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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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语下来，酸楚中带着不甘，不甘又夹杂了记恨，听得旁人直冒酸水。
可惜，奚霁寒也不是旁人。
在尧殇的酸言酸语和此处幽深且鬼魂飘荡的当下，愣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奚霁寒没理，视线在人身上转了一圈，觉着不真实，又抬手在他脸上胡了两把，热的，貌似不是幻相。
“你为何在此？”
“切，你师兄没拉住你，难过了？”
“有何好难过的？”奚霁寒似察觉到他那一丝不对的情绪，忽而低着眉眼暗笑，嘲弄道，“难道要跟你一样，拉着我一道进来？说到底，你不也没拉住吗？”
尧殇：“……”
奚霁寒看他吃瘪的模样，一时忆起从前，院子里的那个男子，他总是在她面前刻意表现得毛手毛脚各种坏事，她盯着他，现下的尧殇沉寂许久，愣是没发出半点声响。
“行，行了。”尧殇被她盯得心里发毛，挪开视线，起身拂袖一气呵成，见她仍跌坐在地上，伸手去拉，“这个地方很危险，你不该跟那个人交涉……怎，怎么了？”
尧殇瞧着，方才还有气力呛他的人忽而站都站不稳了。他将人拉过抚进怀里，奈何人家并不领情，抽出点力气想要远离他的触碰没得逞，便瞪着眼扫过他四处乱碰的手，恶狠狠警告。
“别碰我……”
尧殇：“你……”
看她身形跌撞，似乎控制这具身体已然耗费了所有的心力，眼中的疑惑一瞬被她的话和周遭的魂魄打破，他拉过她的手，不等人继续挣扎，语气难得对她强硬起来道，“听我的话，别再动了！”
这不如往常的态度似乎真将奚霁寒唬了瞬，愣神一瞬，手掌便已被他双手包裹其中，一丝暗淡的不祥之光在眼中晃动。
“他身上有股邪气。”
那时洛青霄的话，混着昨日夜里的梦被忆起，术法，邪修的话，还有缚魂剑……一切的一切开始重合，奚霁寒唇瓣翕动，一把甩开他的手。
尧殇：“啧，你先别乱来……”
“是你别乱来吧，尧殇？”
尧殇一愣，并未继续与其争执，一只手已然从自己掌心离去，那两指轻点在奚霁寒额间，下一刻，那些惶恐的惊叫在脑海里猛然炸开，耳畔的轰鸣近乎叫她难以站立，好在这样的声音也只在一瞬，下一刻，那些鬼东西便顺尧殇的指尖脱离墓土的身体，不等跑远，便在人抬手间被消成了灰烬。
尧殇脸色凝重，快步牵着人继续深入，“这里对你来说很危险，走。”
“等等。”
“先跟我走。”
“放开我。”奚霁寒甩开他的手，正声继续道，“先前问你是否学了邪术你不答我，现下我不问了，你只需告诉我，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
“不说是吗？”
“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出来些。”奚霁寒睨着眼看这张曾占据日夜的面庞，冷哼一声垂下眼眸，双手捂住不再跳动的心口，缓缓道来：“死后十年，再次醒来也有些时日了，可每每想起胸口这一剑，我还是不愿相信是你。你有你自己的心事和秘密，我无意探究，因为我相信你，也知晓你这个人并不坏，做事有分寸。”
奚霁寒话语一顿，苦笑着继续：“可若是……从一开始，我就看错你了呢？”
“什么意思？你现在，不相信我了？”
“十年前，你我，还有师兄一道前去剿灭邪修老巢，我与他们头目缠斗，师兄设下阵法辅助并控制那些邪修，而你，是去焚尽那些记录邪术的书卷永除后患。可你现在用的，不正是那些本该本焚掉的邪修术法吗？你根本就没将那些书卷焚掉吧？赶走暴君后，你这般急切要参与我和师兄策划的行动，其实一开始你的目标便是那些书卷对吗？你一直对鬼鬼神神的东西很感兴趣。”
“……对，我对那些书卷的确很感兴趣。可我并不认为那些全是坏东西。可这又和你信不信我有什么关系？”
“够了吧？你一开始就在骗我？”奚霁寒眼眸骤冷，那双眼凝视着他像要冻出一个冰窟，“这么一想好像都能说得通了，我绝不允许那些邪术流传于世，而你想得到那些书卷，首先要除掉的，不应该就是我吗……呵，说什么除暴安良，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信了。”
尧殇满眼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呢？！我要真是如此，我现在将你救活做什么？”
“你以为我这样就是活着的吗？我的时间早已停止，如今你看到的，你用你自以为傲的实验造出来的，不过一具空有表象的行尸走肉罢了！”
“我说了我没有，对，那些书卷对我来讲，的确很精彩，可跟你比起来，简直一文不值！我只想要你，我只想要你活着，我只想要你可以看着我你能明白吗？！”
尧殇的一声怒吼打断了这场闹剧，黑洞洞的空间里，只剩飘荡的魂魄与两人重重的喘息。
