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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零次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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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时，程予之的第一反应是实验室又发生了泄漏事故。
他猛地睁开眼，却被头顶刺目的无影灯逼得偏过头去。后脑勺接触到的不是记忆中的防震实验台，而是带着锈迹的金属表面，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病号服渗入脊椎。
"欢迎来到第13号观测站，实验体E-714。"
机械女声响起的同时，程予之发现自己四肢被合金束缚带固定。他试着挣扎，却发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左侧三米外，另一个男人同样被禁锢在手术台上——黑色战术服、作战靴，右眼下方一道新鲜的刀疤还在渗血，像是刚经历过激烈搏斗。
男人突然转头看他，鹰隼般的目光让程予之呼吸一滞。那双眼睛里没有困惑或惊恐，只有某种令人心惊的......审视。
视网膜上突然浮现荧光蓝色的倒计时：【23:58:17】。伴随数字而来的是一连串破碎画面：刀疤男人将手术刀捅进自己喉咙时喷溅的血珠；某个暴雨夜里，他们背靠背站在废墟中，四周是机械兽猩红的电子眼；有谁在耳边说："控制室的红色开关......"
"看来你也收到系统提示了。"低沉的声音把程予之拉回现实。
刀疤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挣脱右手，指间的手术刀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程予之注意到他虎口处有个奇怪的烙印——∞符号里嵌套着数字7。
"合作还是现在动手？"男人晃了晃刀刃，"第三次循环了，程博士。"
程予之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整面墙壁突然坍塌。
蜂巢状的金属通道里，数十只类人生物正四肢着地爬来。它们有着被剥皮般的鲜红肌肉组织，颈椎反转180度的头颅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叫声。最前排的怪物嘴角还挂着半截人类手指。
程予之本能地撞向邻床，两人连带器械架轰然倒地。他抓住骨锯割断束缚带，却被对方反扣住手腕按在地上。后脑撞到血渍的瞬间，某个记忆碎片突然清晰——上一次循环里，正是这个男人用同样姿势拧断了他的脖子。
"你左手反应总是慢0.5秒。"刀疤男人眯起眼睛，枪管不知何时已经抵住他眉心，"我是贺临。记住这个名字，下次别再问废话。"
通道里的怪物越来越近，腥臭味扑面而来。贺临一把拽起程予之，两人跌跌撞撞冲进走廊尽头的控制室。铁门闭合的瞬间，程予之的囚服已被冷汗浸透。
贺临暴力破解终端机的动作熟练得可怕，荧蓝光芒映亮他下颌的疤痕。屏幕突然弹出两份档案：
【实验体A-001】
姓名：程予之
身份：时空物理研究所首席
特殊标注：第7次循环后出现记忆断层
【实验体B-001】
姓名：贺临
身份：黑鹰特种部队退役狙击手
特殊标注：唯一保留全部循环记忆的个体
"有趣。"贺临突然冷笑，"上次你看到这里时，偷偷给系统发了定位信号。"他转身举枪，程予之看到所有监控屏幕都映出他们此刻的身影——唯独画面里的"自己"正在诡异地微笑。
枪响前的0.3秒，程予之扑向控制台边缘的红色按钮。
贺临的子弹擦着他耳廓射入屏幕，飞溅的玻璃碎片中，整个空间开始扭曲。程予之看见自己的手臂像老式电视雪花般分解，贺临的怒吼被拉长成怪异的电子音："下次循环......找到观测者......"
黑暗吞噬意识的最后一刻，程予之瞥见贺临战术裤口袋里露出的照片一角——那分明是自己在大学实验室的合影。
"欢迎来到第13号观测站，实验体E-714。"
相同的机械女声，相同的无影灯。程予之剧烈喘息着看向左侧，贺临正被束缚带禁锢在手术台上，右眼下方还没有那道疤。
但当他指尖触碰到手术台边缘时，金属表面传来细微的凹凸感——四道刻痕组成阿拉伯数字"4"，旁边是∞符号里套着的数字3。最新那道刻痕里，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程予之的呼吸凝滞在喉咙里。贺临虎口处的∞6烙印在无影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光，像某种活物般随着脉搏微微起伏。他忽然意识到——这个数字与手术台边缘的∞3刻痕形成镜像般的呼应。
"你似乎对数字很敏感。"贺临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砂纸般的粗粝感。他转动右手腕，束缚带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第三次循环时，你曾用质数理论破解过密码锁。"
金属断裂的脆响中，程予之看到鲜血从贺临指缝渗出。那些血珠在落地前竟诡异地悬浮起来，形成一串漂浮的阿拉伯数字：7-13-19。他的太阳穴突然刺痛，视网膜上闪过模糊画面：自己正在某块电子屏输入这组数字，而贺临浑身是血地靠在墙边...
