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情难述》错季檐雨

4、第4章 午后的硝烟与糖霜

　　午休铃响时，三人躲在实验楼后的废弃仓库里。江欲川靠在生锈的铁架上，用刀尖挑开祁泽楷递来的薄荷糖包装，周贺则蹲在一旁用手机刷着三中的论坛，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的淤青愈发明显。

　　"训导处刚发了通报。"周贺晃了晃手机，"江欲川和周贺蓄意破坏校园秩序，祁泽楷...协同违纪？"他忽然笑出声，"祁委员，你光辉的纪律委员生涯要毁在我们手里了。"

　　祁泽楷推了推眼镜，指尖摩挲着裤兜里的创可贴——那是今早江欲川塞给他的，包装上用刀片刻着歪扭的"祁"字。"公式解出来了。"他摸出皱巴巴的试卷，"最后一步用了黎曼函数，和常规解法差了十七步。"

　　"所以？"江欲川挑眉，糖纸在指间发出清脆的响。

　　"所以..."祁泽楷忽然凑近，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星，"下周数学竞赛，我们可以用这个解法震惊全场。"他顿了顿，耳尖泛红，"当然...需要你们配合我演场戏。"

　　周贺吹了声口哨："祁委员想让我们假装打架，分散监考老师注意力？"他忽然站起身，逼近祁泽楷，"可我更想知道...你藏在储物柜第二层的可乐，到底是给谁留的？"

　　空气骤然升温。江欲川看着祁泽楷耳尖的红色漫到脖颈，忽然用刀背敲了敲周贺的肩膀："解题重要。"他将薄荷糖塞进祁泽楷嘴里，"不过周肆说得对——那瓶可乐，我们确实该尝尝。"

　　仓库外传来上课铃的嗡鸣。祁泽楷转身时，后颈的皮肤擦过江欲川的指尖，忽然想起今早奔跑时，对方掌心的温度。他摸出钥匙，带着两人穿过空荡荡的走廊，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出条纹状的影，像谁藏在心底的秘密。

　　储物柜第二层打开的瞬间，周贺忽然笑出眼泪："祁泽楷，你他妈是仓鼠吗？"

　　铁罐整齐排列的空隙里，躺着那瓶没舍得扔的可乐，标签上贴着张便利贴，用极小的字写着："江欲川喝过的，勿动。"

　　祁泽楷猛地合上柜门："闭嘴！"

　　江欲川挑眉，忽然伸手按住柜门，指腹擦过便利贴上的字迹："现在可以动了。"他忽然凑近，呼吸拂过少年耳尖，"不过作为交换...祁委员要帮我个忙。"

　　"什么？"祁泽楷下意识后退，却被周贺从身后堵住退路。

　　"帮我给周肆的玫瑰去刺。"江欲川晃了晃手里的折叠刀，"毕竟...带刺的玫瑰容易扎伤手。"

　　周贺忽然从祁泽楷口袋摸出创可贴，贴在江欲川指尖："明明是某人昨晚给我包扎时，故意留了根刺。"他指尖蹭过对方掌心，"想让我记住你？"

　　祁泽楷觉得自己快被暑气蒸化了。他看着两人交缠的手，忽然想起天台晨光中的公式，仓库里的薄荷糖，以及储物柜里那瓶带着温度的可乐。远处传来老师巡堂的脚步声，他却鬼使神差地掏出笔，在便利贴上添了句："下次去刺，叫上我。"

　　江欲川挑眉接过，看见新字迹时忽然轻笑。他将便利贴折成纸船，塞进周贺口袋："收好，这是祁委员的解题费。"

　　周贺捏了捏纸船，忽然倾身凑近祁泽楷："祁委员的字写得真工整，像印出来的。"他在少年后退前及时站直，晃了晃可乐罐，"走吗？去天台喝你的珍藏——顺便商量下，怎么让监考老师抓不到我们演的戏。"

　　三人穿过中庭时，孟泽宇突然从花坛窜出来："江哥！周贺！训导处说要查监控！"他忽然盯着祁泽楷手里的可乐，"我靠，祁委员居然请你们喝饮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闭嘴。"祁泽楷耳尖发烫，却在看见江欲川和周贺同时笑起来时，忽然觉得喉间的薄荷糖甜味漫到了四肢百骸。

　　天台的风带着午后的燥热。江欲川倚着护栏转刀，周贺坐在水泥台上晃着腿，祁泽楷摊开试卷，阳光落在三人交叠的影子上，像幅正在晕染的水彩画。远处传来蝉鸣，孟泽宇在楼下放哨，偶尔传来压低的惊呼："教导主任往这边来了！"

　　周贺忽然举起可乐罐："敬祁委员的解题费。"

　　江欲川挑眉碰了碰他的罐子："敬带刺的玫瑰和带刀的好学生。"

　　祁泽楷看着两人相碰的罐子，忽然想起论坛上不知谁发的帖子："听说一中的江欲川和三中的周贺在天台养了株玫瑰，花茎上刻着数学公式。"他举起罐子，轻声说："敬...标准答案外的夏天。"

　　三罐相碰的声响里，阳光忽然变得格外柔软。祁泽楷望着远处的教学楼顶，想象着那朵带刺的玫瑰正在午后的风中轻轻摇曳，花茎上的公式被阳光晒得发烫，像他们藏在袖口的、永不褪色的秘密。

　　教导主任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时，江欲川忽然拽住两人往天台另一侧跑。祁泽楷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罐子里可乐的晃动声，周贺的笑声被风吹散在暑气里，而他手腕内侧的公式，正随着奔跑的动作微微发烫，像谁在他生命里刻下的、永不愈合的刺。

　　这个夏天注定充满错误。祁泽楷想着，任由江欲川拉着自己跃过天台矮墙，周贺的指尖替他挡住迎面而来的蛛网。但错误里有玫瑰绽放，有刀刃写诗，有可乐罐里藏着的糖霜，以及，三个少年在夕阳下拉长的影子，正在共同书写着一篇——

　　没有标准答案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