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深渊》Alison吖

6、第六章

　　林初夏彻底消失了。

　　从医院、学校、街头，甚至社交网络上——这个名字像被人为地抹除，不留痕迹。

　　她换了新的身份，新名字写在多个“临时员工证”与“海外注册公司”的合约里。她不再自己送货，而是调度人。她控制了一条灰色物流线，从国内港口到东南亚小岛，每一笔“货物”的流向，她都一清二楚。

　　那年冬天，周爷死了。

　　死在一次“意外”里，车被撞得稀碎，司机逃逸，至今没有破案。

　　林初夏知道——这不是意外，是清场，是她接位的信号。

　　她没有哭，只是坐在冰冷的仓库里，默默拆开他留下的文件包，里面写满了账户、人名、交易地，以及几个熟悉的代号。

　　其中一个赫然写着：“A·S 父（高级白名单）”

　　A·S：苏芷柔

　　是苏芷柔的代号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苏家总能第一时间摆平风波，为什么苏芷柔从不怕丑闻曝光，为什么她曾偷偷录下的视频全被人删得一干二净。

　　因为苏芷柔的父亲，早就站在他们头顶。

　　而现在，她终于站在这个组织最大boss的下属会议室里。身后苏父毕恭毕敬地站在她的后面。

　　那晚的会谈极短。

　　boss第一次见她，眼神审视又随意：“听说你做事不看感情，这很好。”

　　她只淡淡道：“感情是成本。”

　　男人笑了：“你比你那位前上司狠。”

　　“我已经不是他的徒弟了，我出师了。”她说。

　　“很好。”

　　于是，那晚开始，她彻底成为了这个庞大灰色集团中负责清理“问题订单”的关键人之一。她不再只是传递信息、运送物品的跑腿，而是负责处置：失控的舌头、反悔的买家、胆怯的中介人。

　　她不是刀子，但她决定刀子落在哪。

　　**

　　再见到苏芷柔，是在一次“联络宴”上。

　　那是一次灰产高层的家属聚会，表面上是慈善酒会，背地里却是谈条件、换利益的局。

　　苏芷柔穿着白色礼服，高贵又傲慢，在场中依然是被围绕的焦点。

　　她一眼看见了站在角落、端着酒杯沉默不语的林初夏，脸色瞬间变了。

　　她想走上去，却被父亲按住肩膀：“别惹她。”

　　“她不过是……”苏芷柔咬牙，“以前那个跟在你身后的破鞋——”

　　“现在她是boss安排的‘线控人’。”男人低声说，“她要你消失，你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苏芷柔顿住了。

　　林初夏看着她，目光平静得像一滩死水，仿佛在看什么蝼蚁一般，举杯朝她轻轻示意，然后转身走了。

　　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

　　那晚回去后，她站在高层公寓的阳台上，遥望城市灯火。手机相册里翻出那张旧照片，是她做花生糖的过程——那时候，她还穿着便宜围裙，在母亲身边小心翼翼搅糖浆。

　　糖黏在手上，母亲笑着敲她脑袋：“怎么又偷吃？”

　　她也笑了，笑得像个小孩。

　　可现在她的手早已沾满另一些东西，那些洗不掉的、摸不清的、说不出口的……罪。

　　她合上相册，深吸一口气。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陆星辰，可那晚，她在母亲开的糖果店帮忙的时候，有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拿起试吃的糖吃了一口，眼睛亮晶晶地说：

　　“阿姨，这糖好甜，是我吃过全世界最好吃的花生糖。”

　　林初夏怔住了。

　　她蹲下，摸摸孩子的头，笑着说：“这曾经也是阿姨最喜欢吃的东西。”

　　孩子跑远了。

　　她看着那背影，忽然发现自己心里没有任何起伏。

　　不是遗憾、不是恨、不是爱——

　　是彻底的空。

　　她终于明白了：

　　真正的狠，不是报仇。

　　是连“恨”都不配留给对方。

　　陆星辰、苏芷柔、校园、天台、奶茶、温柔的少年……都不再属于她。

　　她已经不是他们世界里的人了。

　　她是另一个世界的王。

　　一个从泥里爬出来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