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系统抢业绩》铃禾

17、十七岁

　　日子一天天逼近大暑，温度也愈发高了，太阳不知疲倦地挂在空中，追着地面上的人炙烤。
　　倏然，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出现在攻击范围内，挑着七零八落的阴凉地，一路躲避着阳光的正面攻击，鬼鬼祟祟地向前挪动着。
　　她在阳光下飞奔，直至抵达下一个遮蔽处，才肯停下来喘口气。

　　大概是嫌头发碍事，一头乌发没有一缕散在外头的，整齐地梳成垂挂髻，此时正因少女探头寻找下一片阴凉而斜向一边。
　　发间仅有一支金簪作为装饰，簪尾镶了朵白玉雕成的梨花，为求逼真，花蕊处还以黄玉点缀。
　　这个年纪戴金饰本应是不太能压得住的，但在她身上却是相得益彰，意外地合适。

　　钧师仪撑伞进入燕寻机的广华殿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师妹一副做贼的姿态，令她啼笑皆非：“师妹，你躲在这做什么呢？”
　　原本专注躲太阳的少女回头，长命锁滑出衣襟，垂在胸前，正是徐素。

　　一看见钧师仪，徐素两眼放光，宛如看见救星。
　　徐素鼓起勇气，离开自己的风水宝地，窜到钧师仪的伞下。
　　“大师姐！你也是来找师父的？”
　　钧师仪调整了一下伞：“是啊，师父说有任务要当面交给我，”回想着徐素方才躲藏的模样，不由取笑她，“你呢？又被师父叫来训话？”

　　寻机观内人尽皆知，徐素是平日里挨骂最多的内门弟子。
　　不过这也不全是她自身的问题，观中大多数人，都是幼年时期便进观修行了，因而行事作风幼时便养成了，基本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但徐素是九岁时，才被燕寻机半路抓来的，已经有了自己的行事风格。
　　更何况身为内门弟子，一直都是燕寻机亲自教她术法礼仪……一个自己就粗枝大叶的师父。

　　徐素也就经常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在新入门弟子顶着烈日训练体能的时候，徐素端着修习冰系术法同门自制的冰杯，多次不经意间路过。
　　月初从徐府回来时，徐素总要带上几大包江城特产，在观内摆摊叫卖，把寻机观折腾得像个集市。
　　在年末大考时，大肆宣扬她的蒙题技巧，说是让弟子们能回家过个好年，偏偏这歪门邪道还真有用，那年改出来的平均分都高了许多。
　　诸如此类的……小错？

　　虽说也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但无奈寻机观的礼仪长老，墨务柏，是个极其重视弟子言行举止的老头。
　　徐素的日常就是在他雷区蹦跶，墨务柏时常被徐素气得吹胡子瞪眼，随后一状告到燕寻机那里。
　　尽管燕寻机也觉得，这些错不会酿成什么大祸。
　　但实在怕墨务柏被气得撂挑子不干了，礼仪长老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要落到他头上。
　　于是他每次都大张旗鼓地派人，去叫徐素来挨训，好让旁人都知道他教训过徒弟了。

　　实际上，是否真的狠狠教训了她……众人心知肚明。
　　徐素绝对是燕寻机最得意的弟子，不仅天赋高，学习态度上不需要多操心，还师承一脉，选择修习他最擅长的水系术法。
　　燕寻机对她是哪哪都满意，满意到都向外宣布不再收徒弟了。
　　是以，徐素身上燕寻机徒弟的这个身份，又升级了，成为了燕寻机的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正狗皮膏药般缠上钧师仪，挽上她的手：“师姐，师父一早派人来叫我，可我实在想不起最近犯了什么事，待会师父骂我的话，你可要替我说说好话啊。”
　　她一边可怜巴巴地说着，还一边摇着钧师仪的手。

　　在被她彻底摇晕之前，钧师仪忙开口答应：“知道了知道了，师妹你就放心吧，我哪次没帮你说好话啊。”
　　“大师姐果然是人美心善的代名词！回头我请师姐吃饭，地方随师姐挑！”徐素安了心，步伐轻快起来。
　　“这么大方？不怕师姐狮子大开口啊？”
　　“我只怕师姐不敢开口，师妹我有的是钱。”
　　“哟，我倒忘了师妹是个小富婆了。”

　　师姐妹两人说笑着，很快就到了燕寻机的正殿内。
　　甫一感知到燕寻机的气息，徐素便飞速躲到了钧师仪身后。
　　钧师仪感到好笑，率先对师父行礼，徐素紧随其后。

　　“行了别躲了，老夫这回叫你来，是有事商量，不过眼下师姐的任务紧急，你先等会。”
　　徐素的小算盘被燕寻机一语戳破，但她没有半点泄气。
　　一听不用挨骂，她登时松懈下来，面上恭敬地去一旁候着了。

　　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弟子，燕寻机神色肃然，语气罕见地凝重：
　　“师仪，海盛城出事了。”
　　钧师仪一听便知事情不简单，也正色起来。
　　连徐素都默默竖起了耳朵，同时调动关于原著的记忆。

　　不像江城不靠江，海盛城却是靠海的。
　　徐素隐约记得，原著围绕这片海域，有写过钧师仪的背景故事，但也比较笼统，并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
　　幸而燕寻机马上就解释了：“不知何处来的两只魔物，现下盘踞在海盛城内。魔气叠加，造成的破坏不可小觑，如今不仅城内居民的身体出了问题，海盛城的海域也不太对劲了……长此以往，恐怕沿海的城市都要被牵连了。”

