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橙绿

69、第 69 章

　　月儿弯弯照九州。
　　明月照耀下，寒山酒店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今晚，谢思加换了隐形，常年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不见了踪影，那双丹凤眼更加透亮、锐利。
　　同时，她眼睛里微微的笑意，也更加明显。
　　看惯了平日里谢思加戴眼镜的模样，见她今晚的模样，向晚反而有些不习惯。
　　令她想起她们喝醉的那夜，醒来时，谢思加没戴眼镜，安静地躺在被窝里，像一只温和柔软的小兔子。
　　可是，能敏锐地找准风口，在短短几年内把云启扩张成如今规模的人，怎么会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兔子？
　　“过年你要回鹏城？”
　　“嗯，明天就回去了，”向晚举着红酒杯，与谢思加轻轻相碰，“你呢？”
　　谢思加垂下头，轻轻摇晃着杯中酒：“我是鲲城人。”
　　鲲城人，自然会在鲲城过年。
　　不知为什么，向晚心里有些失落。
　　“提前祝你春节快乐。”
　　谢思加朝她微笑，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不用喝这么多……”

　　向晚一急，就想伸手拦下谢思加，不想她穿着高跟鞋，重心不稳，酒没拦住，反倒整个人直直地摔进谢思加的怀里。
　　黑色的西装上，散着淡淡的柚子香，紧接着，有香根草和黑胡椒的气息蔓延，最后，是向晚闻不出的味道，优雅斯文中含着危险的警告，令向晚想起黑夜里的深邃天空。
　　很好闻的味道，也莫名很契合谢思加。
　　“向总如今也会投怀送抱了？”
　　头顶，谢思加轻轻笑了声，打破向晚的出神。
　　她一阵脸红，从谢思加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只觉得气势都弱了三分：“只是意外，意外！”
　　谢思加微笑地望着她：“我倒希望，这不是意外。”
　　撞进这样的笑容里，自诩万花丛中过的向晚也手足无措了起来，好像在谢思加面前，她的气势总是弱一些。
　　“女士们先生们，抽奖环节马上开始，请大家准备好手上的抽奖券！”
　　好在这时台上的司仪开始走流程，大家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落在台上。
　　向晚则趁机藏起窘迫。
　　此刻，她们身处夜航收购会的庆功宴。
　　两边最终达成的价格，跟起初向晚设想的差不多，甚至，最后阶段云启还将价格压低了不少。

　　本来，事情远没有这么顺利，两边虽然谈了许久，却一直在最后的差价上僵持不下。
　　然而，昨天裴赐年前脚被警方带走，后脚不知怎的有小道消息传言，说裴赐年的事涉及到夜航的账目，谢思加当即以退为进，逼季承夜需要快速作出决定，季承夜自知此时让利出售吃亏，却囿于卖方市场而不得不点头。
　　最终，云启拿下了夜航。
　　双方都还算满意，季承夜及时止损了，云启则扩大了规模，进一步收割市场。
　　这也是云启今晚会举办庆功宴的原因，说是庆功宴，也算是云启的年会。
　　为了鼓励员工，今晚的庆功宴特意设置了抽奖环节，奖品里，不仅有手机、平板之类的数码产品，特等奖还送云启的新产品。
　　眼下便是最激动人心的抽奖环节。
　　“我看你平时精打细算的，怎么抽奖给得这么大方？”向晚小声问。
　　谢思加直言：“不是我出的钱。”
　　向晚惊讶：“谁？”
　　谢思加不语。
　　“谁啊谁啊？”
　　“好心的金主爸爸。”
　　谢思加拗不过执着的向晚，开玩笑道。
　　向晚不服气了：“当初说好的，我出资的那部分，算我入股云启，怎么，身为云启的总裁，你还有事情胆敢瞒着股东？”
　　“等下你会见到的。”
　　谢思加并没有立即告诉她这位“金主”的名字。
　　向晚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
　　一个个奖项揭晓，只剩下特等奖尚未找到归宿。

　　“大家都知道，今晚我们的特等奖是搭载了云启智能算法的全屋智能家居系统，不知道在场的哪一位这么有缘分，能拿下今天的特等奖！”
　　经过前几轮的抽奖，大家的情绪都已经被吊起来了，尤其是一整晚都没抽中奖的人，在运气守恒定律的暗示下，她们总觉得自己抽中特等奖的概率极大。
　　“相信大家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奖了，但是稍等一下，今晚的特等奖，不是由我公布。”
　　“让我们欢迎特邀嘉宾！ ”
　　主持人向舞台侧面作出欢迎的手势。
　　乍一眼，向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会场周围此起彼伏喊出了来人的名字。
　　“裴若初……”
　　“是裴若初……”
　　“裴若初看这里！”
　　向晚傻了眼。
　　她忙拉住谢思加的袖子问：“裴若初怎么在这里？”

