殇拦下,那个奚霁寒眼眸一眯,端着个架子便背过了身去,那视线扫过阴暗的窗外,流转过藏书阁的角落,最终,将视线持平,撞进了奚霁寒的视线。

      这不对劲……她死前从未怀疑过尧殇,自然不会去藏书阁寻他。这段,也并非她的记忆。

      可眼下更诡异的,是自己似乎与这个奚霁寒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她真的能看见吗?如果能看见,是地脉,又是什么?

      奚霁寒迈步上前,视线始终追随着她的双眼,一步,再一步,直至两人面对面站立。

      “我只是对有些书籍感兴趣,都是些无害于世人的,姐姐,我……让我带两本走吧。”

      那个奚霁寒却长舒了口气,缓缓磕了眸子。尧殇见她良久无言,只得凑过去揪她的袖口。

      “这不可能的尧殇。”那人甩开他的手,眼睫煽动,抬步穿过奚霁寒的身体。

      错觉吗?这个人瞧不见她?

      那个自己继续开口:“比起这两本书,你还是先交代一下,缚魂剑在何处吧?”

      "缚魂剑?"尧殇赶忙追上去,“那是什么东西?你找那个做什么?”

      “还是不说实话吗?”那人却是不信,随即作势快步离去,眼见尧殇穷追不舍,扭头,嫌恶般丢下了句话:

      “既然如此,你我便不要再见了。”

      眼见尧殇追着人出了,奚霁寒却只觉其中猫腻不少。现下虽不知尧殇是否知晓缚魂在何处,可比起尧殇,这个人更加可疑。

      藏书阁外,却不如窗边所见那般阴沉,在那门口处,入眼是一片刺眼的白光。可也管不了太多,眼见两道身影在眼前消失,奚霁寒快步跟去。

      嗡……

      看不真切,像是一道剑影亦或是什么在眼前划过。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奚霁寒心头打鼓,可待她跟了出去,周身却被白光包裹,什么都瞧不清。

      好刺眼。

      不适感让她眼睫低垂,又已衣袖遮掩,可不过多时,那刺眼带来的不适便如烟云般消散,再睁眼,却是那日,与那为首的邪修决斗的大殿之外。

      两道身影似已缠斗许久,刀剑相撞,只听女修一声大喝,一剑挑飞险些割喉的长刀,那邪修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却又似察觉她灵力已然耗尽,一勾嘴角,发疯般挥舞着手中长刀,将人劈砍得连连后退。

      那场战斗奚霁寒还记得很清晰,两人皆已无法施展术法,犹如困兽之斗,近乎是最后的意识强撑着肉搏,谁先脱力,那谁便会先被斩于刀剑之下。

      那把长刀很重,灵力消退后的她很难招架,那邪修几度劈砍,都让净宁都发出破碎的悲鸣。又一记重击从天而降,只见女修抬剑格挡,不料手上劲道忽软,一声剧烈的碰撞声后,那长刀便将净宁击下,剑刃深深嵌入肩头,不过几个喘息间,右手边的衣物被大片大片染成了血红。

      当时奚霁寒没得来师兄的支援,血液不断流淌已然让她意识模糊。

      她大概要交代了,奚霁寒当时这般想着。可师兄的阵法未破,这场战斗胜利与否都不过也是邪修最后的挣扎。她正欲松手接受此番命运之际,一飞剑直击邪修脑门,邪修懊恼躲过,转眼,一记飞腿重重砸在他脸上。

      “奚霁寒!奚霁寒!”

      是尧殇,他一记勾拳又打得邪修匍匐在地上乱挣,眼见他提刀再起,尧殇一脚踩上邪修的手,那邪修吃痛,奋力挣着却又被几脚踢在腹部令他近乎脱力,就在两人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却听那邪修一声轻笑。

      不好!两人心中警铃大作,本是无力施展法术的邪修忽而召长刀切断被压制的手臂,随即倒在地上狂笑不止,可那鲜血涌出浮动于上空变化,眨眼间,一柄血色镰刀已然朝两人挥舞而来。

      失血过多的眩晕还未退却,她撑着净宁起身,抬头一刹那,血镰已然逼到了眼前直取脖颈。

      情急之下,一个身影持剑飞扑而来,挡下一击后,一把护在后脑将她护在怀里卧倒。奈何血刃并未平息,随一声吃痛的闷哼后,再度晃进了她的视线。

      察觉到身上人背部被血刃击中而出血不止,血镰仍是嚣张着吸取身上人的血液来对付他们,女修怒气上涌,推开身上之人护在身后,随即汇上空雷云,随她的一剑号令,九声震耳的雷霆自天际劈落,霎时光与影交错,待天地间只剩下她的喘息时,眼前血刃早是没了影,至于倒在地上的那个邪修,也已然成了一具看不出模样的焦尸。

      赢了。可算结束了。

      那时的她,以为这会是她此身最后一次与人打斗。净宁撑着满是伤痕的身体,正想去唤倒在地上的人,便先行听到了尧殇的呼唤。

      “姐姐……”

      看来人没事。

      她面露喜色,干裂的唇向上翘了翘,开口要唤他“阿尧”,下一瞬,一阵巨痛从心口传来。剑刃拉扯着血肉,她疼得落泪,乏力着随前倾的剑刃跪倒在地上。

      奚霁寒远远看着这场悲剧再度发生,即便知晓这一切只是一场虚,心口处却如有记忆一般再次疼了起来。

      那是这具墓土身体上,唯一不能抹去的伤口。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记错。

      当时剑刃从背后穿过,奚霁寒瞧不清持剑人的模样,只是用着最后一口气,再唤了声阿尧。

      奚霁寒缓缓靠近,看着尧殇用着那柄剑支撑着眼中无光的人,撤眼,抽剑,面无表情,一脚将自己的尸体踢到了边上。

      他手中那把剑刃,嗜过血后散着愉悦的邪光,她死前无从察觉,此番这般凑近了瞧,这才看了个真切。

      这不正是她与师兄,想要对付的缚魂剑吗?

      墓土身体里血气翻涌,细致将这一幕看了个真切,奚霁寒攥着个拳头走向那个尧殇,她真想一拳抡死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再用天雷劈个外焦里更焦,可几个喘息下来又想起这只是个幻象,她横着眼,一点点记下这个家伙面具下冷漠的面庞。

      愤恨的视线一刻未移,正待她笑自己和个幻影撒气格外可笑之时,那个人收了剑,视线自那尸体上移开,一点一点,直至撞上想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

      尧殇:“……”

      “……”奚霁寒眉梢尚未捋平,这会看着这人,心底又莫名生出了种他在与她对视的错觉。

      “你……看得见我?”

      话音刚落,那人便扭开了头。

      不对,奚霁寒仍是觉得不对。

      眼见这人转头离去,奚霁寒快步挡在了他的跟前,眼见那家伙就要无视自己穿身而过,奚霁寒退开一步,抬眼,审视的目光落下,那人果真顿住了离开的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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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期末周了,本周没申榜,大概率更7000。 无榜发7000,大概两三章左右,有榜随榜更。喜欢的宝子可以点个收藏屯一下。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