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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断亲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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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肥肉的姜有才动作笨重,看得见擀面杖朝他挥过来却躲不开,硬生生挨了这一棍。
下一秒,杀猪般的嚎叫在院子里响起,“啊~”
姜吱默默堵住自己耳朵。
角落里的姜父把烟杆放在地上敲了敲,沉声道:“老婆子。”
姜母瞬间一激灵,心疼不已的扔了擀面杖,蹲下去关心儿子。
“儿子你咋啦,要紧不?”
“你说呢?”姜有才倒吸冷气,推开姜母伸过来的手,“别碰我,痛死了。”
“娘,先说好,要是今天我这胳膊断了,以后可没法给你们养老啊。”
心里发慌,姜母害怕不已的开口,“儿子,你说咋办,这这,娘可不是故意的。”
姜有才咬牙切齿指着姜吱,“娘,要不是姐跑过来,我才不会受伤,你必须给我讨回公道。”
收拾闺女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姜母想也不想就连忙点头,“行,我马上收拾她。”
讨回公道?笑话。
姜吱瞅准大门的方向,一个箭步冲过去。在场几人还以为她是打算要逃跑,可谁知道姜吱推开大门还没跑开十米远,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院子里的姜家人看得一脸懵,“……”
这是被吓傻了?
当然不,好戏还在后头。
姜吱望了望四周人家户屋顶升起的缕缕炊烟,扯开嗓子一顿哭嚎,声音比刚刚姜有才嚎的还要大。
“大家都来评评理啊!爹不疼娘不爱,现在好不容易要嫁人了,爹娘还克扣彩礼钱,这要不要让人活啊!”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几乎村里的人家这个时候都在自家院子里,听见外面姜吱的哭嚎,不少人围过来看。
人多了,姜父姜母就算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姜吱就是算好这个时间人多,才敢那么光明正大闹,“爹,娘,女儿在家当牛做马十几年,临了临了你们也不想让我好过,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她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几米开外的老树就冲了过去。
幸好周围人眼疾手快拽住她,劝她,“年纪轻轻别想不开,以后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姜吱当然不是真心寻死,见周围人帮着她,就闹得更厉害了。
“哪有什么好日子,爹不疼娘不爱,以后嫁的男人还是,还是”姜吱捂着脸,用力掐了几下大腿根的嫩肉,硬挤出几滴眼泪来,“呜呜呜~这还让人怎么活啊!”
她的记忆没错的话,周牧虽生的高大硬朗,可惜却是个命硬的,自小先后克死爹娘,被村里人咒骂煞星,周围人都对他是避之不及。
“你爹娘要把你嫁给周牧?”
周围人唏嘘不已,那周牧是什么人,会克死人的煞星啊!这老姜家真是丧良心哦。
“你这丫头胡咧咧什么呢,那周牧哪里不好,一身好力气,家里还养了好几头猪,你嫁过去有的是好日子过。”姜母受不住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眼神,硬着头皮开口辩解道。
说着说着底气莫名就上来了,对嘛,周牧哪里不好,她都是为她着想。
条件好是好,可没命享受那也白搭,村里人纷纷咂嘴摇头。
“呜呜呜……”这回姜吱不反驳了,就一味的捂脸哭泣,表现得伤心委屈极了,看得周围人于心不忍。
姜吱:小样,还敢跟她斗,要的就是这效果。
有好心的村民看不下去,站出来跟姜父说:“老姜,这事你真的办得太不地道了。”
姜父闷闷吸了两口旱烟,厉声道:“这是我们自家的事。”
“就是”姜母也怼了上来,“咸吃萝卜淡操心,吃你家的了?关你屁事。”
好心村民:“……”
姜吱心一下揪紧,不行啊,没想到这姜家人是连脸都不要了。
就在姜父姜母得意扳回一局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村长来啦!”
“村长,村长……”
众人让开一条道,走在最前面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人正是柳林村村长。
村长不仅年纪大,担任村长这项职务的时间也长,因此很得村里人敬重。
这回姜父姜母可不敢像刚刚那般说话,低着头乖乖喊了声,“村长。”
“嗯。”村长目光锐利的扫了姜家人一眼,而后又落在正坐在地上捂脸嚎哭的姜吱身上。
姜吱看不见人,却听得见大伙儿喊“村长”,心下一喜,顿时又来了新主意。
“这是怎么回事?”村长发了话。
姜母正想上去说,就被早已看不惯姜家夫妻俩的村民抢先一步,一五一十把看见听见的全部交代清楚。
听完,村长白眉夹的死紧,问:“真的是这样?”
