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琉璃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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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衿听完心神一震，正打算问详细点，还没等她开口，纪栖宁已经自顾自地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明衿姐姐，等等进了坤宁宫，你就一个字都不要说。”纪栖宁正色道，“母妃不论说什么，你就当做没听见就好，她素来待我宽厚，不会对我怎样。”
“也不对，”纪栖宁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母妃看起来好像更喜欢你一点，姐姐你是不知道，母妃经常在我面前夸你。”
苏明衿笑笑，不接话。明贵妃对自己的重视根本就是毫无缘由的，明家苏家泾渭分明，本就毫无关系可攀。自己哪怕再怎么优秀，在京中声名再好，也比不上年少时的明念慈。纪栖宁的话，当成客套话听听就好。
“况且这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纪栖宁盯着苏明衿的眼睛轻松道，“我刚刚一时也被明若带偏了，母妃有什么理由为难你？猫是别人放在我回宫的路上的，又是我抱上车的，细细想来，这事还是我拖累了你。”
纪栖宁一番话说的行云流水，叫苏明衿没有间隙插话。
“话是这么说没错。”苏明衿听完脸色忧愁，“但此次伤了槐花姑娘，也不知道贵妃娘娘会如何看我。”
“小槐花确实身份特殊，”纪栖宁欲言又止，但最后仍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明衿姐姐，你到时候还是站在我身后吧。”
言语间，纪栖宁已是领着苏明衿来到了坤宁宫。看着这座自己前世住了大半辈子的宫殿，苏明衿站在它面前，说不上来什么情绪。
唏嘘有，喟叹有，回忆有。
但最后，留下的，只有即将面对贵妃的畏惧。
但隐隐的，又有点期待。
老实讲，苏明衿并没有多少宫斗宅斗的经验，苏家向来单传，自己没有糟心的兄弟姐妹关系要处理，父母挡着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旁系前来同她攀关系。
同纪雁行成亲后那就更简单了。
纪雁行的母亲早死，同自己成婚后不久皇帝也驾崩了，免了自己处理复杂的婆媳关系。
纪雁行登基后也贯彻深情人设，后宫里冷冷清清，只有苏明衿一个人。
但明念慈不一样。
她是从百花齐放的后宫中杀出来的女人。
刚跨进坤宁宫，苏明衿就直觉不对，一个个宫女太监神色紧绷的来来往往，门旁几个宫女更是自从自己进门后就一直如临大敌地盯着自己，浑身紧绷，一刻也没放松。
苏明衿不着痕迹地往纪栖宁身后躲了躲，回避了那么多视线，才觉得舒心了一点，她抬眼去看纪栖宁，只见他好似比自己还紧张。
注意到苏明衿疑惑的目光，纪栖宁苦着一张脸解释：“母妃一旦真动怒了，连父皇都劝不了她。”
“本来以为小槐花应该伤的不重，这么一看事态应该挺严重的。”
他叹了一口气，将想说的一些话还是吞了下去，随即一摆衣袖，视死如归般的率先跨进里殿。
殿内却没有苏明衿想象中的氛围凝重，明念慈坐在槐花的床边，面无表情。槐花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野猫抓出的血痕在擦净后的白皙脸蛋上更显得狰狞血腥，叫人不忍再看。
床前是几位太医正在窃窃私语。
见到纪栖宁到来，明念慈眼睛都没抬一下，反而不徐不疾的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撇开上面的浮叶，浅抿了一口。
“母妃。”纪栖宁先是老老实实地给明念慈行了礼，然后就一脸焦急地看向太医，“槐花妹妹可有大恙？”
“呯——”
苏明衿悄悄望去，见明念慈将茶盏重重的放回了桌上，寒声道，“你还知道槐花是你妹妹。”
纪栖宁见形势不对劲，跪得比谁都快，“母妃，儿臣冤枉啊，不知哪来的人想要陷害我啊，母妃我怀疑我们两个被人做局了！”
这一下身，就将背后的苏明衿显了出来，等到纪栖宁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为时已晚，此时再起身欲盖弥彰，只好悄悄又往后挪了几步，一副与其共存亡的架势。
明念慈见到苏明衿的那一刻已经收敛了怒容，瞥见纪栖宁的小动作更是气极反笑，“纪栖宁！”