　　虽然社交媒体上还只传出来一些小道消息，但长风的新闻已经在业界闹得很大。
　　长风突然空降副总裁，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尤其这位副总裁还是三天两头上娱乐新闻的演艺圈大明星。
　　向晚听说了消息的时候还小小震惊了一下，毕竟她怎么也无法将银幕里的裴若初和新上任的长风副总裁对上号，在此之前，向晚完全没听说裴若初有经手过什么商业性质的经营。
　　向晚以为，或许裴若初只是玩过家家的。
　　结果今天，她就见到了故事里的主人公，在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场合中。
　　今晚，裴若初穿了一件简单白色的礼裙，妆容简单，仪表端庄，似乎没有花很长的时间做造型。
　　可她单单站在那里，会场里的万千灯光都失了颜色，所有人的焦点都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身上。
　　“大家晚上好。”
　　裴若初朝台下打招呼。
　　“晚上好！”
　　群情激昂，反响超乎寻常热烈。
　　“非常荣幸，有这个机会为大家抽取一份特等奖，嗯，奖品是我挑的，还算有眼光吧？”
　　“有眼光！”
　　“好了，让我们看看是哪个幸运儿——021号！”
　　“021号在吗？”
　　第一时间，场内无人响应，以至于裴若初又问了一遍。
　　向晚后知后觉，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号码牌。
　　021号。
　　向晚颤颤巍巍举起了手。
　　“在这里。”
　　当向晚与裴若初同台时，她也觉得颇为意外。
　　百里挑一的好运气，砸在了她头上。
　　入场时，她本没想拿一张抽奖券，是谢思加说来都来了，要迎合气氛，她才随手抽了张。
　　结果一发入魂。
　　见到是向晚上台，裴若初还开起了玩笑：“虽然向小姐家财万贯，但来自云启的私人订制是与众不同的，恭喜获奖！”
　　实际上，向晚反而有些可惜，这种奖励被普通员工抽到更合适，普通员工说不定会感谢老板一辈子，她可不会，她足够有钱。
　　发完特等奖后，裴若初也没走，她下了台，同谢思加交谈了几句，还很好心地给一大堆粉丝签了名。
　　看着热闹的场景，向晚颇有一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错觉。
　　“今晚的钱都是她出的。”
　　谢思加小声告诉向晚。
　　“为什么？”
　　向晚大致猜到了原因，毕竟裴若初晚上出现在这里就已经代表了什么。
　　但向晚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她需要谢思加亲自肯定。
　　没记错的话，她刚与云启开展合作的时候，云启就全权由谢思加负责，她从来没听说裴若初和云启扯上过什么关系。
　　裴若初甚至连代言人都不是。

　　“你应该猜到了，我替她代持股份，她是隐名股东。”
　　谢思加一语道破天机。
　　恰好，裴若初又走回到她们身边。
　　“向总。”她主动打招呼。
　　“裴影后。”
　　向晚开口后，忽然觉得这个称呼不大对，可她想了一会，也没想出该叫什么。
　　裴若初居然拥有云启这么大一家公司……
　　向晚惊愕之余，心思在肠子里绕了百转千回，干脆直白地问道：“你打算一直隐名下去吗？”
　　仿佛没料到向晚一上来就把话挑明，裴若初也是一愣，她摇头：“不会，过段时间我会恢复。”
　　“这样……”
　　向晚还陷在震惊当中。
　　“那你上任长风副总裁……”
　　“也是真的。”
　　裴若初承认道。
　　向晚觉得裴若初这套连环招能震惊她一整年。
　　她忽然反应过来，季承夜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简直是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也不知道季承夜受不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聚。”
　　裴若初灿然一笑。
　　望着裴若初离去的背影，向晚忽然很想问她，季雨桐又是否清楚这回事。
　　可在即将说出口的刹那，向晚反应过来：季雨桐知道或者不知道裴若初的真实身份，又如何？
　　这两个人，是很亲密的关系吗？
　　……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裴若初的事？”
　　回去的路上，向晚沉默了一路，终于在到家时，忍不住质问谢思加。
　　“我们签了协议，我有保密义务。”
　　回到工作上，谢思加一贯是公事公办的。
　　车窗外，白色的灯光呼啸而过，一辆车从她们的车前驶过，少顷，这点光也散去，只有远处的一点路灯，照着漆黑的夜。
　　向晚的心沉下来，问她：“所以刚才你会告诉我真相，是因为裴若初马上要显名的原因吗？”
　　谢思加没说话，她默认了。
　　向晚愤然，从合作伙伴的角度，她的确没有亏损，甚至还从中赚了一大笔，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非常不舒服。
　　这种感觉，与隐瞒有关。
　　无论裴若初还是谢思加，她们的态度，都让她觉得，自己像一枚棋子。
　　或许，她就是一枚棋子。
　　“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你会诚实回答吗？”
　　向晚看着谢思加的眼睛。
　　向晚惊觉，她们做尽了亲密的事情，可向晚完全不了解眼前这个叫谢思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