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同人]半梦半醒》吟游诗人C

8、进两步退一步

　　即使是以你所不情愿的方式——生活仍要继续。

　　安德烈不再像之前那段时间一样躲着我。我们能像以前一样的招呼、聊天、甚至开开玩笑。只是——我们都自觉的不去提及那天晚上的事。

　　不安定的围墙，只要不触及，它就能继续安稳的矗立着。

　　倒是迪波拉和莫尼卡两人相见恨晚的样子，隔三岔五的相互串门……当然了，还要加上一个毫无自觉性可言的某人。Pippo赛季开始后不久也搬来了这个街区，他很容易的就赢得了迪波拉和莫尼卡的好感（还包括街区里其余大部分女性的）……这家伙差不多是轮流到我家和安德烈家蹭饭。

　　“你们两个打算一直这样下去？……真不知该说是单纯还是迟钝。”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人如是说道。

　　我只笑了笑，没有回答……毕竟是不同的——尽管只是多了一点只是晚了一点……一切都变的不同。

　　我尽量小心的维护着那脆弱的平衡——尽管我从来不擅长做这种事。自从遇到他之后，我敢肯定的说——我所开始考虑顾忌的事比我人生的前二十三年要多上不止几十倍……可我从未想过要放手——就算是这样若即若离的状态也好。

　　那时我从未想过会有其他的人在那堵围墙上造出裂痕……所以，当青年队时的队友尼科洛文托拉出现在内洛的大门口时，我只顾得和对方友好的打招呼，没有注意到身后和马西莫一起走出来的安德烈异样的惊异——

　　“尼可！？……”

　　我知道文托拉是他的好朋友——应该是和巴罗尼奥差不多的……可那却完全不是老友重逢的应有的表情。这样想起来——记得文托拉是去了锡耶纳吧……为何会在这种时间大老远跑来米兰？

　　“先失陪了，里诺！”文托拉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向身后的两人走去。

　　马西莫跨前了一步当在安德烈身前，表情像要吃人似的瞪着文托拉。

　　文托拉见势停住了脚步毫不示弱的回瞪着他：“哼，看看这是谁……可敬的忠犬马西莫——”懒懒的笑着说道，“我只是来找你的主人叙叙旧而已，用不着这么紧张吧？”说着，目光移向了安德烈，眼神深远的望着他。

　　安德烈已恢复往常一脸的漠然表情——看不出他正在想什么。他们就那样隔着马西莫对视了良久，最后，安德烈了然似的轻叹了口气。他轻轻拍了拍马西莫——“没事的……”
　　马西莫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安德烈。我发觉这场面实在有些怪异其他陆续走出训练基地的队友都不时侧目望过来……甚至之后出来的保罗也注意到了——正要走过来询问的样子……

　　“我知道了……不过，安德烈——”马西莫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文托拉，“小心点那家伙，他总是不按理出牌的……”

　　“没事的——这次已经没事了……”他再一次安抚的拍了拍马西莫的背，跟着文托拉离开了。

　　也许是错觉——也许……安德烈在上车前望了我一眼。

　　就在我还在出神的当，有人重重的扒住我的肩膀——吓了我一跳。

　　“里诺！跟我上车！”是马西莫。

　　“什、什么——喂！你干吗？”我莫名其妙的被他不由分说的拉向他的车。

　　“当然是跟上去！”他一脸“你是白痴吗”的表情。

　　“那你拉上我干嘛？”

　　马西莫将我塞进副驾驶座——“当然因为你最近！我怕要是被安德烈发现了他会生气吗——那种时候没有烂木头也要抓块泡沫！”车已经驶上了公路。

　　“……”

　　“——痛！很危险啊！你干吗踹我……”

　　“……”

　　“……好、好了啦——你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好不好？很恐怖的……”

　　这个臭小子……多说无益，我只得把头偏向窗外。想起刚才那一幕的诡异的气氛……“喂，马西莫……？”

