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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   夜色渐深,花府大门上的铜环突然被叩响,沉闷的声响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雀鸟。

      阿莲蹙眉拉开门扉,月光如水般泻下,映出来人一袭玄色劲装——正是原平。

      他腰间佩剑未解,剑鞘上还沾着夜露,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花小姐在吗?"原平嗓音沙哑。

      阿莲扶着门框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在朱漆上刮出几道白痕。

      她侧身挡住门缝,正要回绝,却听见回廊深处传来花清的声音。

      "阿莲,让他进来吧。"

      那声音明明轻软如常,却让院中飞舞的萤火虫霎时四散。

      平生手中的茶盏一顿,几片茶叶溅落在石桌上。

      小圆子下意识往花清身后躲,手里没吃完的桃花酥"啪嗒"掉在地上,惊醒了打盹的十五。

      花府庭院内,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青石板映得泛着幽幽冷光。

      花清的声音先一步划破夜色:"原平公子怎么突然来了?"

      她的语调轻柔,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紧绷。

      原平的身影立在月洞门下,玄色劲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腰间佩剑反射着冷冽的寒光。

      他向前迈了一步,靴底碾碎了几片飘落的梨花瓣,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近日很少见到花小姐,"他的嗓音低沉,带着夜风般的凉意,"怕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所以来看看。"

      "多谢原平公子关心。"花清指尖轻轻划过茶盏边缘,青瓷上凝结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指腹,"我很好。"

      她唇畔的笑意未及眼底,像是一层薄纱覆在冰面上。

      原平低沉的声音响起:"花小姐脸色为何这么苍白?"

      "不过是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还未好全罢了。"花清端起茶盏,氤氲的水汽中,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原平公子深夜造访,就为了问这个?"

      还没等原平回应平生的声音就传来了。

      平生的声音突然从回廊阴影处传来,清朗中带着锋锐:"原平公子这么晚了突然闯进一女子府里,是不是不太好?"

      他端着新沏的茶盏缓步而出,月白长衫的下摆扫过石阶,带起几片零落的桃花瓣。

      原平猛地转身,腰间佩剑"铮"地撞上石栏。

      他眯起眼睛,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那道狰狞的斩痕:"我当是谁——"话音未落突然冷笑,"平生公子,何时成了花府的看门犬?"

      夜风骤急,吹得灯笼剧烈摇晃。

      平生手中的茶盏"咔"地裂开一道细纹,滚烫的茶水渗出来,在他指尖烫出一道红痕。

      他却恍若未觉,反而上前半步,将花清完全挡在身后:"原平公子突然夜闯闺阁,怕不是来'看望'这么简单?"

      "平生!"花清轻唤一声,指尖搭上他的衣袖。

      但原平已经暴起出手,剑鞘"砰"地抵住平生的咽喉。

      "本公子行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花清突然站起身,她伸手按住原平的腕甲,指尖正好抵住他脉搏最脆弱的位置:"原平公子,我花府可不是打架的地方。"

      月光突然刺破云层,照亮三人纠缠的影。

      "看到花小姐无碍我便放心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背影被月光拉得锋利而单薄,"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花清立在石桌旁未动:"那便不送了。"

      她的声音轻得仿佛一缕烟,被夜风一吹就散。

      阿莲快步上前推开朱漆大门,原平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他们视线里。

      小圆子怯生生地扯了扯花清的衣袖,肉乎乎的小手只敢捏住纱衣最边缘的一角,轻轻拽了拽:"花姐姐......"

      他的声音细若蚊呐,还带着未褪的惊惶。

      指尖上沾着的糖粉在花清袖口留下几个小小的白印子,像雪地里零落的脚印。

      见花清没有反应,他又拽了拽,这次力道稍重了些。

      花清这才如梦初醒般低头。

      小圆子仰着脸,圆眼睛里蓄着两汪泪,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他另一只手还死死攥着块咬了一半的桃花酥,碎屑从指缝簌簌掉落。

      "酥饼凉了......"小圆子带着哭腔重复道,突然打了个嗝,嘴里没咽下去的酥皮渣喷出来几点。

      他慌忙用袖子去擦嘴,却把脸上沾的面粉抹得更花了。

      平生突然蹲下身,用袖角轻轻擦去小圆子脸上的泪痕。

      花清的目光落在平生的颈间,那里还残留着一道剑鞘压出的红痕。

      月光下,那抹暗红像是一道未愈的伤口,刺得她瞳孔微缩。

      "平生公子有没有受伤?"她声音很轻,指尖悬在半空,终究没有触碰那道伤痕。

      平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牵动颈侧绷紧的线条:"无碍。"

      他答得极快,却在低头时泄露了袖口的一丝颤抖。

      夜风拂过,吹开他松散的衣领,露出锁骨处那道未愈的箭伤——边缘已经泛白,却仍在渗着细细的血丝。

      花清忽然抬手,却不是去探他的伤处,而是拈走了粘在他肩头的一片桃花瓣。

      花瓣在她指尖碾碎,汁液染红了指甲,像极了新鲜的伤口渗出的血。

      "茶凉了。"她转身时,裙摆扫过平生垂落的手背。

      平生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像是怕惊动夜色中潜伏的什么:"花小姐可还记得东海?"

      花清指尖一顿,茶盏中的倒影被晃碎成粼粼波光:"怎么了?"

      月光穿过桃树枝桠,在平生的衣袍上投下斑驳的暗影。

      他抬手轻抚颈间那道红痕,声音轻得几乎融进风里:"原平公子......一直居住东海。"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

      花清袖中的手微微收紧:"东海......"

      花清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你是如何知道的?"

      平生轻声应答:"也是一次意外得知的。"

      花清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意外?"

      平生缓缓开口:"有次去采草药时看到的。"

      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

      月光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明亮。

      庭院里的虫鸣突然静了,连风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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