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寡妇,张依莲 ...
-
周牧是隔壁清水村人,姜吱从五里村走至清水村,日落西斜直至天黑,一路询问才堪堪打探到周牧家的位置。
紧挨着山脚,村子最边缘的人家户,此刻天黑沉下来,就像完全被笼罩在黑夜当中。
总算是找到了,大腿不好抱啊!
姜吱胸口呼吸急促,她气喘吁吁地靠在树干上歇息,抬头抹了把汗。
周牧刚把猪圈打扫干净锁好,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极弱的敲门声,若不是他耳力过人,只怕会忽略掉。
姜吱心还是虚的,虽说白日里周牧已经上门来提过亲,两人关系已定,但她这大半夜不请自来,还是拿不准他会怎么想。
可现在门被打开了,她也只得硬着头皮笑着和他打招呼,“周牧,晚上好哈~”
周牧眉头不自觉一皱,望了眼她空无一人的身后,沉声道:“进来吧。”
“……”听他的语气,姜吱还以为他是不高兴了,急忙解释道。
“周牧,我”
“还不进来?”周牧回头淡淡看她一眼。
“哦。”姜吱拎着唯一的包袱走进去,石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她偷偷一瞥,发现院子里被人打扫得很干净;猪圈设在最角落,草垛还很新鲜,看样子是刚换上去的。
“今晚你就睡这间屋子。”周牧一路把人带到主屋去。
话毕,他上前一把将床上的被单扯掉,放在旁边长条凳子上,然后动作利索从衣柜里取出新被单铺上去。
姜吱惊讶于他的细心,摆手道:“不用,我自己来铺就好。”
周牧没理,直到把被单铺平后起身,抿唇看她,脸色不太自然道:“被褥……我这里只有一床。”
他在向她解释,为什么没给她换新的被褥。
不用露宿荒郊野外已经很不错了,姜吱可没敢挑。忙摇头,“没事,我不介意这些。”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姜吱挠挠头,不太好意思说:“周牧,今晚谢谢你了。”
周牧没问她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来找他,还主动把屋子让给她,一声不吭把活干完。
周牧:“不用,我们结婚是权宜之计,你也不需要和我去领结婚证。等到以后这件事在大家心里慢慢淡去,你可以离开再嫁,我决不阻拦。”
眼神微微抬起,姜吱眸底浮现一抹惊诧。男人这一套一套的,还提到结婚证,真不像村民们口中所说大字不识的山野屠夫。
被人盯着瞧,周牧眉梢微拢,姜吱这才作罢收回眼神,“哦”了声她点头,“好。”
周牧上门提亲不过是为了保护她的名声,两人并无感情,看来她想抱紧金大腿,还是得费一番功夫喽,姜吱暗自琢磨。
“咕噜~咕噜~”一阵诡异的叫声接连在屋里响起。
姜吱脸“唰”一下红了,捂住自己小腹。不能怪她,换谁饿一天都要着不住。
“出来。”周牧面无表情留下一句,就大步出了屋子。
姜吱:“……”要赶她走?
一路跟着人出去,她才知道周牧是要去厨房。这下姜吱肚子是越发饿了,舔舔唇刚要抬脚进去。
就被周牧回头看她一眼,“在院子里等着。”
唉,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姜吱只得老实待在院子。可就是那双闲不住的眼睛总朝厨房乱瞥,鼻头还不时耸动两下,活像只想偷腥的猫。
等了大概几分钟,有烟气从厨房飘出来,姜吱没忍住猛吸了一大口气,下一秒眼泪差点呛出来,“咳咳咳……”
好辣的味道!
就在这时,她的面前突然多了一碗香喷喷的肉丝浇面,辣椒炒肉盖在面上,闻起来味道就不错!
周牧把面和煤油灯放在她手边,而后一声不响就回了厨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姜吱总觉得周牧这样做是怕他待在这,她会不自在。
来不及多想,姜吱的注意力很快被面条的香味吸引,“滋溜~”她大口吃面喝汤,很快一碗满满的面条就见了底。
“嗝~”享受的打个饱嗝,姜吱站起身绕着石桌绕圈消食,才慢悠悠把碗筷拿到厨房去。
洗完碗筷,周牧把她落在院子石桌上的煤油灯递过去,“屋里门上有插销,煤油灯你拿过去用。”
“?你不和我一个屋吗?”
别怪姜吱会有所疑问,这院子总共也就三间屋子,除开厨房和杂物间,能住人睡觉的也就刚刚她那个屋。
她话音刚落,周牧立马拧紧眉头,硬邦邦地对她说:“成亲只是权宜之计,你……别多想。”
姜吱:“……”
她怎么听出一种她‘急不可耐’的意思?
她就算再贪恋他的身材,也总不能生扑了他吧!