　　“什么？”

　　“尼可和安德烈之间……是怎么了？”——有点古怪似的……

　　“……你跟着去看不就知道了？”说完他专心开车，不再做声。

　　我们在市中心一间咖啡厅附近停下。我跟在马西莫身后，趁着有人出来的时机“溜”进门。很轻易就找到了那两个人。应该说是文托拉很显眼——顺着女服务员的目光所指就能看到他……

　　“我说……马西莫，你该不会经常做这种事吧……”我们坐在离他们尽可能近又不易被发现的地方。我很黑线的望着马西莫轻车熟路的举动。

　　“——如果是别人……我才不会这么关心。”他一脸认真的盯着那两人。“啧……可恶——什么也听不清……”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两个人起身离开了。不过看起来，谈话（不管是什么内容）的结果似乎不太好——尽管从安德烈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文托拉的脸色却很是糟糕——丝毫不见印象中那副散漫不恭的表情，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的愠怒的表情。

　　我们也紧跟着出来。他们两人在快走到停车场前时停住了。文托拉一把拖住安德烈的手臂，把他拉进了一旁的巷子。

　　“那混蛋想干嘛！？”马西莫飞快跟了过去。我也加快脚步追上——渐渐有些明白了……

　　“……尼可，我说过已经没有别的可说了吧……我只是对那时我的态度感到有些抱歉罢了。”安德烈用平淡的口吻说道。他此刻正被文托拉抵在巷子的墙边。

　　“你明明知道我在乎的不是这些，安德烈！”文托拉带着怒气说道。

　　安德烈轻轻摇了摇头，“我说过了，尼可……我只是把你当作好朋友看待——现在也一样。我只对那时——因为被你突然的……吓到……一心想着快点逃开而用了那样的态度——感到抱歉。这并不等于我会接受你的……”他顿了顿，见对方没有动静，继续说了下去。“我当时——不明白……我不懂为什么同性之间也会有……可是，现在……我明白那种感受了……我想向你道歉——我并不讨厌你……可也不爱你……所以，我认真的拒绝——对不起……”

　　很长的沉默。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文托拉的才渐渐舒展了眉头。仍然紧紧的盯着安德烈的眼睛。

　　“……是吗……呵——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安德烈你一口气说这么多呢——考虑很久了？”文托拉有些苦涩的笑容。

　　安德烈点点头。

　　文托拉忽然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安德烈，你是不是爱上某个人了？”

　　“……”安德烈静默了片刻，再次点了点头。我觉得身边的马西莫的身体僵住了。

　　“……是吗……原来如此。”文托拉垂下了头，浏海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是片刻，他重新振作了似的抬起头——“话说回来那个人还真是厉害呢——”顽劣的笑容再次回到那张脸上。

　　“唔？”安德烈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竟然能让本少爷都搞不定的迟钝小孩开窍……真是让人敬佩啊——”文托拉笑着说道。“喂，老实说——那个人难道是比本少爷还帅不成？”

　　冷汗……这家伙是自恋的吗……

　　“那八成不是马西莫了——那家伙和本少爷比还差了一大截呢！”

　　马西莫闻言终于由石化状态解脱——看来有冲出去揍某人的欲望……我只得象征性的拉住他。

　　“………”安德烈想了许久（表面上看来是一脸茫然什么都没在想……）。“……那个人……没有你帅啊……爱冲动发起脾气时有点可怕……不过——”——虽然是事实，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有被打击到……

　　“——也有很细心温柔的时候……他有一双很明亮澄澈的眼睛……其实是个善良直率的人……”安德烈的脸已经整个泛着红。

　　“……呵呵……哈哈哈！唉——我投降了！”文托拉笑着，走近揉乱了安德烈的头发。“我大概永远也没办法让你为我露出这种表情呢……”