气氛太凝重了，他们都太激动了。尧殇意识到这一点后，只好扯着嘴角跟她示好。
“抱歉，是我态度不好，你别同我置气。我们慢慢把事情说清楚好不好。”他小心去触碰奚霁寒的手，指尖轻点她手背，眼见人没有抗拒，这才轻着手将其攥入手心，“你还不知道吗？我服毒自尽后，再睁开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爱上你了。”
那是多早的事了？若他不提奚霁寒大概很难再想起……那个异瞳孩子在村人用的井里投毒后自饮，奚霁寒恰巧发现这才阻止了悲剧的发生，刚把想要轻生的少年尧殇从鬼门关边上拉回来，他就差点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一锄头敲死了。
记忆里，那个被尧殇唤为父亲的人扬起比尧殇还高的锄头，一棍子打在人背上，尧殇龇着牙疼倒在地上，下一刻，那铁锄头便悬在他眼前，朝他头顶砸去。
“够了！”
奚霁寒一把握住往人头上砸的锄头，刚松手，那锄头便避开她再度砸来，奚霁寒眼中一狠，将孩子护到怀里，硬生生让锄头打在了自己肩头。
动手的人见状，满脸惶恐，“仙…仙长？您是我们一村的救命恩人，我没想着对您动手的。”
“大哥，这孩子好歹唤您一声父亲……您。”
“他就是个坏种，我没有生过这么晦气的东西！居然还敢给我下毒？！我生他就是为了这么报答我的？”孩子的父亲不由分说着拽住尧殇胳膊，眼见他一个劲往奚霁寒身后躲，登时指着他鼻梁大骂，“狗东西，还敢回来给老子下毒，那老巫师呢，说好的再也见不着呢？操，看我今天打不死你！”
“够了！他就只是个孩子！”奚霁寒将人护在身后，她紧握那只颤抖的手，出声喝止，“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杀死这个孩子。”
“你！”或是觉得她多管闲事又碍于仙人打不过，他父亲摆摆手，“让他滚，老子没有这么不孝的孩子。”
望着村人离去的背影在眼前消失，奚霁寒只是叹了口气。不想被身后的人瞧着，二话不说，趁她晃神之际快步跑到井口，一头栽了进去。
奚霁寒被他吓个半死，好在那口井还未干枯，她用着法术将人拽出来，带回去解了毒，养了好久才醒。等人醒了，她一口饭一口药的喂，又一声一声地哄生怕他想不开。奈何这小子好像缺心眼，任她怎么说都不看她一眼。
“给人下毒是不对，但你其实也不想这么做对吧？你只是想让你的家人多看你一眼，对吗？”奚霁寒轻抚过他头顶，有些心疼着将人拥入怀中，“没事的，只是没有人告诉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错了就改，我们也可以做个好孩子，会有人喜欢的。”
那时尧殇没说话，奚霁寒知晓他委屈，轻拍他的背脊，直至任他靠着的肩头被温热润湿，她这才头一回听他开口：
“你错了……不会有人喜欢我。”
“胡说什么呢？”
“没人会喜欢我。我生来就讨人厌。”
“胡说，我就很喜欢你。”
“……你？”
“对啊，我喜欢你，以后，会有更多人喜欢你。”奚霁寒帮他拭干眼角的泪，勾了勾他的鼻子，“他们害怕你的眼睛，可我觉得很特别啊，配上这么长小俊脸，很好看啦。”
“……好看？”
“对啊。所以答应我，不要再做傻事了，会有人爱你，也会有你爱的人。为了他们，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那是尧殇头一回仔仔细细打量这个照料他的仙子，柔情似水，却似皎月清冷出尘。
“爱……”
“我爱你。”一个轻盈的吻不经意间印在了奚霁寒唇面上，动作很轻，不等奚霁寒反感着挣开，尧殇便按着人后颈让其靠在肩头，“我的心，不允许我伤害你。我还记得我们未完成的约定，我们的院子里，那颗梧桐树下，你说你有话要对我说……其实，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因为，我很爱你。”
“爱？”奚霁寒靠在他肩头，双手环在他腰间，轻嗅他衣物上熏香的气息，低蹙的眉宇间却带着嘲弄般的笑意，“尧殇，你不觉得对于一个已死之人来讲，这种感情太过虚妄了吗？因为相信你，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现在不动手杀你，不是我心慈手软，不过是事情还未查清，我不愿牵连无辜。待我查清所有，倘若一切的一切都是你所设的骗局，你到现在还在说些好听的来骗我……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到时候，咱俩……就黄泉路上见。”
“呵呵。”尧殇紧了紧环住她的手，垂下头，亲昵着蹭了蹭她的鬓发，“欢迎检阅。”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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