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的太阳》暖山晴

8、誓师

　　立春前的寒流撞碎礼堂玻璃，冰裂纹装饰板在穿堂风中簌簌作响。林为佳站在更衣室镜前，指尖抚过纯白礼服的腰线——母亲用半个月工资定制礼服上的珍珠纽扣在节能灯下泛着冷光，冰裂纹胸针的棱角硌得锁骨发红。她翻开手机相册，百日倒计时99天的照片里，蒋川正蹲在教室后排修暖气，医用护膝的金属支架卡在课桌缝隙，像一道沉默的伤痕。

　　"班长快点儿！"赵小雨提着鹅黄礼裙冲进来，裙摆沾着融化的雪水，"张强把演讲稿掉冰窟窿里了！"

　　走廊尽头的蒋川正倚着暖气片调试测温仪，黑色西装裹着单薄的身形，医用护膝在裤管下隆起突兀的弧度。他转身时，林为佳看见他后腰别的胰岛素泵导管从衬衫下摆支棱出来，像条银色的尾巴。

　　"第八排冰砖要更换。"他举起平板，激光束穿透装饰板裂缝，"升温导致冰晶轴向偏移15度。"

　　走廊尽头，蒋川倚着暖气片调试测温仪，黑色西装裹着单薄身形，胰岛素泵导管从衬衫下摆支棱出来，随动作晃成银弧。林为佳蹲下身帮他固定设备，珍珠耳坠扫过冻僵的耳垂："非要在誓师前修？"

　　"等春天冰化了，"他撕开新的暖贴粘在护膝内侧，"就测不到临界承重的共振频率。"

　　誓师大会的追光灯亮起时，冰裂纹装饰板在穹顶投下破碎的极光。林为佳踩着银色高跟鞋踏上舞台，礼裙后摆扫过蒋川刚修好的测温仪，蓝光在珍珠缎面上流淌成银河。

　　"我想成为心理医生，"她的声音裹着蜜糖般的笑意，"像破译极光密码那样，解读人心底层的冰裂纹。" 演讲稿背面被她画满凌乱的公式，那是蒋川教她用冰层分析法解数学题的草稿。

　　赵小雨在台下举着自拍杆，薄荷绿礼裙像片融化的春雪："我要回母校当老师！"她胸前的北极狐胸针闪着碎钻光，"把蒋川教的应力图画进物理课，让冰裂纹装饰板当教具！"

　　张强裹着不合身的藏蓝西装上台，袖口露出发黄的绷带："我...我想造永不坍塌的冰屋。"他忽然扯开领结，露出锁骨处的烫伤疤痕，"就像蒋哥修的冰裂纹板，能扛住十级暴风雪！"

　　掌声如春雷滚动，蒋川在控台后蜷起身子吞药片。林为佳看见他苍白的指尖在键盘敲出摩尔斯电码：【祝贺】，光标却停在未发送的邮件界面——收件人地址是南极中山站。

　　誓师后的校园沉入墨蓝，林为佳抱着礼服裙摆蹲在老槐树下。蒋川的西装外套兜着寒气罩住她，松木香混着血腥味刺入鼻腔。

　　"南极科考队需要心理评估吗？"她将冻僵的手贴在测温仪屏幕，"我可以远程监测极地抑郁指数。"

　　"长城站的冰芯能保存千年气候数据，"蒋川往她掌心塞了颗蓝莓硬糖，"但解不开我爸酗酒的因果链。"

　　胰岛素泵警报惊飞夜枭，他忽然解开衬衫纽扣——二进制疤痕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这是母亲设计的极光算法，等你去南极时..."

　　林为佳的指尖悬在疤痕上方，十六赫兹的共振频率在血管里轰鸣。远处冰层断裂声与父亲咳嗽声重叠，像命运的弦突然绷断。

　　晨光中，林为佳在礼堂角落拾起蒋川的黑色领结。冰裂纹胸针别着便签：【南极冰芯库需心理顾问，编号097】。赵小雨抱着模拟卷跑过走廊，北极狐胸针在晨光中摇晃："蒋哥的冰裂纹复习法上月考榜了！"

　　心理咨询室里，全息投影流淌着极光。林为佳将蒋川的冰层数据导入系统，曲线突然扭曲成母亲化疗时的笑脸——那是藏在《创伤心理学》扉页的全家福。

　　冰场传来无人机的嗡鸣，蒋川站在融化的装饰板前，医用护膝印着新纹样：y=1/(x+1.2)+ε。林为佳的高跟鞋踩碎最后一片薄冰，裂纹如分形图蔓向远方

　　晚自习的灯光刺破冰场夜色，林为佳踩着冰刀滑向休息区。蒋川正用牙咬开纱布包扎渗血的手腕，医用胶布粘住礼服袖扣，他索性扯断水晶链，血珠溅在冰面凝成赤色冰晶。

　　"明天一模，你还在搞设备？"她夺过绷带，冰裂纹胸针刺破手套。

　　"极夜前是最后观测期，"蒋川将融雪水浇在发烫的胰岛素泵上，"妈妈日记里说，冰层在临近立春这天会释放特殊频段..."

　　警报声突然炸响。赵小雨的冰刀卡进装饰板裂缝，薄荷绿礼裙在探照灯下绽成惊恐的莲。无人机群如迁徙的蓑羽鹤俯冲，抛下的急救毯裹住瑟瑟发抖的少女。

　　"就像这样，"他瘸着腿调出全息投影，"在冰崩前0.3秒预警。" 极光参数在赵小雨苍白的脸上跳动，林为佳突然想起昨夜刷题时，父母的对话。

　　一个指向白雪皑皑的南极大陆，一个通往飘着中药香的东北小院。老槐树抖落积雪，嫩芽刺破冰壳，在百日倒计时的翻页声里，长成春天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