"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博士。"贺临的枪管抵上他眉心，冰冷的触感让记忆碎片瞬间消散。但程予之注意到，保险栓其实并未打开。
机械女声突然卡顿：【警告...观测体E-714记忆污染度17%...启动矫正程序...】
整个房间突然倾斜45度。程予之随着手术台滑向墙角的阴影处，看到原本平整的金属墙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刻痕。那些深浅不一的"正"字标记中，最新一道的末尾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别看那些！"贺临扑过来捂住他的眼睛，战术手套上的血腥味直冲鼻腔，"记忆污染超过20%就会触发清洗机制——"
他的话被刺耳的警报声切断。天花板突然降下数十个激光瞄准红点，在两人身上游走成诡异的星座图案。程予之发现其中三个红点始终锁定在贺临左胸——正是心脏位置。
"这次循环提前进入第二阶段了。"贺临的声音突然贴近耳畔，温热的呼吸裹挟着硝烟味，"听着，要想活过接下来十分钟，你必须回答三个问题。"
程予之感到有金属物体滑入自己掌心——是把刻着∞符号的手术刀。刀柄内侧刻着微小的字迹：观测者说谎时瞳孔会放大11%。
"第一个问题，"贺临的犬齿擦过他耳垂，"你记忆里最早出现我的画面是什么？"
这个问题像钥匙般撬开记忆闸门。程予之看到泛黄的实验室监控录像：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在调试设备，而阴影里有个穿作战服的男人静静凝视——那是右眼没有疤痕的贺临，他手里拿着程予之的工牌，背面用血画着∞符号。
"B-17实验室，"程予之不由自主地回答，"你站在粒子对撞机的阴影里..."
贺临的瞳孔剧烈收缩。激光红点突然同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墙面浮现的倒计时：【00:07:32】。程予之这才发现，那些根本不是数字，而是由无数微小的"林夏"二字组成的电子流。
"第二个问题。"贺临的枪管顺着程予之脊椎下滑，最终停在尾椎位置，"你后腰的疤痕怎么来的？"
这个本该私密的问题却让程予之浑身发冷。他根本没有后腰疤痕——至少在这次循环醒来前没有。但当他下意识摸向那个位置时，指尖触到了凹凸不平的皮肤组织。破碎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贺临的匕首划过皮肤，鲜血滴在某种电子设备上...
自己蜷缩在医疗舱里，有个女声说"记忆移植很成功"...
镜子里，后腰的伤口竟组成∞3的图案...
"你亲手刻的。"程予之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为了覆盖原来的条形码——就像超市商品那种。"
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贺临猛地将他按倒在地，一发激光束擦着发梢射入墙壁。程予之看到那些"正"字刻痕正在融化，形成粘稠的红色液体流向房间中央，逐渐凝聚成人形。
"最后的问题。"贺临的嘴唇几乎贴上他的颈动脉，"监控里那个微笑的你，现在正对我们说什么？"
程予之这才注意到，所有监控屏幕不知何时已变成同一个画面：微笑的"自己"正用口型重复某个单词。那个口型他太熟悉了——每次粒子对撞实验成功时，他都会对助手说这个词。
"..."程予之的声带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人形血泊已长出五官轮廓，分明是照片里被撕去的第三个人——林夏。
贺临突然咬破自己舌尖，将混着血的唾液渡进程予之口中。铁锈味炸开的瞬间，程予之终于听清监控里的声音：
【"Congratulations."】
血泊凝聚成的人形突然暴起。贺临翻身将程予之护在身下，任由那些血液化作的尖刺贯穿自己肩膀。程予之握紧∞手术刀刺向血人胸口，刀刃接触的瞬间，整个空间如同被击碎的镜子般裂开。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贺临用带血的手指在自己掌心写下：【∞7=林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