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幸运》陈行一

11、老城区的约会

　　第二天下午，广州老城区的小巷口，车来车往，人流不息。

　　比起北京寒冷的冬天，广州此刻简直就是暖春。阳光透过老榕树的枝叶洒在石板路上，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陈思齐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衣，内搭一件黑色针织连衣裙，裙摆垂到膝盖下方，露出一截黑色的打底袜。头上戴着一顶酒红色的贝雷帽，帽檐微微倾斜，衬得她的脸更加小巧。

　　她看到了樊振东，冲着樊振东挥了挥手，“东东，我在这里。”说着便朝着樊振东跑过来，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整个人灵动可爱。跑在阳光下，好像是从童话世界走出来的精灵一样。

　　樊振东看着她一点点靠近自己，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转动，他的眼里只有她。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像是擂鼓一般，伴随着她朝自己奔来的步伐而振动。

　　这很奇怪，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等陈思齐站在樊振东眼前，樊振东才反应过来，陈思齐早把他的异样看在眼里：“你怎么了，刚刚在发呆？”

　　樊振东好像害怕被她发现什么似的：“没什么，只是在想…在想一会吃什么！”

　　是呀，两个人的耳边都是街边小贩的吆喝声，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烤鱿鱼的焦香、牛杂的浓郁、还有糖水的甜腻。被他这么一说，她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这里好热闹啊。”陈思齐忍不住感叹，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

　　“是呀，老城区就是这样，烟火气十足。”樊振东笑着回应，目光却始终落在她的侧脸。

　　“这家牛杂店很有名，要不要试试？”樊振东指了指路边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陈思齐点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店里空间不大，桌椅摆得满满当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牛杂香气。

　　“你吃辣吗？”樊振东问道，手里拿着一小碟辣椒酱。

　　“一点点。”陈思齐回答，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辣椒酱拌进牛杂里，心里莫名觉得温暖。

　　两人坐在角落里，品尝着热气腾腾的牛杂。陈思齐夹起一块萝卜，咬了一口，汤汁的鲜美瞬间在口中化开。

　　“好吃吗？”樊振东看着她，眼里带着笑意。

　　“嗯，特别好吃。”陈思齐点点头，嘴角沾了一点汤汁。

　　樊振东伸手轻轻擦掉她嘴角的汤汁，动作自然得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

　　陈思齐愣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却没有躲开。

　　樊振东也马上意识到这一动作的暧昧，两个人的脸都红了起来。

　　少年少女害羞后的反应，就是默默吃着美食，互相用余光看对方的反应，空气中好像弥漫着粉色泡泡。

　　走出牛杂店，两人继续在巷子里闲逛。路过一家老式糖水铺时，陈思齐被橱窗里的双皮奶吸引了目光。

　　“要不要试试？”樊振东看出了她的心思。

　　“好啊，不过刚才吃了牛杂，可能吃不下太多。”陈思齐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们可以分一碗。”樊振东笑着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陈思齐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看着菜单，心里却因为他的“分一碗”泛起一阵涟漪。

　　很快，两人坐在糖水铺外的长椅上，分享着一碗双皮奶。勺子偶尔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陈思齐忽然感叹了一句：“要是天天都放假就好了。”

　　樊振东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想逗逗她：“你寒假作业写了吗？”

　　“没有，我……我忘在北京了。”语气中尽是心虚。

　　“没事啊，可以寄过来的。赶紧给齐主任打电话，让她帮你邮过来。”樊振东快要压不住自己的嘴角了。

　　陈思齐哼了一声：“怎么？你要变成顾知雨监督我写作业了吗？”

　　“顾知雨？就是你上次短信里说的邻居家小孩？知雨？好雨知时节，是个好名字，他是……小女孩吧？”

　　“和你一样，男孩，比我大一级，姥爷说他学习很好，是年纪第一呢？不过他…..”

　　听到对方是男孩，樊振东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就没有了，再看到陈思齐支支吾吾的。

　　“他怎么了？”

　　陈思齐叹了口气，神情落寞：“他和我一样…父母都离婚了，他和他爸爸一起住在隔壁，他爸爸和我妈妈从小就认识，两个人也一样很忙，没有人管他，所以他经常去姥爷家吃饭。”

　　陈思齐忽然说这些，樊振东有点吃惊之余还不忘安慰陈思齐：“没关系啊，我看叔叔阿姨都很爱你，虽然他们俩可能不在一起了，但是对你的爱不会少。”

　　陈思齐若有所思：“爸爸是不愿意离婚的，但是他说他现在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完成。虽然我也不是很理解他口中的别的事情是什么？”

