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脑洞》维礼安

1、只是发了五分钟呆而已

　　“你好，又见面了。”
　　“如你所见，这个世界刚刚诞生。”
　　对面那个人笑眯眯道。
　　“可是我并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说‘又’？”
　　“啊，前半句不是跟你说的，后半句才是，”他微微后仰道，“就在刚才，这个世界诞生了。”
　　我一头雾水，这话实在是太不着边际，便不以为然地回应：“这就是现在的新型诈骗方式吗？”顺便白了他一眼。
　　“噢，‘现在’！‘现在’也诞生了！也就是说时间轴诞生了，历史诞生了！”他忽然神经质地咋呼起来，又马上停住，看向我，“顺带一说，你面前凭空冒出来个人，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我心里一惊，头皮蓦地发麻，试图回想他是何时、如何出现的。可是有关于他的全部印象就只停留在刚才。
　　他仿佛是凭空“嘭”地冒出来的，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如你所见，这个世界刚刚被建立起来。”
　　这个世界刚刚被建立起来？
　　我吞了一下口水，问他：“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我能证明给你看——你记得起自己的名字吗？”
　　这个我还是能记起的，便告诉了他。
　　“恭喜！现在你连名字都有了！”他鼓起掌来，好像知道自己名字是件十分难得的事情一样，“你看得挺快嘛。”
　　“你真的莫名其妙，我又不是痴呆患者！”我确定了，他就是在戏弄我，这副故弄玄虚的姿态越看越可气。
　　“诶诶诶，别生气嘛，我说了会证明给你看的。你回想一下，你有‘记忆’吗？”
　　我冷笑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前段时间香港暴乱，□□同志后院起火，罗小黑还出了大电影，请问我这算是没有记忆吗？”我已经确定这家伙是在拿我寻开心了。真的他再说一句废话我就把面前这本杂志糊他脸上。
　　“我不是说这个，这些都是设定好的众所周知的事。我是说，你自己的记忆。回想一下，一天之前发生了些什么事？五个小时前你在做什么？五分钟前呢？”
　　我顿时语塞。
　　一天前？五个小时前？五分钟前？我在干什么？
　　我陷入思索，一时半会还真记不起。
　　“记不起很正常，毕竟这个世界才刚刚诞生，人物的个人经历还没来得及细化。现在就只有世界观和历史构建起来了，要等看完你才会拥有记忆。”
　　“喏，你瞧。”他环视了一圈周遭。
　　我随他的视线看过去：空白的视野中，有不可名状的色彩混沌的方块和泥水从虚空中析出，构建成建筑或是植物，它流淌过的地方变成了路，被它刷过的上空出现了天空、云、星与日月。
　　整个世界在飞快地成形，飞速运转，混沌的一切最终归于秩序。
　　我惊愕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冒出一句我自己也不知道由头的：“为什么？”
　　他摆摆手：“不用惊讶，世界还在构建中，等一会到结尾了，你自然就会忘掉这五分钟，然后开始生活。”
　　“你是谁？”
　　“我存在于意识的夹缝中，时钟的指针上。我找上你仅仅是因为有人闲得无聊，而你刚好在发呆。反正我们一会儿就会再见啦。快到结尾了，我得走啦。”他答非所问，一声响指后，“嘭”地一下消失了，像来时一般了然无踪。
　　晴空上有棉花糖似的云，一片形如银杏叶的云团从东边向西边飘动；一只蝴蝶从银杏叶柄处扑扇着飞过，经过树冠层、树干层；一只鲜艳的棕背伯劳如飞箭般捕食半空中的蝴蝶，落到草坪上；一帮嬉闹的孩子惊飞绿茵地上的鸟儿，互相推搡着涌向不远处的小吃摊。
　　视线被无意识地带着，与小吃摊主四目相对，坐在公园长椅上神游的我被摊主的热情招呼叫醒了。
　　我用力眨眨眼。
　　果然是最近睡得太晚了吗？我居然捧着本杂志都能发呆。
　　五分钟前我在做什么？
　　没来由地，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问题。
　　五分钟前，似乎有个人在跟我搭话，但我记忆里并没有这回事。
　　算了，就当是昨晚的梦吧。我摇摇头，将奇异的即视感甩散在这温暖而真实的阳光里，翻开手上的杂志。
　　“你好，又见面了。”
　　“如你所见，这个世界刚刚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