往常不是不知道这姜家人心眼偏到没边,把闺女当牛使,把儿子当宝供着。村长几次找过姜父谈话,可惜姜吱是个立不起来的,时间长他也管不动了。
但这回,姜父姜母实在是事做的不行,不过让村长难得欣慰的是,这丫头总算学会吭声了。
姜吱能感觉到一道善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不知道是谁。
这边,姜父给姜母使了个眼神,姜母立马喊冤,“村长冤枉啊,我们咋会昧下闺女的彩礼钱呢,小孩家家的和我们吵了一架,故意在外面闹呢。”
“闺女是我难产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我这当娘的怎么可能会不心疼她。”
姜母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听得在场人差点信了她的话,如果不是早知道她的为人。
“那娘打算给我陪嫁多少彩礼钱呢?”
姜吱抬起脸来,一张脸蛋上泪痕斑驳,瞧着好不可怜。
“我……”姜母一下被噎住了。
给她钱?做梦去吧。
她不过是打算暂时安了村长和众人的嘴,回家去再好好收拾她,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这么闹。
姜吱:“那除了彩礼钱,娘打算给我准备什么嫁妆呢?”
“没有。”姜母心直口快,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一旁的姜父想拉也没拉住。
这下,村里人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老姜,看来刚刚你媳妇都是在编瞎话喽。”
“哈哈哈……”
“……”姜母一张脸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好不精彩。
姜父沉下脸,瞪了姜母一眼。
“丫头,你想咋办?”村长用拐杖敲地,周围原本还闹哄哄的声音立马安静下来。
姜吱知道这位村长向来一个唾沫一个钉,他做的决定村里没人敢反抗。
深吸口气,她直接开口,“村长爷爷,我想让你帮我写个东西,做一下见证人。”
听着不是要钱,惴惴不安的姜母立马松了口气。
村长眉眼慈爱,“丫头,你放心,这份主村长爷爷还是能给你做的。”
心头有不详的预感袭来,姜父主动示软,“闺女,以前都是爹的错,爹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管着你娘,绝不让她再对你动手。”
姜吱顿时捂住心口,内心深处那股莫名的悸动,她很清楚知道这不是她的情绪,难道来自另一个她?
摇摇脑袋甩掉这股莫名的情绪,姜吱继续正事,她说:“村长爷爷,我想你替我写一份断亲书,由你和各位叔叔婶婶来做个见证。”
之所以让村长出面来写,一是原主在众人眼里还是个没上过学,估计也就会写自己名字的女娃,二是由村长亲自写才能彻底堵了姜父姜母的嘴。
‘断亲书’三个字一出,震惊了在场不少人,简直就是闻所未闻,村里哪家人闹得再厉害,也没人写下这断亲书。
原先还站在姜吱这边的村民,免不得开始劝她,“姜吱啊,你可要想清楚,写下这断亲书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若是日后你在夫家过得不如意想回来,可就晚了。”
“是啊,闺女,咱别意气用事,一家人有啥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
姜吱抿唇,而方才对她还和蔼有加的村长也是一脸不赞同看着她。
姜父姜母眼里是藏不住的窃笑。死丫头!敢和他们断绝关系,看这回谁还能帮她。
早在有人围上来就悄悄躲回到院子里的姜有才,偷露出个脑袋来,捂着嘴一双米粒大小的眼睛笑得只剩条缝。
姜吱知道自己的想法放在这个时代的确很骇人听闻,父母可以不慈儿女可以不孝,但打断骨头连着筋,明面上这层关系还是要有的。
不过她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遇上姜家人这种自私自利,不把闺女当人的亲人,留着纯纯就是恶心自个。
硬的不行便来软的,姜吱采取迂回路线,“村长爷爷,我可以不写断亲书,但周牧给的那一百块彩礼我必须得全部带走,还有这些年我在家当牛做马,种地挑水,任劳任怨的干活,兜里却一一分钱都没存住。”
“零零散散就算一百块吧,只要我爹娘把这总的两百块给我,我们就还是一家人。”
村里人也算是看着姜吱长大的,自然知道姜父姜母是如何压榨闺女养活他们一家人的,一百块虽然听上去多,但细数起来也的确不算过分。
“你这逆女!”听见要拿出去两百块钱,姜母气急败坏的就开始破口大骂。
“老娘养你这么大,这些都是你该做的,还敢来要钱,真是给你脸了。”
她兜里的一百块还没来得及捂热,就想让她掏出来还外加一百块,做她的春秋大梦。
“啪!”姜母话音刚落,就被带着狠劲的一巴掌扇摔在地上,脸颊很快高肿起来。
姜母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对她动手的姜父。
“死老头,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