　　樊振东：“可能我们还小，等我们长大了就明白了。”

　　“可能吧。”陈思齐深呼吸一口气“不说这么悲伤的事情了，我给你讲顾知雨还养了一条狗叫宙斯。”

　　樊振东看着陈思齐提起来顾知雨好似有一股兴奋劲，阴阳怪气道：“那这个人还挺有意思。”

　　陈思齐显然没有听懂这句话背后的酸气：“下次去姥爷家吃饭，带你见一见。”

　　樊振东：“......”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逛了一下午，临近晚饭时间，忽然樊妈打电话说自己烧好了菜，叫樊振东喊着陈思齐一起回家吃饭。陈思齐接过电话，本想拒绝，奈何樊妈太热情，于是答应下来。

　　樊家就在老城区，距离很近，两个人走路没一会就到了。

　　“怪不得你对刚刚那条街那么熟悉，原来你家就在这附近。”陈思齐恍然大悟。

　　“对呀，之前放学都会经过那条街。”说话间，两个人进了家门，樊妈热情地迎了上来，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思齐，快坐，饭菜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了。”

　　陈思齐有些拘谨，但还是礼貌地笑了笑：“阿姨辛苦了，谢谢您，真是太麻烦了。”

　　樊爸也从客厅走了过来，微笑点头示意；“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你也没少照顾东东，特别是上次脚伤，还给东东送录像，真的是雪中送炭啊。”

　　陈思齐更加不好意思：“我和东东是好朋友，这些都是应该的。”

　　樊妈：“来，先吃饭。”樊妈热情的牵着她的手，带她到餐桌旁坐下。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香气扑鼻。

　　樊妈一边给陈思齐夹菜，一边说道：“尝尝这个鱼，是我自己的做法，在外面吃不到的，东东小时候啊，不愿意吃鱼，觉得有鱼刺麻烦，但是我告诉他吃鱼对身体好，而且我自己不断的研究，这鱼做得越来越好吃，这小子也就喜欢上吃鱼了。”

　　樊振东听到：“妈，也就只是爱吃你做的鱼。”

　　樊妈：“来，思齐也多吃点。”

　　陈思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味后，眼睛一亮：“阿姨，真的很好吃！您的厨艺真好。”

　　樊妈听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喜欢就好，多吃点，别客气。”

　　饭桌上，气氛渐渐轻松起来。樊振东偶尔插几句幽默的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饭后，樊妈端来了一盘水果，笑着说道：“吃完饭吃点水果，解解腻。”

　　陈思齐接过水果，心里感到一阵温暖:“阿姨，今天很开心，谢谢您”

　　樊妈露出慈爱的笑容，缓缓道来:“这孩子，怎么这样客气。东东小时候羡慕隔壁家的小朋友有妹妹，缠了我好久要我生个妹妹给他。如今，在北京能遇到一个同乡人，是一种缘分，在北京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喜欢到后悔没再给东东生个妹妹，以后你们俩就像兄妹一样哈，别这么客气。”

　　陈思齐：“阿姨，我也很喜欢您，听东东说，您姓陈，咱们上辈子可能就是一家人。”

　　樊妈已然被“哄”得，一晚上都是笑容满面。

　　陈思齐偷偷看了看樊振东，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陈思齐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发烫，手心微微出汗......

　　还好没有人发现。

　　一会，陈江河来接陈思齐时，樊妈笑眯眯的拉着陈思齐的手，轻声说道：“以后常来家里玩，别见外。”

　　陈思齐：“为了阿姨的鱼，我也得多来。”

　　樊妈：“哈哈，这孩子，随时欢迎你昂”

　　“谢谢阿姨！”

　　回去的路上，陈江河看着女儿还带有笑容的面庞：“今天玩得怎么样？”

　　“很开心。回去要给妈妈和姥姥打电话，问问他们有没有想我。”陈思齐的脸上洋溢着兴奋。

　　“宝贝女儿，爸爸明天后天还要工作，大后天大年三十，爸爸再陪一起好好过年，好不好”自知自己理亏，在说这话时，他的声音逐渐下降。

　　短暂的沉默后，陈思齐开口：“没事的，爸爸，你先忙就好。”

　　陈江河没有想到宝贝女儿竟然这么说，她真的越来越懂事了。

　　但是他又有点不乐意自己的女儿“越来越懂事”，这意味着她会妥协会委屈会将就，他宁愿自己的女儿永远任性永远自我。

　　“对了，周嫂在，她会陪你，爸爸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陈思齐嘟嘟嘴：“这和一个人比，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孩子终究还是孩子，内心还是失落的。

　　陈江河只好转移话题，问陈思齐新年礼物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