凌晨时分,夜幕未散,还能隐隐约约瞧见月亮的轮廓,整个村落陷入一片寂静。
姜吱是被尿意憋醒的,看了眼窗外天还不亮,她摸黑下床出了门。
推开门,院子里并不像她所想那般安静,厨房里透出微弱的昏黄光亮,她好奇靠近。
“谁?”身后衣料摩擦的窸窣声让周牧倏然转身,眸中寒光乍现。
“?!”姜吱猝不及防对视上他的眼睛,被吓得一愣。
认出来人,周牧眼底寒光才渐渐散去,恢复成往常的漠色,依旧埋头干活。
“你在做什么?”姜吱回神,还是没忍住问了句。
周牧:“烧水,杀猪。”
姜吱有点不解,“那起那么早干嘛?”
抬头望天,估摸这天色,还得有一个半时辰才会天亮吧。
把柴火舂进火堆里,周牧回头淡淡睨她一眼。
“天热,肉容易变臭。”
“……”姜吱瞬间懂了他刚刚的眼神。
现在正值盛夏,白日里气温高猪肉很容易就会变质,冰箱冰柜还不像二十年后那么普及。若不早点杀掉拿去镇上卖完,等到第二天估计就开始有异味了。
“你来做什么?”他问。
“糟糕!”
经周牧这么一问,姜吱才恍然想起她是出来干嘛的。恰好小腹这时一阵涨意涌上头,她还来不及回答周牧的话,就急匆匆朝茅厕跑去。
望着某人着急忙慌越跑越远的身影,周牧捡柴火的动作一顿,舌尖抵住上颚,垂眸忽地笑了。
从茅厕出来,姜吱肚子都轻快不少,她绕回到院子里时,周牧已经大刀阔斧杀好猪,地上染满鲜血,他此刻正准备给猪开膛破肚。
姜吱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血腥的画面,吓得微撇过脸去,心慌慌不敢多看。
“害怕?”周牧停住手中的刀,抬眉。此刻,他裸露在外的胳膊,脖颈都不同程度被溅到血渍,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人可怖好几分。
姜吱扯扯唇,内心是害怕的,可想着周牧才睡了几个时辰就要起身干活,她也不能光占便宜不干活,于是又鼓起勇气来。
深深吸一口气,她在心里默念:我可以的,我能行。
可开口时,她声音里还是难掩惧意,“不,不…怕。”
默了默,周牧继续手里的活,漫不经心“嗯”了她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要她帮忙还是不需要?
姜吱站在原地,一时有点无法适从。
野猪腹腔被周牧破开一个大口,他直接伸手进去掏出内脏,姜吱猛咽唾沫,强忍住害怕才没跑掉。
可她最后还是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踢到脚下凳子,发出“咚”的砸地声。
姜吱:“……”
周牧把带血的内脏放到盆里去,撩起眼皮瞧她一眼,“回去。”而后就继续忙活手里的事。
“……”
最终还是克服不了心里那关,姜吱回屋时心仍旧在砰砰狂跳,脑海里都是刚刚瞧见的血腥画面。
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许久,才慢慢进入梦乡。
“咯咯咯……”
天亮了,村里的鸡如往常一样准时打鸣。
姜吱被吵得捂紧耳朵,皱眉缩到被子里去。昨晚没睡好,她现在困得想死。
不知道过去多久,阳光透过窗户射进床上时,姜吱额头冒汗被热得着不住,掀开被子坐起来。
“几点了?”她睡眼朦胧的喃喃自语,习惯性伸到枕头下去摸手机。
啥也没有摸到她才回过神来,抓了抓睡得像鸡窝一样的脑袋,她迷迷糊糊下床出门。
阳光亮得刺眼,她抬手遮住眯起眼看,院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却不见半点周牧的人影。
“还没回来吗?”姜吱抬头望天,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回屋鼓捣她带来那个小包,从里面找出木梳,她对着院子水缸扎了个麻花辫,垂在两侧肩头。
简单洗漱好,她摸摸肚子闲逛到厨房去,掀开锅盖,里面的玉米饼子还带着余温。
“咚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姜吱放下咬了一半的饼子出去。
“你找谁?”外面来了个二十五、六岁的妇人,蓝头巾裹着一张小巧的瓜子脸,衣服洗得发白,看向姜吱的眉眼温和。
“我找周牧,他在家吗?”妇人露出个温婉笑容。
“他还没回来。”姜吱摇摇头,问:“你是……?”
“我就住周牧隔壁,你可以叫我依莲姐。”
妇人本名叫张依莲,几年前从外地嫁来清水村,日子还算安稳幸福。可惜没过好两年,丈夫上山的时候被狼咬死了,她就一直寡居到如今。
姜吱点了点下巴,但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按理说,周牧名声不好,村里人都把他视作‘煞星’恨不得离远远的,可听她的话,感觉两人关系还挺熟稔?
“好,等周牧回来我会告诉他。”
两人也不熟,姜吱就没把人请进来。
日头越来越往上,姜吱无聊的搬着凳子坐在院里晒太阳,懒懒打了个哈欠。
“砰!”
就在这时,厚重的木门被人用力从外撞开,姜吱心里“咯噔”一下,酝酿好的瞌睡瞬间消失无踪。
进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