纪栖宁正小心翼翼地膝行挪着位置呢，突然听见这一声更是一个激灵，愣愣的看向母亲，不知要作何表情。
明念慈恨铁不成钢地俯视着他，“起来吧，丢脸丢到苏家姑娘那里了。”
纪栖宁讪笑着直起了身，趁着站起来的那功夫移到了苏明衿身前，“母妃，明衿姐姐和此时绝无干系啊！”
明念慈没理纪栖宁了，转头同苏明衿道：“明衿，你先到外厅小坐，我有几句话同太医说完就出来。”
她转头看向儿子，伸手轻轻点了一下，“你，一起出去。”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被赶了出去。苏明衿乖巧听旨，纪栖宁却表情困惑犹在云里雾里。
纪栖宁不是蠢货，自然知道母亲让他一起出来是什么意思，他招来宫女叮嘱上了几盘点心，就拉着苏明衿坐下了。
“...明衿姐姐，”纪栖宁率先开口，语气有点迟疑，“你觉得母妃是什么态度？”
苏明衿顺着纪栖宁的动作入座，看着这座和前世截然不同的坤宁宫，有点恍惚，又想起了贵妃和善的口吻，就随口答道，“看着不像特别生气。”
“错啦！”纪栖宁神神秘秘地靠近苏明衿耳旁，“母妃从来没这么大声和我讲过话。”
“看来小槐花是真的好不了了。”纪栖宁自言自语道，“这事的幕后主使，母妃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苏明衿本还在走神，听到这话突然心神一振，她佯装不经意地发问，“刚刚贵妃娘娘说，槐花姑娘是你妹妹，是何意思啊？”
纪栖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端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的杯中都添了点茶水，“害，母妃一直想要一个女儿，这不是刚好和小槐花一见如故吗，就把她认作了干女儿，素日里待她比我还亲厚。”
他将茶杯向前推了推，“明衿姐姐，喝茶。”
苏明衿没有错过纪栖宁脸上的神情变化，她垂眸看向杯子，那是一个青花底的琉璃花杯，热腾腾的水汽升至杯顶仿佛就被隔空拦断似的，再也不见白汽，只见杯壁的花瓣上多了几滴晶莹的水珠。
见苏明衿久久不动作，纪栖宁也低头看了过去，他笑了笑，“这个是小槐花亲手做的杯子，她回去探亲的时候不声不响的给母妃做了一套茶具，给母妃感动的几宿没睡好。”
“母妃就一直用着呢，父皇说这茶具他也喜欢，母妃硬是护着没送。”
苏明衿觉得纪栖宁话里的信息量很大，但她又一时半会推断不出直观的信息。
她默不作声地端起茶杯，想要顺着纪栖宁的话头先尝一口，然后再继续追问。
但她端起杯碟的时候只觉得和普通的茶碟并无二样，入手冰凉温润，却又能隐隐的感受到茶水的温度，当她触及琉璃花杯本身的时候，却只觉得一点沸水的温度都感受不到。
“诶！”苏明衿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纪栖宁故弄玄虚道，“你再往另一边摸摸。”
苏明衿照做，只一下就缩回了手，茶盏的另外一侧滚烫，完完全全地体现了杯中水的真实温度。
“看！”纪栖宁一直注视着苏明衿，见她一副怔愣的样子，忍不住洋洋得意地开口，“明衿姐姐，你也被这杯子吓了一跳吧，要我说啊，小槐花靠着这手艺，也能衣食无忧啊，何必在宫里担惊受怕，过着朝不保夕的苦日子啊。”
苏明衿缓缓抬头，不解他话中意。
纪栖宁心道不好，一时忘形又说漏了嘴，忙找补道，“我的意思是，看母妃脸色吃饭。”
更奇怪了。
宫里哪个太监宫女不是看主子脸色过活？
但苏明衿也没有不识趣地继续追问下去，她低头开始认真研究这个琉璃花杯，越发觉得独具匠心，确实觉得小槐花是个妙人。
这样的人，上辈子真的会默默无闻吗？
苏明衿在脑海里又搜寻了一遍有关小槐花的印象，半晌泄气了，沮丧地低头喝了一口茶水。
纪雁行上辈子对情报的掌握程度堪称恐怖，她跟在他身边的那几年里也耳濡目染的听闻了许多，她确信，自己真的对小槐花没有任何记忆。
还是说，有人在故意遮掩有关槐花的信息？
苏明衿若有所思，从纪栖宁透露出来的消息看，槐花不仅同明贵妃关系非同一般，就连当今天子，也对她很是亲近。
于是她问：“槐花姑娘，可有正名？”
纪栖宁摆摆手，“哪有呢？连槐花这个名字都是母妃赐的。”
他皱皱眉，“什么满地槐花满树蝉？明若好像和我讲过来由，但我忘了具体怎么说的了。”
“这样啊……”苏明衿点点头，正欲再套些话，却见太医们一股脑儿的全都从内厅里出来了，纪栖宁想喊住其中一个问问话，却感到苏明衿在拉他的衣袖。
他顺着苏明衿的视线看去，和明念慈对上了视线。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琉璃杯
，还差 