　　钧师仪迅速明白了其中利害，但暂时没接话。
　　师父既然选择当面指派，必然有他这么做的考量，她等着师父的后续。
　　果不其然，燕寻机又发话了，明显这才是任务的关键：
　　“海盛城路途遥远，哪怕是两只魔物，就近找除魔门派才是上策。眼下这差事落到了寻机观，是因为前头接下任务前去的除魔人……一个都没回来过。”

　　霎时间，殿内两人均抬头看向燕寻机，显然是被惊到了。
　　“任务棘手，为师一早就派人去打听了。目前能传出来的消息不多，只知道两只魔物配合极佳，宛如一体，这才让他们防不胜防。”
　　燕寻机捻着胡须，徐徐说出他的猜测：“为师推测，是要同时斩杀两只魔物的要害，才能真正地战胜它们。因此，独好使双刀的师仪你，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钧师仪这回没再等，当即抱拳，声音铿锵有力：“弟子领命，定不辜负师父期望。”
　　看着雄心壮志的大弟子，燕寻机自豪地笑了：
　　“好魄力！不愧是老夫一手教出来的弟子。师仪争气，做师父的自然不能拖你后腿，老夫昨日已给观中长老组织递了话，待此次任务结束归来，便提拔你做新长老！”

　　一向沉稳的钧师仪，这下也忍不住流露出高兴的神情。
　　徐素甚至比当事人还要兴奋，几乎要跳起来：“恭喜大师姐，贺喜大师姐！以后我们俩下山都不用摸黑出去了！”
　　钧师仪掩不住的开心，嘴上仍谦虚道：“八字没一撇的事，你倒先庆祝起来了。”
　　等着瞧吧，大师姐，未来的八字就等你去描一下了，徐素臭屁地想。
　　原著的钧师仪长老，想不到吧，我可是手握剧本的女人，。

　　之后，燕寻机又叮嘱了几句，送了钧师仪保命的符纸。
　　事态紧急，钧师仪行了个礼，和徐素打了个招呼，便先行离开了。

　　大弟子的任务交待完了，燕寻机这才有时间顾上小弟子。
　　他看着站在堂下的徐素，感慨良多。

　　当年那个小娃娃都长这么大了，初见徐素的事仿若发生在昨日。
　　那时的他，恐怕自己也没想到，会收一个九岁都没接触过术法的小孩为徒。
　　好在徐素自己也争气，用实力证明了他这个冒险的决定没有错。
　　仅用八年时间，她就学会了如今除魔能用上的所有术法，燕寻机有些欣慰。
　　不过……再往后的路，就只能她自己去摸索了。

　　殿中寂然无声，燕寻机在上头忆往昔，下头的徐素心里可就不咋好受了……
　　师父不是说这回不骂她吗？不会是在大师姐面前照顾她的面子吧。
　　不对啊……师父哪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难道是刚才在一边候着的时候，偷师父的照明符被发现了？

　　徐素耐不住性子，悄摸抬眼观察燕寻机，却和师父的眼神对个正着，慌忙恢复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
　　她贼眉鼠眼的模样，自然没有逃过燕寻机的眼睛，定然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就徐素这爱偷鸡摸狗的性子，他居然感慨她长大了。
　　他最要感慨的，应该是徐夫人不怪他把孩子教歪了吧……

　　燕寻机只觉得方才的自己愚蠢至极，闭眼揉了揉眉心，好歹能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素素，你来寻机观已经有八年了吧。”
　　“是的师父，八年零二十五天，弟子日日数着呢！”
　　“今后不必再数了，你在为师这已学不到什么了，选个好日子，下山历练去吧。”燕寻机又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

　　等着师父做完一套眼保健操，徐素才开口：
　　“师父不给我几颗瞬间提升功力的丹药？”
　　“世上哪有那种丹药，有的话为师早吃了。”
　　“那灵宠呢？天下无敌的灵宠有没有？”
　　“聪明的徒弟，你说呢？”
　　“武林秘籍总该有吧，快给我来上十本！”
　　“……滚出去！”燕寻机终于忍无可忍。

　　徐素掉头就往殿外冲，出口近在眼前，却又被燕寻机叫住了。
　　“慢着！”徐素僵硬地转过身，一大团黑影近在眼前，她下意识伸手去接。
　　是一个大包袱，鼓鼓囊囊的，捏起来哗啦哗啦的响，是符纸间摩擦的声音。
　　“这袋子符纸你先用着，用完了再回来拿，在外行事保命要紧，可不能像在观内那样冒失了。”苦口婆心的师父道。

　　徐素拎起包袱，挥挥手，声音洪亮得像公鸡打鸣：“放心吧，师父！逃跑我最拿手了，到时候回来请您老人家救场啊！”
　　说完，徐素就向自己的住处跑去了。

　　看着徐素风风火火的背影，燕寻机再一次怀疑放她下山历练的决定。
　　虽说这一天总要来的，但徐素走得也太着急了些，他也没说今日就要她走啊……
　　殿内忽然只剩下燕寻机一人，他不免伤春悲秋起来。

　　然而……等他走到偏殿，看着桌上七零八落的照明符，这才知道徐素为何溜得这么快
　　燕寻机青筋暴起，对着几乎看不见的背影怒吼：“小兔崽子，回来画完两百张再走！”
　　这句话中气十足，还注入了灵气，确保徐素能听见。
　　但徐素自然装聋作哑，当天就马不停蹄地收拾行囊跑了

　　两日后，六月初九，烈日当头。
　　徐素算着时辰，出现在芜城郊外一处荒凉的村庄外。
　　此处便是男主扬名天下的起点，此后一路开挂，走上人生巅峰，成为所有除魔人的榜样，再然后……成了最强的魔。
　　不过徐素修行这么多年，再加上长命锁的加成，哪怕没有系统，她坚信自己也能成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