　　“文托拉……”对方挥挥手打断了他。

　　“改天再见到那个人时，记得帮我向他道谢吧。呵呵……”看似没心没肺的笑容。

　　“……我们……还是朋友吧……？”安德烈看着他犹豫着问道。

　　“……是吧……如果你还希望的话。”文托拉幽幽的答道。“对了……”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坏笑着凑到安德烈的耳边——“你说——如果我再在这里留下印记那个人看到的话会是什么表情呢？”

　　说完不待安德烈反应过来就一把拉开了他的衣领吻上他的脖子……

　　“你这混蛋搞什么——！？”马西莫冲了出去——却慢了一步。

　　等我回过神，已经推开了文托拉挡在安德烈身前了……

　　“里诺……？”安德烈茫然的看着我，有些诧异的样子——同样表情的还有马西莫和文托拉。

　　至于马西莫——好不容易回过神的他在确定安德烈已经脱离“危险范围”以后，一把抓过文托拉的衣领——“你小子的脑筋有毛病啊！？想对安德烈做什么！”

　　“喂——现在应该是我问你想对我做什么才对吧。”文托拉懒懒的笑着。

　　“！——你……”马西莫憋了老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文托拉一脸得逞的笑容，甩开了他的手，转过身看着我们——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下我，旋即放弃似的耸耸肩笑了笑。“那么我就告辞了——恭喜你也失恋了，马西莫老兄！”背着身挥了挥手，他看似潇洒的踏着步子离开了。

　　风暴过境……

　　身后的人拉了拉我的衣角。回头——安德烈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拉起我的手跑出巷子。然后——过了不知多久，远远听见巷子里传出某人的喊叫声——“安德烈？！等一等——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

　　“里诺……在想什么？”

　　“唔……唔？没有——没什么啊！”傻笑……

　　“……那就别一直……傻笑吧……”

　　“……抱歉……”——笑到僵掉的脸是很难复原的……

　　天已经染上一层淡淡的紫色。我们漫步在繁华的街市中——擦身而过的是一对对普通的情侣……我侧头看向他——还是那样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领口微微敞着……

　　“里诺？”

　　我扒住他的肩膀使他转身面对着我。清楚的看见领口旁的白皙的脖子上那一处显眼的乌红的吻痕。

　　他明白了我在注意着什么——抬起手试图扣起衣领，却被我阻止了。我拨开他的手，一只手顺势抚上他的脖颈，另一只手伸至他背后，控住他的身体不让他后退。

　　这样显得有些多余——安德烈并没有抗拒的意思。他只是那样安静的望着我，眼神里充满信任。

　　我轻柔的用手指摩挲他的脖颈。我们靠的很近——近到几乎能清楚听到彼此的心跳感觉得到彼此的呼吸……就在我即将碰触到他的嘴唇之前及时踩了刹车。

　　帮他扣好了衣领，笑着理顺他的头发。安德烈始终是静静的望着我，脸上看不出半点波澜——我在心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忽然间手上一紧——安德烈握住了我的手。依然是冰凉的手，但在此刻却让我感觉格外的温暖。

　　无语。他垂着头安静的走，我禁不住的傻笑。两个人就这样牵着手并肩走在繁华喧嚣的街道上……

　　“……安德烈？”

　　“……什么？”

　　“……我们要一直走回家吗？”

　　“……车还停在内洛啊……”

　　“……那你有带钱吗？”

　　“钱包丢在驾驶座上……”

　　“……”

　　…………

　　最后，当我们乘计程车回到家，被请来付帐的两位亲爱的女士少不了教训我们一顿——“安德烈/里诺你怎么孩子似的迷糊——！？”（我委实冤枉——但经验告诉我这种时候辩解是没好果子吃的……）两个人异口同声——还真是有默契……

　　道别。迪波拉拖着他回家去了。我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他们的身影隐没入不远处的那栋房子里——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

　　手中残留的温度，鼓动起我之前被生生压下的情感——凝成重重的石，堵在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